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那一天，他立于阳光之下（上）
*
其实从琴酒口中得到了朝日的死讯，莱伊是不信的，所以他一刻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他的踪迹。
然而朝日就像失踪了一样，哪怕暗地里动用了人脉与关系也一无所获。
期间他换了一个搭档：苏格兰。
这个男人有一双好看的猫猫眼，蓝色的，温柔的……和朝日很像，他经常会望着那对猫猫眼失神，好像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朝日的模样。
好在，苏格兰的性格和小太阳一点也不像。
这个男人冷的像一块冰，是无情的狙击手，是还算默契的搭档。
他才能在短暂的失神里找回理智。
但，理智却在诉说着绝望。
他很想相信朝日说的话，但是时间拖得越久，他存活的可能性越低，无数个日夜好像被冰冷的海水包裹了全身，窒息到几乎溺毙。
但是，他不能死。
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莱伊调查了身边的一切，同样也发现了“苏格兰”与“波本”之间的小秘密，没有什么关系可以逃过FBI的眼睛，他们也是如此。
他本来想为“卧底们”保密，没想到苏格兰还是在天台暴露了。
莱伊没有犹豫就握住了苏格兰直指心脏的手枪，说：“你和波本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了，诸伏景光先生。”
眼睛看见苏格兰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在他恐惧的时候一把夺过手枪，随手丢下天台，并且将他牢牢地禁锢在天台的围栏处。
“你想干什么，莱伊。”
苏格兰试图反抗，却被扼住了喉咙，陷入了被动的状态里。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只希望你们不要重蹈我的覆辙罢了。”
苏格兰愣愣地看着眼前目漏哀伤的男人，一时没了反抗的动作。莱伊趁机，为他注射了一支药剂。
“睡吧，苏格兰。”
“一觉醒来，你就解脱了。”
就苏格兰昏迷的前夕，天台的门轰然被推开，门的那一边站着举起手枪的波本。
“你也来了，降谷零。”
骤然听到自己的真名，哪怕经过严格训练的日本公安，也会出现细微的表情波动，恰巧，被莱伊收入眼底。
“你们是幼驯染，同时也是组织卧底。”
这是一句不容置疑的肯定句。
随之而来的是波本手枪子弹上膛的声音，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莱伊的脑袋，只要轻轻扣下扳机，就能将他射杀。
但是波本没有动。
因为hiro还在他的手里。
他不能冒险，万一莱伊拿hiro的身体当挡箭牌，他无法想象那个后果。这个狠戾的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苏格兰已经引起了组织的怀疑，身份暴露给琴酒只是时间问题。我可以帮你们脱困，前提是，你们能给我提供足够的价码……”
莱伊故意留白，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双碧绿的眼眸如鹰隼一般盯着波本，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你要……普罗赛克的死亡地点。”
“是的。”
既然FBI找不到，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找情报组，那就让情报组的头子给自己打工，用诸伏景光的性命去换朝日的线索。
“你就不怕，我们反水吗？”
对上那对冷酷无情的紫灰色眼眸，莱伊冷冷一笑：“日本公安，现在是你在求我，求我放过你们。如果你不想卧底生涯前功尽弃，当然可以这么做。”
“告诉琴酒也无所谓，普罗塞克已经死了。”
他也无所谓自己的生死了。
说着，他扣住诸伏景光脖子的手微微收紧，呈现威胁的姿态，皮肉相触的细微声响像一记重锤砸在波本的心头。
他们再对视之间进行无声的博弈，莱伊看着冷汗从波本的额间沁出，滑落到下颌骨，形成一道欲落未落的水珠，就知道他在动摇。
这场博弈，他赢了。
“别装了波本，你很在乎他。”
他提着苏格兰的身体，不断地向他靠近，每走一步，波本的枪口就动摇一分，直到……他的胸膛抵上了他的枪口。
波本的枪再也拿不稳，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愣愣地接住了倒在他怀里的幼驯染，声音喑哑地说：
“你赢了，莱伊。”
“他之于你，就像朝日之于我。保护好他，不要像我一样。”
“莱伊……”
莱伊提起狙击枪枪包，仰望了下夜空中的星海，双手插兜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接下来，就看波本自己的本事了。
这件事的后续，莱伊不关注，只是有关他的流言更多了，加入组织短短两三年，换了一茬又一茬的搭档，和他有关的人，似乎都是卧底。
他似乎彻底成了组织的“孤狼”，没人想和他搭档。
不过无所谓，他可以一个人出任务，反而因为优秀的表现，更加受到BOSS的赏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波本用加密软件联系了他，他发了一个位置：港口。
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看见那个金发男人，独自一人站在仓库前，风吹散了他飘逸的金发，在夕阳下折射的色泽，让他恍惚地想起了那个沉睡在记忆中的人。
明知道，他是波本。
但那个名字几乎是抵着舌尖要溢出来了。
朝日。
他真的……好想他。
自从他消失的那一天起，他的灵魂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因为找不到而仿徨不安，而今天，终于有了线索。
“波本。”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平淡。
“从组织查到的线索，普罗赛克就是在这里被琴酒处决的。”
金发男人都没有回头去看，就见一道黑影从他的身边匆匆而过，在拉开仓库大门的时候，他又出声喊住了他：
“莱伊，你就不怕这是针对你的圈套吗？”
圈套？
莱伊没有犹豫握住了仓库的门把手，铁皮的大门，因为他的用力，拉开了一道缝，刺啦刺啦的声音掩住了他的声音。
是圈套也没关系。
只要能找到他。
……
赤井秀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抬手抚摸上那双黯淡无光的绿眼睛，想象着朝日捧起他的脸，在眼睛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这双眼睛，可以看破一切的罪恶，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敌人，却无法在仓库中找到朝日的踪迹。
他想起那天的莱伊满怀希望地走进仓库，但是……一无所获。
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他来的时候，就连那些血迹都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一件件新的货物，摆放在其中，等着货运公司拉走。
他站在原地，一处一处、一个角落一个角落扫过去，一无所获，哪里都没有他的朝日，这不仅让他产生怀疑：
朝日……真的倒在这里吗？
还是说，这是波本设下的圈套？
没有回头去看身后之人，莱伊冷淡的声音却穿过层层叠叠的货物：
“波本，你是在欺骗我吗？”
“欺骗你？”
“你帮了苏格兰，我没必要欺骗你。”
“琴酒如果想将尸体处理干净，就必然不会留下痕迹。莱伊，我很抱歉。”
“……”
他太激动以至于忘记了琴酒的作风，他会高调地射杀叛徒，杀一儆百，他也会低调地将一切痕迹处理干净，那个人仿佛人间蒸发。
“琴酒不会无缘无故处理尸体，莱伊，他在试探你。”波本一语道破那残忍的真相，“越是在乎，越容易自乱阵脚，你也是，我也是。”
那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浇熄所有的希望。甚至会觉得有些冷，他的一举一动难道都被琴酒和朗姆看在眼里吗？
那他来到这里，岂不是将自己的身份再次暴露了？那朝日做的一切……
“安心吧，莱伊，这个地方我提前踩过点，没有监听监控。”波本与他并肩而立，单手拍了拍针织帽长发青年的肩膀，“我不会将自己轻易地暴露在他们面前。”
“如果……普洛赛克真的死了，莱伊，那就报仇吧，和我一起端掉这个犯罪组织组织。”
“成为我的搭档。”
“好。”
那天，他在破旧的仓库里答应了波本的邀约，成为了复仇者，是摧毁组织的一员，与波本、苏格兰里应外合，一点点瓜分、离间、蚕食这个庞然大物。
维系这个组织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但是倒塌，只需要一瞬之间，爆炸和警笛成了最后的伴奏，为这一场惊心动魄拉下帷幕。
说实话，那些没有朝日参与的岁月，已经有些淡忘了，时间嘛，还真是可怕的东西。
但他唯一忘不了的是一切结束之后的感觉：空虚而茫然。
这些年他是组织里的疯狗、狼犬，嗅闻着鲜血的味道，狠狠地撕咬下一块块敌人的血肉，复仇似乎成了唯一的目标。
明明现在已经达成，他和其他卧底都已经重新站立在阳光之下，却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琴酒被押解，那双眼眸里写满了不甘与怨毒，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牢牢地锁定着眼前地仇人。
恢复身份的自己大步上前，捏住了琴酒的下颌，用力到令他那张刀削斧刻的面容都扭曲变形了，才冷冷道：
“琴酒，没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普罗赛克可不是什么FBI，真正的FBI是我。”
“你是卧底，哈哈哈哈，莱伊，你果然是卧底，你这只臭老鼠，这些年装得可真好，竟然隐瞒到了今天，哈哈哈……”
这个银发男人状若癫狂地从胸腔里发出一阵阵诡谲的、扭曲的笑声，笑到一半，戛然而止，哪怕面部被FBI牢牢控制，依旧可以露出近乎残忍的狞笑，眼底满满的全是讥讽。
说出了他一直渴求地真相以及这辈子的梦魇。
“怪不得普罗赛克孤立无援，原来，他为了保护你连命都愿意给你。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看你的表情，应该什么都没查出来，让我来告诉你，他……”
“他是一只逃窜的老鼠，而我，是那只正义的猫，一步一步地将他逼入绝境。
我本以为，他会有FBI来接应，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他是个弃子，狼狈逃窜了这么久，却没有人能帮他。
我射穿了普罗塞克的膝盖，他根本跑不掉，只能在地上拖曳着那局破烂的身体。在那个角落里我扣住了他的脸，他的脸还真是动人，染血的样子，甚至连我都心动了。可惜他是个叛徒，被我射穿了心脏，丢入了海里……”
“啪。”
琴酒的脸一歪，被赤井秀一打偏了，啐出一口血沫，但是，他愉悦极了，他喜欢赤井秀一的眼神，那么的痛苦。
失败了又怎么样？组织破败了又怎么样？这条路上有无数的卧底陪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他们的鲜血是这条路上最好的褒奖。
“莱伊，你永远都……得不到他。”
*
下一章完结，还在产，别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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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阿卡伊，你永远都得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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