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暂时平息下来,可大家也都明白,若没有发生山火,这件事只会越来越麻烦。
魏凉坐在门口,像个雕像,牢牢拦着守着。
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看着天都黑透了,天火还是没有发生。魏凉忍不住看了看桃花山的方向,又看看旁边打瞌睡的宋橙,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终于,时间刚到子时,山火没有发生,一片安静。
等了几个时辰的众人忍不住了,纷纷站起来“不是说有山火吗,这不就是耍我们。”
吵闹声惊醒了宋橙,她睁开眼,揉揉肩膀,朝着魏凉走过去“现在几点啦?”
“子时。”
“那山火不是发生了?”
魏凉面不改色的起身,顺势将宋橙拉倒身后“没有山火,你们进去东厂。”
“不会的,肯定会发生山火的。”
魏凉实在是不理解宋橙为什么这么固执地认为会发生山火 ,但也不想追究,眼下,是处理这些村民的事情。
“来人,守住门口,不准任何人闯进去。”
看着东厂门口来了更多侍卫,加上又等了这么久,村民的情绪比之前更加激动,他们激动地推搡着,又一次逼近门口。
“宋姑娘,进去。”
“我不进去。”宋橙挤到魏凉身边,“是我出的主意,我和你一起面对。”
魏凉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多说,他记得这好像是两人第二次一起遇到紧急情况了,要说不是缘分,他不信。
“不好啦,着火啦,快救火。”
有更夫从远处慌慌张张跑过来,看着面前混乱的情形,急得话都说不清楚“桃花山着火了,快去救火呀,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干什么。”
他一喊,众人清醒过来,又纷纷朝着桃花山方向跑去。
魏凉松了口气“来人,通知言大人,速速派人去桃花山,务必要在天亮之前将火势控制住。”
人群渐渐散去,门口只剩下两人。魏凉见宋橙还抓着自己的胳膊,忍不住叹口气“宋姑娘既然不在意我,又何必跟我一起冒这个险,不值当。”
“我,我就是不想看到大家有什么事。”
“你说是便是吧,我要去桃花山,宋姑娘还是快回去歇息着吧。”
没走几步,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宋橙又悄悄跟上来了。
他停下脚步“竹枝,去安排一辆马车。”
随即又转头对宋橙说“我先去,你和竹枝坐马车过来。”
“不行不行,时间不是要很久,我跟你一起。”
魏凉笑了一下“你会骑马?”
“不会。”声音很小。
“上来吧。”他伸出手,将宋橙拉上马,贴近耳朵说了句“山路难行,坐好了。”
桃花山多大型树木,加上奇特的地形,遇上雷雨天气很容易引发大火。只是这些年都是小火,很容易就扑灭了,大家也没在意。没料到这一次,山火几乎蔓延到整片山头。
大火烧的半边天都红了,滚滚的浓烟直冲天际,村民们看着眼前的大火,都有些后怕,这要是还住在山上,几乎跑不出来。
眼看着山火就要继续蔓延,宋橙在脑海中搜索着,“挖隔离带,快,快。”听到她的话,有人反应过来,赶紧带着工具开挖。
“小心浓烟,把绢帕蘸湿捂住口鼻。靠近山脚的土比较潮湿,用土来扑灭火势。”
魏凉带了一队人去了另一边,大家一刻都不敢停歇,可火势还是没有减弱的样子。
“宋姑娘,现在怎么办,这座山,可能真的要烧完了。”
可还没等人喘口气,前面有人急呼“不好了,山上还有几个人,快救人呀。”
这一喊,宋橙跟着紧张起来,不行,自己既然知道这件事,就应该做些什么。她看了看杨瑶,突然问道“杨姑娘,你怕不怕死?”
“不怕。”回答的很干脆。“怕死谁做锦衣卫呀,我之前跟着爹爹没少遇见危险的事,宋姑娘,你想救人对不对,走,咱们冲上去,我陪你。”
“好。但我们不能这样贸然,火势这么大,没办法在等了,有一个办法,我想试一试,可我不保证能奏效。”
杨瑶满脸坚定“那就试一试,万一有用了。”停顿片刻她又说道“万一没奏效,那就听天由命,就是可惜没能抱一抱东方太医。”
她这一说,宋橙也生出一丝遗憾,是呀,她也想抱一抱魏凉,那细腰,嘶哈。
“宋姑娘,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
“我们需得再往山上去一些,靠近大伙边缘处,再放一把火。”
“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也是偶尔了解到的,还没有实践过,但眼下也只能试一试,争取一些时间。”
两人又找了几个人,将粗麻布打湿之后,搭在身上,顺着火势较小的路往山上走去。越往上,温度越高,宋橙只觉得脸都在发烫。好在被困的村民离山脚不远,可他们四周是山坡,只有一处下山的地方已经被火势包围,
宋橙仔细观察填一下四周,划定了一个区域出来“大家等我说点火的时候,就将这一边缘的树木点着,下面的山火会阻挡住火势继续蔓延,但如果这个办法不奏效,大家就要迅速离开,我们能救则救。”
火势还在蔓延,宋橙捏着火把小心等待着,眼看着火要烧到脚边了,她深吸一口气“点火。”
身边的树木草丛一被点燃就迅速起了大火,宋橙大喊一声“快往下退。”往回跑了几步后,两股火势形成对冲之势,看着火势好像更大了,但慢慢地,凶猛地大火在燃烧一阵之后,竟然熄灭了,先前燃烧的地方一堆烧黑的泥土,连带着后面的火势也逐渐弱了下来。
趁着这个时机,几人将被困的村民快速带出来,头也不回往山下奔去。
此时,得到消息的颜盛枝急匆匆赶来,刚到就看见灰头土脸的宋橙从山上跑下来,一把将她拉过来,“姐姐,你怎么如此鲁莽,这么多人你跑上去做什么。”
“救人呀,山上还有人。”
颜盛之看她衣裳都烧坏了,心疼不已“救人也要看看情况,魏大人不是在这里,如何也不该让你冲上去的。”
宋橙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壶,给了杨瑶喝完后自己也猛灌几口,满脸高兴地说道“你没看到,我刚才可厉害了。”
颜盛之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掏出手帕擦着她脸上的灰“是呀是呀,你最厉害了。”
好巧不巧,魏凉听说宋橙往山上去了,急忙赶过来,却只看见她和颜盛之亲密的场景,心中有气“宋姑娘,这种时候你是否应该安分些,不该给大家添麻烦。”
颜盛之笑着将手帕塞到宋橙手里,转头说道“魏大人这句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她可是为了救人。魏大人不会不知道山上有人吧,也没派人去看看,难道是不想救吗?”
“我自有安排。”
“哦?那为何还是宋姐姐去救的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杨瑶直摇头“都是宋姑娘惹得祸呀。”
“我?”
“是呀,你没看出快来吗,你的督主大人吃醋了。”
宋橙看看魏凉,她不信。正想着要不出声制止吧,就看见水纤月满脸担忧地跑向魏凉。
“魏大人,你怎么样了,这几日我都在家中,不知道这边的事,没想到山火这么快就发生了。”字字关切,那样子不像是假的,宋橙看魏凉没有拒绝她的动作,心中有些失落,杨瑶就会胡说。
回去的路上,魏凉选择和水纤月坐同一辆马车,其实有那么一刻,宋橙是希望他选择和自己一起。可他没有回头,就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路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面是因为累,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很疑惑。为什么不喜欢一个人,却还是会感觉到失落。
颜盛之见她没精打采,只当她是累了“你睡会儿吧。”
宋橙也确实累了,微微合上眼,颜盛之掏出一袋银子放在她身边“这些你拿着用,宋橙,再等等我。”
回了东厂,魏凉顾不得换洗,就急急忙忙去了正厅,皇上已经听说了桃花山的事情,还没等魏凉详说,就连连说要赏。
“多谢皇上,这是臣分内之事,不敢邀赏。”
“魏大人哪里的话,桃花山这多人幸免于难,你功不可没,朕也没落下骂名,此事做得好。”他说完,看着一旁的水纤月“水姑娘协助魏大人有功,同赏。”
“多谢皇上,一切都是魏大人的功劳,纤月更是不敢邀赏。”
“哈哈哈,水姑娘果然不是一般女子,那你们先下去好好休息,想好要什么再来找朕。后续,如何安置好村民,就交由水大人去处理。”
水纤月明白,这些事原本不是自己爹爹的职责,可皇上这样安排,也就意味着,他重视爹爹,心中忍不住高兴。“多谢皇上。”
走出正厅,水纤月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不说宋姑娘的功劳?”
“她与我东厂,并无关系。”
桃花山大火的事在城中传了好几天,街上人人皆知宋橙救人的事,可皇上那边给出的赏赐,却没有提到宋橙半个字。
她并不在意这些,就没留意,仍旧是继续研究自己的话本子。近日买的人倒是多了起来,可他们对话本子中的内容不是很满意,她得再改改。
吃过早饭,宋橙像往常一样去到书铺,到门口,就看见魏凉的马车缓缓驶过,旁边的人是水纤月。
“看见了吗,魏大人和水姑娘,两人倒是十分般配,可惜魏大人......”
“那有什么,真心相爱的人,会在乎这些吗,你看看这话本子说的,我倒是觉得甚是有道理。”
宋橙听着身旁路人的话,又看着他们拿出自己写的话本子,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可那种难过又是真真切切的。
恍惚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许多片段扑面而来,只觉得头晕目眩。
“这里面的人物安排有点不合理呀,魏凉不是。”
“大姐,你玩个游戏,至于这么较真吗,他就是反派,就得死,才能大快人心。”
“他不是坏人。”
“算了算了,别跟她玩,一个游戏人物,魔怔了。”
再后面,她看见自己好像对着魏凉的游戏人物卡片写写画画什么,再然后,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看见一片漆黑,身子朝着一边倒去。
“有人晕倒了。”
“好像是宋姑娘,哎呀,还真的是,快来人呀。”
马车上的魏凉起初并不在意,可听到宋姑娘几个字,眼神不自觉忘了过去,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下一刻,人已经飞身出了马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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