洗完被褥,苏子真又把裴厉房间里收拾了一遍,纵然是大户,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家具,扫扫地,擦擦衣柜就完事,不过衣柜里有几件衣服,都已经很久没穿了,一股霉味,苏子真要抱着出去洗,被裴厉拦下。
“你先休息下,吃点东西。”
“没事,我不累。”苏子真满心喜悦,他是真的不觉得累,这些活他在家里做惯了,熟练得很,又因为是帮助唯一对他好的裴厉,更是打心眼里愿意,说什么苦什么累呢。
裴厉觉得苏子真真是疯魔了,搞不清他脑子里的想法,但是又看不下去他这幅不要命干活的样子,只好板着脸,吼道:“让你吃你就吃,这是在我家,你得听我的!”
他以为苏子真会吓一跳,像前一日吃鸡蛋那样小心翼翼过来吃东西,却不料苏子真并没有被吓到,而是把脏衣服往盆里一扔,随便擦了一下手,就欢欢喜喜过来了。
“裴厉哥,我都听你的。”
裴厉:“……”
行吧,不管怎么样,肯吃东西就行,不然饿死在他家,他肯定会立刻被系统抹杀。
他拿出两个饼子和一个鸡蛋,塞到苏子真手里:“把这些吃了,灶房里有碗,自己去拿了喝水。”
苏子真吓一跳,连忙摆手:“我吃不这么多,一个饼子就够了。”
裴厉看够了他这幅模样,不愿再和他拉拉扯扯,直接一巴掌把饼子扔到炕上,不耐道:“废话真多,不吃就滚。”
苏子真怔了怔,不知想了些什么,把饼子捡起来,又把那个鸡蛋拿着了,红着眼跑了。
裴厉叹气,心说完了,刚来一上午就把人惹哭了,今天的满意度算是要从头开始了。
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自小父母离异,没人愿意管他们兄妹俩,每月固定日期卡里会多出一大笔生活费,除此之外,再没有过任何与父母的联系。
因此他从小自暴自弃,灯红酒绿,浑浑度日,妹妹人小鬼大自由生长,野蛮发展,没用他操心,所以现在的他,除了满脑子的喝酒飙车,别的几乎一窍不通。
系统要求他提升读者满意度,他完全无从下手,只能用最基本的逻辑去考虑这件磨人的主任务,苏子真不是挨饿挨打吗,那就给他吃的,不让他挨打不就得了,他怎么还哭了?
他脑子乱糟糟一团,想着想着,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心说完了,万一这苏子真闹情绪,没有把食物吃下去,那他岂不是要扣双倍分?
直接嗝儿屁?
裴厉不敢乱想了,赶紧撑着木棍子站起来,一边走一边喊:“苏子真!苏子真!”
他喊的急切,把苏子真吓到,还以为有什么急事,着急忙慌从院子里跑进来,急切问道:“我在我在,裴厉哥你有事吗?”
他跑过去扶住裴厉,急道:“你有事叫我就行,这腿不能动的,会长歪。”
裴厉:“给你的东西吃了吗?”
苏子真一愣,答:“吃了半个饼。”
“剩下的呢?”
“都在。”
“拿进屋里来。”
“哦。”
苏子真挠挠头,心里庆幸还好没有吃很快,不然裴厉后悔追出来看到他都吃完了,该生气了,要是他不让自己再住在这里,那可就遭罪了。
他把裴厉扶上炕,又把剩下的一个鸡蛋和一个半饼子拿了进去,双手摊开:“都在这里了。”
裴厉点点头,言简意赅:“吃。”
苏子真:“啊?”
“吃,当着我的面吃。”
苏子真不明所以,一时拿不准裴厉这句话是真心还是阴阳怪气的反话,捧着那点子食物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厉不耐,无法理解这人为何如此迟钝,但又怕影响读者满意度,只好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吃饭。”
苏子真仔细看看裴厉,见他没有表现出怒意,犹豫了一下,往嘴里塞了一口饼子。
裴厉松了一口气。
苏子真眼圈蓦地红了,他懂了,裴厉是担心自己背着他不好好吃饭,心头有什么情愫几乎要一涌而出,卡住他喉咙里那口饼,他不得不喝了一大口凉水才咽下去。
有了这口冰凉的水,情绪也得到了些许冷却,苏子真不再犹豫,大口吃完了饼,又毫不客气吃掉了那个鸡蛋。
裴厉略略放下心来,抓了一把苏子真之前送来的板栗递过去,道:“当个零嘴儿吃。”
刚说完,就见苏子真垂着个头,他歪头一看,得了,眼睛又红了,裴厉无语道:“你怎么又哭了?”
苏子真抽抽鼻子,把头撇向一边,小声说:“裴厉哥,谢谢你。”
裴厉:“……”
哦,原来是感动了,那读者满意度应该保住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也略略松快,想想苏子真头回拿着食物跑,估计也是感动的,如此,不仅满意度保住了,或许还能上升一点,开心。
苏子真把那把板栗塞进口袋里,又马不停蹄去忙活了,眼下已经是中午,要趁着日头正好,把裴厉的衣服洗了,不然到傍晚可干不了,他还想着今天给裴厉换身干净的衣服,明日再把他身上那件脱下来洗洗。
裴厉眼下是废物一个,干脆靠在墙下打盹,期间李桂花来了一趟,见苏子真把家里收拾的干净,也开心的说了几句好话,裴厉便叫她不用再来送吃的,又数了几枚铜钱给她,让她帮着买些东西。
李桂花摸着那几枚铜钱爱不释手,道:“这年头谁有往外掏钱的,你这一次花的也太多了。”
“都是不得不花的钱,婶子且拿去吧,让大侄儿陪你去买,一个女人家就别带着钱在外面晃了。”
这年头不太平,穷人多,匪患就多,若是遇上偷钱的小贼,顶多是破财,若是遇到匪,那可就要出人命了。
李桂花点头道:“我晓得,明儿你叔跟着村里人去镇上干活,我让他一并买了去。”
“好嘞。”
太阳西落的时候,苏子真才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完,他来找裴厉,双手绞成麻花儿似的,很是局促。
“裴厉哥,那边的屋子里,有好多粮食。”
苏子真是真的吓到了,他按照裴厉的指示,去把对面的屋子收拾了一下,作为自己的房间,可是他却在屋子里看到了好几大坛子粮食,不仅有常见的豆面、粟米,还有少见的白面、大米和黍米,这可吓坏他了。
要知道粮食可是一家最重要的资产,特别是在如今大家都吃不饱的年代,谁家有这么多粮食,定然遭人眼红,裴厉就这么把这样珍贵的东西放在他的房间里,万一少了,怕是要打死他。
裴厉上辈子可没吃过物质上的苦,根本不知道这些粮食意味着什么,还以为是苏子真嫌碍事,就随意说道:“你要是嫌碍事,就搬去灶房,要是搬不动就等着我好了搬。”
苏子真摇摇头:“裴厉哥,这么多粮食放在灶房不安全,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放在我那里,我不偷吃。”
裴厉惊奇道:“你若是饿了,便去煮了吃,什么偷不偷的,你还能吃生的不成?”
这下可把苏子真问住了,他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
怎么就不能生吃呢,那可是粮食啊。
人饿的时候什么不能吃?树皮草根甚至泥土,苏子真都吃过。
底层人的可怜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苏子真就听说过隔壁村子的大爷去镇上吃酒席,把鸡鸭鱼肉整块吞下,塞到脖子都直了,不等主人家敬酒就跑了回来,为的是吐出来给家里饿的皮包骨的孩子吃,据说那天孩子们都吃到了肉,非常开心,还有人说孩子们吃了肉看着就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不一样,只可怜了那大爷,这般折腾下来,差点没了半条命。
他把这事儿说给裴厉听,裴厉差点没吐出来。
“这也太恶心了。”裴厉忍着胃中翻滚道。
不过这也确实提醒了裴厉,这个时代的苦难是他不曾经历过,更无法想象的,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更贴近一下这里的现实,免得不小心给自己招惹灾祸。
他回忆了一下原主以前的生活,对苏子真说:“晚上做粟米团子吃吧。”
又想到这里的人为了节省,晚上一般不吃饭的,怕苏子真犯病,补充了一句:“多做些,咱俩都吃。”
苏子真却是是犯病了,他想着是做些给裴厉吃就是了,他自己午间吃了那么多,还吃了鸡蛋,晚上是说什么都不能再吃了,可是依据他这两天对裴厉的了解,若是真这样做了,又要惹他生气了,就只好点了头,去舀水煮米去。
这里的水土适合种粮,粟米收成好,易储存,是村里人最主要的粮食,粟米团子就是最常见的吃法。
把粟米煮熟了,用手团成小团子就是了,吃的时候直接用手拿,方便快捷。
只是吃起来就是普通的蒸小米饭,口感算不上多好,裴厉捏了一块,刚咬了一口,就觉出不对来。
“你放了黍米。”裴厉说,又捏着苏子真的手腕,看了看他手里的那个米团,“你自己的怎么不放黍米?”
黍米粘糯,价格高,口感好,苏子真怎么舍得多放,只给裴厉放,就是他的一点点感激地表示。
他平日里晚上吃不上饭,这会儿有粟米团子吃也就满意了,便笑眯眯抬起脸说:“我有粟米团子就很好了,你吃就行。”
裴厉无奈,知道这孩子一时半会是放不开的,如今能吃下鸡蛋,又能跟着自己吃饭,还学会笑了,就算好的,罢了一点点来吧。
他咬着自己的米团子,说:“下次我们吃一样的,吃不够了,我还能出去赚钱买。”
苏子真却突然想起来什么,道:“裴厉哥,你家的地今年还没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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