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①
夕阳西下，把平静的石臼湖染成了金色。一高挑的女子身着红色的武服站在乌蓬小船的船头，“哗... ...”地一声，撑着船蒿伴着她悠扬的小调儿划破了石臼湖平静的水面，泛起波光粼粼。她看起来乌发雪肤，眉眼灵动。身后一极年轻的男子斜斜地靠着船舱，摆弄着面前桌几上的一套薄胎天青釉瓷给自己煮茶。男子身着银灰色四合如意暗纹的氅衣，领口和袖口均加了灰狐毛保暖。男子看起来身体不太好，苍白俊美的脸上透着病容。他时不时轻咳一声，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之意。
这乘船的自然是申屠吉，煮茶的男子就是崔弘度。此时二人扮做出游的富家公子与女侍，正在往乌溪镇行去。
崔弘度听着申屠吉的歌声，虽然面上很平静，实际上心里仿佛飞进了一只鸟，在他的心脏里上蹿下跳，横冲直撞。这歌是赞美美好的君子。他忍不住胡思乱想，是申屠吉喜欢这样的男子吗？那自己在申屠吉心中是怎样的呢？自从认识她，都是在不停的狼狈逃亡中，外表又被折磨的形销骨立，一定离她喜欢的那种男子差的远。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申屠吉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如果有，自己怎么办？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②
崔弘度整胡思乱想着，突然歌声变了，他心更慌乱了。啊，她唱这个，是喜欢长得俊俏的习武男子吗？可惜，自己经脉被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恢复。更何况，她要比自己的境界高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自己... ...想道此，崔弘度更沮丧了。红泥小炉上的水咕嘟咕嘟地响了，他只得闷闷地坐起身倒水煮茶。
不多时，天就完全黑了下来。申屠吉没打算在夜里继续行船，就找了处背风的地方，将船停靠了，一矮身，也进了船舱。
“我们今晚就随便歇在这吧。”申屠吉坐到桌几旁，“无极门的人暂时还找不到这。”
“什... ...什么？歇在这？我们两个？”崔弘度看着狭小的船舱，也就够两个人勉强挤着躺下，他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声如细蚊，“这... ...你是姑娘家... ...要不... ...我睡外面... ...”
只见申屠吉睁大了双眼，呆滞了两息，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以为我们两个肩并肩躺在船舱啊？哈哈哈... ...崔弘度你这小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申屠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乱想什么，我要守夜呢，就在这里打坐调息即可。你放心躺着吧。”
崔弘度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他又尴尬又气，话都讲不出，“你... ...你....... 我... ...”
“好啦好啦，我跟你开玩笑呢。”申屠吉怕崔弘度孱弱的身体气个好歹，赶紧道，“逗你呢，小孩。别乱想啦，好好睡觉，我就在你旁边守着你。”
崔弘度虽然有师千竹的药顶着，内腑经脉不再疼痛，但是他伤的太重，因此精力不济，胡乱吃了两口填了填肚子，便服了药早早地入了梦乡。
申屠吉待崔弘度睡下，便拿了一坛子白日里买的酒，走到船头，就着满天星宿，阵阵微风，轻斟慢饮，霎时间，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饮了大概小半坛子，忽听得外面有“沙沙”的轻微响动。申屠吉暗道不好，立刻放下酒坛，拔出玄铁双匕，轻轻地跃到舱顶，伏低身子，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几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岸边草丛里，只见这些黑衣人轻轻一跃，就要往船上跳。
“嗖，嗖”两声，两只袖箭个穿过一个黑衣人的胸膛，在半空中悄无声息地跌了下去。
然而，还有五个人躲过了袖箭，只见他们身体一拧，改变了方向，又从新跳回了岸上，摆出防御姿势严阵以待。
乌篷船的船舱两头各有一个简易的门。好在刚才申屠吉出舱喝酒时，怕寒风灌入，把两边的门都关了严实。因此并不怕短时间内被人攻入舱内。
然而，她不敢大意。这伙人来路不明，人数也不清楚。她心中惊疑不定，难道被无极门的人找上来了？
这伙黑衣人见申屠吉并没有下来的意思，左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一起往船上跃去。
申屠吉一提气，迎着黑衣人的方向，向前用力一跃。只见她轻盈地落在半空中正在往船上跳的一个黑衣人肩膀上，轻轻一刀，送他归了西。又接着此人下落的身体发力，飞扑抱着另一个跃至半空中的黑衣人的身体，将匕首送入他腹部后，一个兔子蹬鹰，将他蹬回岸上，自己则借着这股力道仰面后翻，回到了船的舱顶。
这时已有三人跳到了船上。一人在舱顶，一人在船尾，一人则在船头。
申屠吉跃出杀了二人再回到舱顶，也不过两息不到的时间。这时那人也就刚刚落在舱顶，尚未站稳。申屠吉接着蹬人的力道，仰面后翻往舱顶回撤，在半空中她调整了姿势，落地时向前翻滚至那人脚下，一伸手，袖箭直接穿透了此人的喉咙。 “噗通”一声轻响，尸体掉了下去。
船头船尾仅剩的二人见申屠吉功夫了得，不敢大意，一起跳至舱顶。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起攻向了申屠吉。
此二人，一人使双剑。砍劈撩抹，点刺拦割，走的是阴狠的路子。另外一人使窄刀，气势磅礴，以攻为主，刺杀凶狠凌厉。二人搭配起来得心应手，攻守兼备，端的是毫无破绽。
只见申屠吉手持双匕，右手拦住劈向她的窄刀，左手刺向另外一人，被此人用剑拦住。她借此力道，向左一翻，左手拍向舱顶的，身体借力在船外悬空翻滚一圈，来至二人身后。
申屠吉并未着急起身，而是趁着此二人尚未完全转过身，一刀划断了使剑之人右脚的脚筋，此人一声闷哼，单膝跪了下来。然而此人也并不简单，他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剧痛冲昏头脑，趁机在申屠吉右臂上刺了一剑。
申屠吉划断了此人右脚筋后，右手撑地就要向后翻跳，结果半路上被此人在右臂刺了一剑，血瞬间晕湿了整个手臂。她不敢犹豫，立刻向左滚去，躲过了砍过来的窄刀，却被刀风划伤了左肩，但好在虽然受了点小伤，却让她顺利地绕回了此二人的身后。
此二人武功了得，配合又默契。申屠吉脑心想，防守只能被他们拖死在这，要比他们更快地攻击，才能让他们自顾不暇，从而露出破绽。
她并没有浪费时间给自己点穴止血。而是绕回二人身后以后，立刻选择扑向使剑之人，拼着背后被砍一刀，匕首刺入此人右手肩膀关节处，废了他的右手。
申屠吉在跟这二人过了几招后就发现使剑之人虽然使双剑，他的右手主攻击，左手主要是防护。因此右手被废后，此人就不足为惧了。
刀砍在后背是申屠吉计算好的废此人右手需要承受的代价，因此她控制了力度，并没有伤及要害。
只见申屠吉并没有急着把砍在背后的刀震开，而是趁使剑之人右手被废疼的精神恍惚的一瞬间，抱着此人使劲发力，猛地一转，由着刀砍向她的惯性，把着使剑之人的脖子放在了刀刃处。“噗”地一下，他便身首分家，血喷了申屠吉和使刀之人满头满身。
申屠吉猛地将尸首砸向使刀之人。从七个人开始攻击到现在只剩下一个黑衣人，也不过盏茶不到的功夫。
最后一个黑衣人应该是这几人中的小头目。他的武功是几人中最高的。结果盏茶不到的功夫几个人死的就只剩下他自己了。他知道自己今天碰上了硬点子。
只见此人收回了刀，冲申屠吉一抱拳，道，“姑娘，我们是这附近的穿云寨的人。不过是今天无意中看见你家公子衣着不俗，想求财而已。姑娘武功不俗，在下自叹不如。这些人死了是他们武艺不精，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在下一条生路。我们穿云寨自会记着您的恩... ...”
你道申屠吉哪里会听他那些子废话？不过是趁着说话的功夫，点了穴道止了血罢了。不等他说完，申屠吉便调整了姿势，攻了上去。
那人见申屠吉仍要继续打，忙反手一刀，挡住了申屠吉的匕首。他也不再多话，左手直接一掌拍向申屠吉，迫使她向后撤，再向前扑过去，边抽回右手，将真气灌注刀中，反手横劈向申屠吉。
申屠吉没了旁人的干扰，对付此人更是轻松。她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其他援兵，因此不欲拖时间。只见她右脚向后跨，抵住了后退的力道，将重心放在左脚，压低身体，低头躲过这一刀。又顺手将右手的匕首刺入此人前屈的右膝中，瞬间便废去了他的右腿。申屠吉并没有停下，而是立刻拔出匕首，趁着此人向前攻击的惯性，一个转身，将匕首刺入了此人的后心。
“噗通”一声，尸体跌入了湖中。
①出自：《国风·卫风·淇奥》
②出自：《国风·齐风·猗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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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 vs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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