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要说这陶玉德为何会成为慕容真的死对头,那就不得不从两年前那场春闱说起了。

当年慕容真原本在那场考试中得中探花,但因大夫人送他的那双护膝里层夹带了小抄,殿试之后被有心之人揭发,慕容真的探花之名便因此被撸,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本人也就此声名狼藉。

因这么一桩科考“丑闻”爆出,探花之位竟意外空悬,经过皇帝和朝中大臣紧急商议,决定将当时排名第四的考生擢升为探花,填补空缺。

这位“捡漏”的幸运考生便是如今的陶舍人,陶玉德。

陶玉德此人出身书香门第,相貌和才华虽不及慕容真,但也并不逊色多少,满京贵子中他亦是排得上号的人物。若非慕容真当时锋芒太盛,他合该也是一位名满徽京的疏狂少年。

因此,当时的情况下,他倒也配得上探花之名。

只不过,事情传开,世俗之人嚼舌时总要给他冠上一个“踩了狗屎运”的名头,私底下皆唤他为“狗屎运探花”。

陶玉德本有真才实学,岂肯如此任人调侃,然而流言难止,他一腔不忿也就渐渐转移到了罪魁祸首慕容真的身上,自那之后看他是越来越不顺眼。

两人因那场春闱埋下了孽缘,然而,真正令陶玉德开始针对慕容真的,是另一桩仇恨。

这便不得不提到李晚这本书的女主角——余秋音了。

没错,她姓余,余老夫人的“余”。她是余老夫人的侄孙女,与慕容真算是姑表兄妹。

因着两家的亲戚关系,余秋音常随父母出入宁国公府,与慕容家的几个孙辈算是一块长大的。

余秋音在家中行四,打小就聪慧伶俐,又是个美人胚子,因此格外得父母宠爱。她十六岁及笄那年作了一篇《南桥赋》,以桥喻人,写尽了一座古桥的坚忍沧桑,这篇赋一经传开,顿时令她声名鹊起,成为京中贵子们仰慕追逐的对象。

以李晚的作者视角来看,她的才气和名声都只是为了成为小说主角——慕容真的人生点缀。

没错,点缀。

谁让她写的是男频小说呢?

余秋音成名就在今年年初,她在大年初一随母亲到灵云寺进香,路过南桥,便有了这样一篇赋。

按照李晚的大纲,她这两年本该时常接触慕容真,并对他暗生情愫,及笄之后更是非他不许。而陶玉德作为余秋音父亲的门生,早早便痴情于她,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与慕容真结为连理,伉俪情深。

这夺妻之恨最终令他生出心魔,彻彻底底地沦为了一个反派。

然而,从慕容真目前的境况来看,这些事似乎根本不曾发生。

这位女主角非但没有和慕容真擦出火花,还和陶玉德走得越来越近。

眼看着大反派陶玉德如今平步青云,美人在望,李晚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术抢走了慕容真的男主气运。

毕竟,这剧情实在是倒反天罡,超出她的接受范围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拦住慕容真的时候,陶府大门正好从里面打开。

陶家门房看见慕容真,堆着笑熟稔地上前:“六爷来啦!快里面请,我们二爷这几日正念叨您呢!”

慕容真习以为常地跨进门槛,由那人领着进了陶府。

李晚跟在后面,一脑门的不解。

陶玉德念叨慕容真?她实在是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绕过抄手游廊和一处花园,沿着一条竹林小径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了陶玉德所在的书斋。

此地以竹林为障,曲径通幽,颇有雅韵。

“慕容!”

轩窗下有人唤了一声,李晚循声望去,窗牖内正立着个男子侧影,一身绿色绸衫倒似屋中竹影一般,一张舒朗带笑的脸很是眉清目秀。

他顿下手中毛笔,转身绕过窗牖,从门边出来,朝着慕容真招手:“快来看看我刚写的字!”

陶玉德脸上的笑温和干净,不掩热情,瞧着就是一个温润儒雅的书生,很难令人联想到什么恶人反派。

这人和李晚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一时间她看得有些入神。

慕容真正要吩咐她,扭头见她这副模样,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看够了吗?”

李晚顿时收回目光,准备跟他一道进去。

谁知,慕容真却吩咐她:“你留在这里等我。”

李晚只好听从吩咐,在外面等候。

慕容真进了书斋,透过轩窗能看见两人在里面对坐谈天,似乎正在点评陶玉德刚才的那幅字。

倒像是多年老友一般。

李晚摇着头,感觉这画面有些魔幻。

殊不知,有人瞧她也甚觉稀奇。

“真是奇了,这位六爷之前登门可从不带丫鬟的!”

陶府两个穿着粉红衣衫的丫鬟正当着李晚的面互相咬耳朵,李晚闻言看过去,主动打招呼道:“两位姐姐好。”

两人一个托着茶盘,一个托着几碟点心,听见李晚主动问好,互相眼神一碰,各自笑了起来。

李晚一脸莫名。

那两人却是越过她,径自往书斋去了。

不多时,两人一起出来,走到李晚跟前拉了她的手道:“咱们去那边亭子里说话。”

那八角亭离的不远,站在亭中便能望见书斋里的情形,李晚见慕容真和陶玉德聊得投入,便放下心来,打算先应付这两个丫鬟。

三人互相报了姓名,其中一个叫莺哥的丫鬟凑近推了推李晚的膀子:“你说,你跟你们六爷是不是已经……”

她一面笑一面羞,朝李晚比了个手势。

那手势的意思,是问李晚是否已经和慕容真做了“夫妻”。

李晚不客气地朝她手上拍了一下:“快别胡说!我没了清白事小,我们六爷的清白还要不要?”

莺哥缩回手,看一眼旁边的燕回,一脸将信将疑:“当真?”

“自然是真!”李晚好笑。

燕回便朝莺哥笑道:“我说吧,她上来就叫我们姐姐,若是果真已委身于六爷,她该拿鼻孔看咱们了!”

李晚眼睛一转,问她:“怎么,你们姐妹中已有人委身你们二爷了?”

“可不敢乱说!”莺哥忙捂住她的嘴巴,“我们二爷近日正说亲呢,这种事传出去岂不坏了他的名声?”

燕回在一旁点头道:“正是!我们二爷从不和丫鬟们亲近,屋里也大都是小厮们服侍,与大爷、四爷他们可不一样。”

李晚拿开莺哥的手,一脸好奇道:“你们二爷这样洁身自好,也不知谁这么有福气,能和他说亲?”

两个丫鬟迟疑地看着李晚,李晚忙竖起手指道:“放心吧,我绝不乱说!”

莺哥四下里看了一眼,见四周静悄悄的,她凑近李晚耳边,悄声道:“这桩亲事可是我们二爷亲自求来的,说的是余祭酒余大人家里的四姑娘。”

李晚心口一窒:“就是……写《南桥赋》的那位?”

莺哥点头道:“正是呢!要我说,她与我们二爷也着实是般配……”

李晚在心下流泪扼腕:这到底哪里般配了?!请不要乱组cp啊喂!

之前只听宁国公府的丫鬟说起余四姑娘和陶家二爷共游南桥的八卦,如今得知两人正在说亲,李晚悬着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死了。

她狠狠叹息一番,调整了心情继续打探。

“这么说,你们府上是好事将近了?”

燕回拉住莺哥,含糊道:“差不多吧,也说不好。”

因为燕回的警觉,李晚最后也打探不出更具体的消息。

她看一眼还在和陶玉德畅谈的慕容真,两眼一翻,无语望天。

别人都偷家了,他还搁这跟人之乎者也呢。

此时正好看见她翻白眼的慕容真:“……”

“我借你的《昆州游记》损坏了?!”

书斋内,陶玉德一脸的心痛:“往日你也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呐,怎么损坏的,还能修复么?”

“修不好。”慕容真收回目光,平静道,“你有我的藏书目录,尽可挑一本作为补偿。”

听见这话,陶玉德眉头一松,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起身从架上的盒子里翻出一张藏书目录,一目十行地扫过,最后眼睛一亮:“就这本《宫闱秘录》,你且送来与我抄录一份!”

这本书的内容暂且不提,它如今可是孤本,世间难得,以往他要借阅,慕容真都没答应。

“好。”

没想到,他这次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你竟这般干脆?”陶玉德坐回他对面,有些不敢相信,“这倒令我越发好奇,究竟是谁给你弄坏的那本游记?”

慕容真看向窗外,对面亭中已没有了李晚的身影。

“不过是家里的猫儿调皮罢了。”他垂下眸子,捏着手中茶杯漫不经心道。

陶玉德将信将疑:“这般顽劣的猫,你还养?”

“你也知道,我日子过得无趣。”慕容真忽然轻笑一声,“有只猫在身边供我逗一逗,人生才算有了那么一点乐趣。”

陶玉德听出他话中深意,想说些什么又恐搀和了对方家事,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到底付予一叹。

“你若不想科举入仕,倒不如抓紧说门亲事,早点成家,生儿育女,人生也有点盼头不是?”他以己度人,劝起慕容真。

慕容真啜了口茶,抬眼看他:“你着急成家,倒催起我来,这是何道理?”

陶玉德哈哈一笑,十分洒然。

“我也不瞒你,我呢,的确是好事将近,届时还要请你赏脸过府喝杯喜酒,你可不许不来。”

慕容真顿下茶杯,脸上也有了丝笑意:“琮玺的喜酒,我岂能错过。”

“还要提前恭喜你,得偿所愿。”

陶玉德笑着给他添茶,心中无比畅快。

手中陶壶已尽,他扭头面向窗外,正要唤人来,却猛然瞥见竹林之下立着个娇俏少女,正叉腰望向这边,脸色似嗔似怒。

“咦?”陶玉德将脸凑至窗边,“这丫鬟脸生的很,莫不是你从府上带来的?”

慕容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对上李晚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不由微微一愣。

“是。”他将杯中茶水饮尽,对陶玉德道,“家中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陶玉德起身留他:“怎么这么急,好歹留下与我手谈一局再走啊!”

慕容真抚了抚衣袖,顺口编了个理由:“家中狸奴撒泼,得赶紧回去治治。”

陶玉德一噎,将他送至门外,扭头看了一眼李晚,又叮嘱他:“我见你平日并不好这些莺莺燕燕,此婢虽颜色不俗,但恐令你耽于声色,还须远着的好。”

慕容真闻言,淡淡道:“一个丫鬟而已,琮玺委实操心太过。”

恰此时,李晚迎上前来,将两人这番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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