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橙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
她躺在床上，头昏昏沉沉，一动也不想动，只听见房间外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弥漫的药味。
这一来都不知道病了几次，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呀。
又闭眼休息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随即又关上，那熟悉的香味让她的心快递跳动。
魏凉，不能吧。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真是他，宋橙扭过头“我不饿，我想再睡会。”此时，她并不想见到这个人，坊间那些传闻她都听到了，她不在乎赏赐，可很在意他的态度。
“你快死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睡。”
“什么?”宋橙猛地坐起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咒我?”说罢看着魏凉的眼神，有些心虚“好吧，我承认给你惹了些麻烦，可我罪不至死呀。”
魏凉没多做解释，将她的衣袖拉起来，手臂上一条红色的血丝蜿蜒而上，格外醒目。“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发现。”
“东方太医说，有些日子了，你实话告诉我，这些天，你都做了什么。”
宋橙将袖子拉回去”什么都没做。”她心虚，要是让魏凉知道自己拿他做主角写文，不得气死。
“不说实话，谁也救不了你。”
“死就死吧，我不怕，反正在这里我也回不去，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没区别。若是我真是大限将至，我也无话可说。还请大人看在我们相识一场，逢年过节帮我准备些好吃的，水果新鲜些，我不吃太多糕饼，消化不好，酒水什么的也来一些，没准去了下面能用来打点，还有……”
魏凉有些恼火“你又在胡说什么，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大人，你莫不是安慰我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那大人，我这条小命可就交给大人了。”
“不过。”魏凉打量一下她“你真的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或是拿过什么奇怪的东西?事关你的性命，不准有所隐瞒。”
宋橙想了想，没什么奇怪的人呀，东西嘛，那个印章。
“前段时间，是有人送了我一个白玉印章。”
魏凉眉毛一皱“拿来给我看看。”
“在我的随身带的那个布袋子里。”
只看一眼，魏凉就觉出事情不简单，他伸手扒了扒宋橙的额头，仔细看了看，沉思片刻后说道“印章你收好，记住，除了我之外，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这个很重要吗？”
“你可能会被杀头的。”
宋橙这下有些慌了，她忙将印章收好，当初也没人说这东西重要啊。“那我要不丢掉，或是卖掉吧。”
“来不及了，宋姑娘，你既然拿了这印章，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干系的。但你倒也不用怕，你背后的人，兴许有足够的能力护住你。毕竟，天下第一的碧落涯，搜集消息的能力可比我们东厂还厉害。罢了，先不同你说这些，把药喝了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在。”
“大人。”宋橙见他要走，起身穿好鞋跟过去“这个东西，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吧。”
“等我查清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至于会不会有麻烦，你无需担心，我魏凉，从未想过你是麻烦，也从不担心你给我带来麻烦。”
这话说的直白，宋橙微微红了脸，他是真的太监吗，懂这么多。“那，那我……”
“宋姑娘，你更不需要有负担，如何对待你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如何对待我，也是你自己的事，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那句心甘情愿还在耳边回荡。宋橙躺会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回想着晕倒前的事，总觉得冥冥之中，自己和魏凉有某些牵连。
东厂密室里，苏九卿根据魏凉的描述，找了些书籍递过去。“若是没猜错的话，宋姑娘手里那枚印章，正是碧落涯的掌门令牌。”
“可如何确定，她是碧落涯掌门。”
“我看了，碧落涯的蛊虫已经进了她身体，这么久没出现问题，应该是认主了。至于她身体中另外的毒，是别人下的。”
苏九卿摇了摇扇子“难道别人知道了她的身份？”
“那毒还不至于致死，可能是在试探。”
“哎哟，这位宋姑娘还真是倒霉呀，拿什么东西不好偏偏拿碧落涯的东西，你说说，当今世上，还有谁敢碰这些，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是幸运，碰上你这么个菩萨。”
魏凉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我在意她，是因为她心悦我。这多年来，我身边来来往往那多人，只有她是真心的喜欢我，不是为了权势和地位。”
“你能懂多少？依我看，她就是为了你的权势地位。”
“不是。”
“你敢赌一把吗？”
“不赌。在我这里，我相信她是真心的。”
苏九卿啧啧几声，收起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你是东厂督主，单就这一层身份，你们注定不可能。莫说其他的，若是别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还有几个人会站在你这边。那位宋姑娘，更是会跑得快。”
“她不是。”
“罢了罢了，我同你这个未经历情事的人争执什么，你我相识一场，是同家人一般的存在，真要有人伤了你的心，我可是不会手软的。”
魏凉看看他，这番话他是相信的，这份情谊他也相信，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连着休息了几日，宋橙觉得自己躺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她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人，趁着东方慕来给自己看病时，忍不住拉住他“东方太医，你看看我这个病......”
“宋姑娘是在房里待的很闷吧。”
“你懂我。东方太医，我有些事需得出去呀，若是没大碍我就离开了。你想想，我总是住在这里，多打扰他，这白吃白喝的我也不好意思。”
东方暮低头浅笑“倒也不是不能帮这个忙，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他犹豫了一下“你，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如何知姑娘在想什么，有吗？”
“你说那个册子呀。有有有，刚出炉的手稿，等我回到书斋，我就拿给你。不过，东方太医，你这要样貌有样貌，要才情有才情，还会有这等烦恼。”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相隔很远。顽疾尚且有药可医，我这份心意却没办法排遣。”
宋橙深表理解，水纤月那样的女神，确实会比较难懂。
“其实，你很好，水姑娘也很好，只是你们可能追求不同，但我看得出来，她是喜欢你的。慢慢来，真心自然能换来真情。”
东方暮又笑了“宋姑娘想的透彻，受教了。你的身体暂时无碍，你要想出去也不是不行，我也会定期去看你。只是督主这边，你不跟他打个招呼吗？”
宋橙心情有些低落，还能打什么招呼了，他处处照顾自己，连心意也表示的明明白白，可自己什么都不能回应。
“不见了，我在这里待着，只会给她带来更多麻烦。”
“那好，我带你离开。魏大人方才已经出去了，你坐我的马车直接离开。”
好几天没有回到书斋，薛掌柜见到她就差老泪纵横了。
“宋姑娘呀，你这几日去哪里了，我找你找的好苦，这可算回来了。”
宋橙看看外面排队的那些人，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
“买书的，就是你的那本。”
“啊？火了？”
薛掌柜听不懂她的话，附和着点点头"这几日越来越多的人买，我们这都快断货了，宋姑娘，既然你回来了，后面的故事可要抓紧写完，不然他们看完就会来催我了。你说说，我哪里懂这些。”
宋橙心中激动，没想到哇，还真给我写火了，说到底，有参照物就是方便。想到这些，她不露声色，混在人群中想了解些情况。
“这本书真那么好看？”
“要说很好看吧倒也算不上，可书中写的和督主大人的事，总感觉像是真的。你知道的，这种消息大家都很爱看的。”
又一人走过来，指了指本子上的一章“看到没，这女主角不是自欺欺人吗，明显的就是你爱我我爱你，说起来督主大人还真是可怜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
宋橙不服气“可女主也有苦衷呀。”
“爱就是爱，再多的自我否定都是欲盖弥彰。”
“可他们也许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旁人又摇摇头“你这话说的我不太明白，既然能遇见，还有什么能阻拦。是梦也罢，是幻想也罢，重要的是，你因为他来到这里，你觉得自己被困住了，他又何尝不是。若不是你的执念，他如何能感受到。”
我的执念？宋橙想起之前的片段，心中一惊，刚想问你是谁，却只见那人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去，她赶紧追过去，眼看着快到跟上了，却被人叫住“宋姑娘。”
她像是突然清醒过来，四下看看，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你在找什么，宋姑娘。”
宋橙回头“水姑娘？你来找我的？”
“不错，我有些事想和宋姑娘谈一谈，不知道你可否方便。”
她本想拒绝，却想到桃花山的事，魏凉说水纤月也提前预知了这件事，难道她和自己一样？想着，当下就答应下来。
“那宋姑娘，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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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我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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