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润的神色难道放松一次，微微上扬的嘴角，看向平安符时柔情的双眼，都被左言看在眼里，心跳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阿润，你不生左哥的气吧？”左言偷偷握住阿润冰凉的手，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后，又将手塞进了自己口袋。
“……”
他又像失了魂般，两眼如一潭死水，脸上表情都有些僵硬，木讷的摇头。
左言发觉了阿润的不对劲：“阿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呆呆地晃着脑袋，一言不发。左言眼瞧着也问不出什么，就揽过阿润的肩，嚷嚷着先去吃饭。
饭桌上，阿润依旧一愣一愣的，吃了半碗就不吃了，这个饭量简直比左言在外面省钱时吃的还少。
左言盯着阿润好久了，他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奇怪：“阿润，你就吃这么点吗？”
阿润痴痴的望向左侧的左言，只发出了一点鼻音，嗯。
虽说阿润以前的饭量也不是特别大吧，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小吧，这小半碗饭吃了跟没吃有什么两样？
左言靠了过去，咬着耳朵说话：“阿润你跟左哥说实话，是不是还在生左哥的气？”
阿润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左言有些心急了，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阿润，你怎么不应我？不开心可以跟左哥说啊。”
阿润瞥了他一眼，那一潭死水更加黯淡了，就好像被困在天地间的怨念突然散了，一切都解脱了一样，这样的情绪太可怕了。他薄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避开了左言炽热的目光。
这样的反应无疑是让左言更加着急，嘴里一口饭怎么嚼怎么难受，碗里的饭还没吃完就放回了桌上。拽着阿润的手就回了房，将门反锁，只有左父一人还在迷茫。
阿润被他拽着也是点反应，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左言，像一个假人，精致却没有感情。
“阿润你告诉我，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左言强忍着心中的焦灼，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没有不舒服。”阿润终于快速的回了话，许是怕左言不信，他又添了几句：“我没有事，一点事都没有，哥哥你别生气。”
这话就像石头一样狠狠的砸在了左言心上，砸的生疼：“我没有生气。阿润，是不是因为左哥没带你出去所以你不开心了？是不是还在怪左哥啊？阿润，你要信左哥，左哥说过会带你出去就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你怪我，我知道的。”
他低声下气的握着阿润的手，总不能让人冷着了。再生气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
“哥哥……”阿润又低下头：“我一点事都没有，没有怪你，也不会生气。”
左言终究是对阿润无可奈何，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了，回来这几天，一天也没休息好。左父也不肯告诉他阿润到底怎么了，只是说他走的那天，阿润淋着雨了，生了病，可能有些恍惚，很难集中注意力。
而且那个女人死了，病死的。
她也算是解脱了吧。
阿润虽然不认得她了，但是她死的时候却莫名哭了，左父说过他没有让阿润知道那个女人死了，只是说她又跑了。或许是母子连心吧，即使他不记得了，他还是能感受到心中隐隐作痛。
他的哭，不吵不闹，只是愣神时从眼角划过一滴眼泪，便算是哭过了。阿润不爱哭，就连着笑也逐渐少了。
眼看着这天也苍白起来，天也更冷了。左言来的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雪，白色的雪花覆盖了山上的所有颜色，从远处看就像一幅水墨画，一山更叠一山重，远淡近浓。
新年的这一天来临时，家里还是冷冷清清的，但是最重要的人都在。左父一大清早起来准备了许多美味，就等左言和阿润，结果等到快中午了，那俩孩子还没起，气的左父提着扫帚就冲进了他们的房间，把抱在一起睡得正香的俩孩子拎了起来。
“昨天晚上有没有跟你说过要早起？啊？结果还睡得跟猪一样。”左父对着饭桌上将脸都埋进碗里的左言叹息道。
阿润则是个没事人，在旁边乖乖喝汤。
“小爹，别骂了。这饭都快凉了，吃吧。”左言抬眼，祈求道。
“你也知道饭凉了？它为什么凉你心里不清楚吗？”左父也是累了，嘴里嘀咕了几句就坐了下来，还顺便给阿润夹了个菜，看得左言啧啧摇头。
晚上守岁的只有两个孩子，左父早早就睡了。夜里清净，半点声音都没有，连盏灯也没有，昏暗的月色洒在屋檐上，阿润坐在窗边接受了月光的洗礼，他像是被光融化了，没有棱角。远处山林的雪还未完全融化，月色返照着远方，像是天边的一汪泉水，灰色和无边的墨蓝在一起融合交汇，最后撒上月光。
阿润双手合十，低着头，朝着月亮祈祷。左言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一边，却故意避开了月光，他总觉得只有阿润在月光下才会与光交融，成为一道温柔而凄美的月亮。
他在阴影中握住了阿润的手，将手背上的一片月光悄悄藏进口袋。
他要带着这片月光去流浪。
夜渐渐深了，月亮被乌云藏了起来，左言也想将月亮藏起来。他拉着阿润的手哈气，“阿润，困不困？困的话就不守岁了。”
“守岁可以将疾病驱走，保佑爸爸和哥哥平安。”
左言看着阿润认真地模样，浅笑道：“好，那也保佑阿润平安，左哥也守岁。”
那就让月亮悬于高空，晚点降落吧。
“哥哥困的话就睡吧。”
“不困。”左言哄道。
可是话虽这么说，但瞌睡来了挡也挡不住呀。阿润还在瞧着月亮，左言的头就已经一垂一垂的，那眼皮就跟灌了铅似的，没一会就倒床上了。
阿润为他盖好被子后，继续看月亮。
月亮总是那样的，他不是有多么喜欢月亮，只是一看到月亮就好像可以透过那圆盘看到左言，时间久了，这个习惯也就改不掉了。即使左言现在就在身边，他还会想着月亮。因为月亮不会走，可左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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