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狐狸精???

丹阳郡位于江南腹地,紧挨着建康城,是以虽逢乱世,朝廷连年征战,这里仍旧是陈朝最繁华的地区之一。郡城四周,河流纵横交错,水网密布,舟楫穿梭如织,街市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城中大街小巷错落有致,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类店铺琳琅满目,货物丰富,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无所不有。

此地尤其著名的丹阳丝绸乃是丹阳首富吴家独家特供的,其细腻柔软、光泽亮丽,又被陈帝定位了贡品,因此价格极其高昂。寻常百姓也就是婚葬嫁娶等人生大事,才敢定个半匹撑撑门面。

吴府坐落在城北积善坊,面积极大,生生将半个坊都占了去。通往正门的主街道两旁栽满了各种名贵花卉。每逢春季,百花齐放,香气袭人,吸引了无数文人雅士前来赏花赋诗。附庸风雅的人多了,街道两旁的门面便开了各式茶馆酒楼,精美的雕花窗棂,琉璃瓦顶,古色古香。茶馆里高朋满座,酒楼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派繁华景象。后门更是有条私人的河道,连接了城东的秦淮河。

丹阳郡的秦淮河畔更是这里的另一番盛景。入夜后,河上花船灯火辉煌,笙歌曼舞,河边楼阁林立,酒肆茶楼间传来阵阵丝竹琴声。这里没有建康城管的那么严格,文人墨客在此品茗赏月,豪商巨贾在此谈生意做买卖,十足的温柔乡销金窟。

待跟着吴府大夫人王氏的车马回到积善坊,天已经快要擦黑了。申屠吉没急着进去找人,先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自己换了副模样,找了个坊里最豪华的客栈走了进去。

“店家,一间上房,要清净点的。”只见申屠吉扮做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客商,头发稀疏,眼睛偷着一股子精明,边喊着掌柜的,边拍着肥肥的肚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哎,来了,客官,就您一个人吗?” 掌柜的奇怪道,这位客人看穿着挺有钱的,怎么连个随从都没看到。

“嗨,别提了。我本来就是就近谈个生意,出门就只带了个小厮。没成想刚到城里就染了风寒,这会人到医馆医病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申屠吉怕了怕怀中钱袋子,“好酒好菜的给我整治一桌,再送个小厮上来伺候着,赏钱少不了你。”

说着,便在掌柜的殷勤引路下,到了二楼里侧的一间客房。

这间客房是个套间,布置得十分典雅。一扇巨大的红木屏风将房间分为内外两间,屏风上镂刻着牡丹报春图,雕刻手法十分精妙,完全没有笨重庸俗的感觉,显得精致华贵。窗外竹影摇曳,屋内檀香缭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待酒菜齐备,申屠吉边吃边向旁边伺候的小厮套话道,“小子,你们这客栈可真不错。这条街应该是你们丹阳郡最贵的街道了吧?能在如此寸土寸金的地方占了这么大一块地,你们的主家有点手段啊。”

“那是,我们主家可是这丹阳郡得首富,吴家。”这小厮头一抬,颇骄傲地拍了拍胸脯,道“客官你有所不知,你站在我们店门口往外望去,凡是挂仙鹤旗的,那可都是我们主家的产业。”

“嚯!好家伙。我刚才一路走来,至少得有半数店铺挂着仙鹤旗呢。吴家在这丹阳郡,怕是郡守来了也得让三分吧。”申屠吉颇为上道地扮演者小地方来的客商,赞美之词不计量地往外夸着。“这么有钱,那你们工钱没少给吧。”

“那当然了。”这小厮年纪小,申屠吉随口几句夸赞就把他捧得晕头转向,仿佛他也是吴家的一员了,“我们老爷夫人心善,待我们好着呢。工钱给的都比别家多一倍出来。”

“是啊,吴老爷名声大着呐,连我们那小地方的人都听过他的美名,因他乐善好施,都叫他吴大善人呢。”申屠吉随口胡诌道。

“那是,我们吴老爷在建康城也能说的上话呢。”这小厮是个活泼话多的,“无极门的五长老听过吗?”

“清风剑方云岚?”

“正是,那可是我们老爷的座上宾。每过两三个月,那方云岚方真人都会下山一趟,每次下山必来拜会我们老爷呢。”那小厮说到兴起,殷勤着给申屠吉倒着酒,边道,“这不,这几日应该就在我们老爷府上做客呢。”

申屠吉转了转眼珠,这事有点麻烦了。清风剑方云岚乃是无极门五长老,武功已至神敛境中阶。他的蕴冥剑法融合了一部分自己独创的招式,使出的剑招光明磊落,如清风般不徐不疾,减少了阴柔之感,威力却增加了不少。

单打独斗的话,方云岚绝不是申屠吉的对手。但是自己要保护身体孱弱的崔弘度,难免缩手缩脚。一个不小心,害崔弘度归了西,自己之前的心血白费了不说,把簪花楼暴露给无极门,麻烦就大了。

申屠吉想的心烦,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楼里的什么人,自己出的这趟任务真是麻烦透了。自己只学的一身杀人的本事,跟救人没有半点关系,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也。

想了半响,天都黑透了外面的喧嚣热闹也渐渐隐去,申屠吉决心去探探情况再做决定。

崔弘度这会很是心慌。他好不容易把吴嘉仁骗走,请郎中去了。没想到房里还留了个丫鬟。只见这丫鬟看着十七八岁,生得粉面桃腮,一身鹅黄衣裙,穿金戴银。这丫鬟坐在桌边,一手托腮,虎视眈眈地瞪着他,灼灼地目光仿佛能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来,就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崔弘度被这丫鬟盯得既不敢翻身转过头去,又不敢闭上眼睛装睡。简直如琢针毡,如芒在背。

春梅托着腮,恨恨地盯着床上的美人。自己年纪大了,又生的好看,府里很是有一些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去了。前几天内宅管家吴亨一直在夫人那软磨硬泡,想把她要了去配给自己儿子。要不是最近夫人头疼三少爷拜师的事,实在没空调教替代她人手,她早就被打发去配了吴管家的儿子了。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三少爷独处,求三少爷将她收了房,结果被这小狐狸精半路给搅合了不说,自己还得在这给她端茶送水的伺候着。

“真是气煞我也,”春梅恨不得把美人脸上盯出两个洞,给她破了相,“我不给你下毒就算姑奶奶心慈,竟然还想让我伺候你?”

崔弘度听着春梅的碎碎念,第一次感觉这温香软玉的床榻也如上刀山下火海般酷刑加身。就在他感到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只听得门“吱”的一响,吴嘉仁带着一个郎中走了进来。

“春梅,你先回我母亲那吧。”吴嘉仁满心满眼只有他新得的小美人,看都不看春梅一眼,摆摆手就要她退下,“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吗?”

“是。奴婢这就去回夫人,下午一直都在照顾三少爷。如今三少爷头疼已经好多了。”春梅觉得自己气得胸口疼,嗓子眼堵得快说不出话了,只是少爷发话了,自己只得先退下。

“小狐狸精,以后有你受得。”春梅恨恨地想。

申屠吉翻墙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丫鬟,打扮得花枝招展,蹲在墙边一棵树旁,叮叮咣咣地边锤着什么东西,嘴巴边恨恨地碎碎念: “小狐狸精,坏我好事!看我扎你,扎烂你的脸!”

申屠吉左右看看没人,一把迷药吹在了丫鬟眼前,见迷药发挥了作用,人已经迷迷糊糊的,边挟着她进了一间偏僻的空屋。

“醒醒。”申屠吉将一个香囊放在丫鬟鼻子下面,“醒醒。”

“嗯... ...”丫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并不像恢复了神志的样子,“秋梅,你怎么在这。”她将申屠吉认作了王夫人的丫鬟秋梅。申屠吉给她用的迷药让她如临梦境,分不清虚实,无论对方问什么问题,她都只会照实回答,并且事后并不会记得这段记忆。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恨啊。三少爷本来是我的。如今却归了那小狐狸精了。”

“小狐狸精?”申屠吉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崔弘度吧... ... 他的脸被叫小狐狸精一点都不冤... ...

“对。小狐狸精。是我给夫人出的主意,让夫人带三少爷去了大报恩寺。也是我,给三少爷制造机会,撇开夫人,跟我独处。怎么就那么倒霉,路上见到房里有个小狐狸精在睡觉,就把三少爷的魂都掳了去。”

“我的命好苦啊... ...”春梅越说越觉得委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处心积虑哄了少爷这么久,临到头来,被个小狐狸精截了胡... ... 呜呜呜呜呜呜... ...”

“你别哭了,那小狐狸精现下在哪?我帮你报仇去。”申屠吉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天都要塌了。还真是崔弘度这厮。现下清风剑方云岚正在吴府做客。万一被识破了身份,这厮可没命让她再挟着奔逃了。现在就希望这厮能机灵点,这下自己不能徐徐图之了,得想办法尽快把人弄出来了。

“呜呜呜,秋梅你真是我的好姐妹。”春梅呜呜咽咽道,“现在三少爷请了郎中去给那小狐狸精瞧病去了。三少爷怕被老爷夫人发现,就把她藏在最东边的梅园里。那里最是寂静,又挨着后院往秦淮河去的河道,少爷就是从那把她从河道上运进来的。”

“放心吧,你睡会,等醒了,那小狐狸精一准不见了。”申屠吉闻言松了口气。还好,尚未被识破。说着,一手刀劈在春梅脖子后面,将她打晕了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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