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静静的挂在天边,依稀看不清月与天的边界,天蒙蒙亮,暗沉沉的,皇宫里静悄悄的,仿佛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这惊险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穆归背着秦枯奔走在宫阙之上,急匆匆向着宫门跑去,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出宫,否则李昺遇刺的消息一经传出,皇宫势必会加强防卫,到那时,纵然穆归功夫了得,也不敢保证完完好好得带秦枯出宫。
穆归纵身一跃,续而稳稳站在一房檐之上,回手又托了托秦枯,惊觉秦枯竟瘦如枯叶,轻轻挂在他背上,不言不语,把头埋在他背上不知道在哪想什么。
自李昺替他挡了一剑,秦枯便这样萎靡不振,不发一言,穆归只好背着他行走。
也许,穆归又托了托秦枯,怕他掉下去,心里默默想着,也许,秦枯并不那么……恨李昺?
不不,怎么可能?李昺折磨囚禁他这么多年,他怎会不恨他?怎能不恨他?!
穆归远远看到了朱红色的宫门,低头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又跃了过去。
无论如何,只要出了这宫门,出了这囚笼,天高地阔,他和秦枯——
一脚下去,穆归脚下一空,他稳住身形,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一片瓦片滑下,“吧唧”一声,惊动了四周的守卫。
“谁?谁在哪儿?站住!”
穆归转身向着相反方向跑去,底下跟着几个守卫追着,“来人呀,追!”
穆归甩掉一个又来三个,正在人越来越多,动静越来越大之时,秦枯突然拍了拍穆归,穆归扭头,便见一架华丽的马车停在宫墙之下,当即会意,纵身一跃,稳稳落地,便窜进那顶华丽马车当中。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隐约一个人影动了动,似是惊醒了。
穆归一手托着秦枯,右手抽出腰间佩剑便往那人脖子上一横,恶狠狠说,“带我们出宫,不然……”
“王爷,”穆归感到轿子一重,像是又坐了一人,“前面好像在抓什么人,他们——”
“何人在此?下轿检查!”
“大胆!你可知这是何人!”
“大人息怒,卑职奉皇帝之命,抓拿贼人,如有冒犯,请多多见谅。”
说着那护军就要上轿,穆归心中一紧,默默抓紧了剑柄,离那人脖子又近了近。
“无妨,”那人推开了穆归的剑,气鼓鼓的瞪了穆归一眼,而后直接露出脑袋,语气不善,“本王乃圣上胞弟,如今出宫,你是在怀疑本王暗通贼人吗?”
“王爷息怒,卑职不敢!”
“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本王兜着,可以了吧?”
“怎敢麻烦王爷——”
“本王要出宫。”
“好好,王爷您出宫,出宫……”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穆归呼了一口气,把剑收了起来,小王爷拉下帘子,秦枯坐在他旁边,像是不解,“小王爷,你……”
“嗯?怎么?”小王爷抬头,满脸不惑,“放心啦,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你……你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小王爷坐直,又往秦枯那边凑了凑,狡黠的笑了,“但他们又没和我说,我就不知道。”
“那你为何——”
“为何帮你?”小王爷不解地笑了,“不需要理由,我喜欢你,不想见你受苦总行了吧?”
昏暗中看不清秦枯的神情,但穆归能感到,秦枯愣住了。
“你放心,我不会像皇兄那样惹你不开心,如果你想要富贵,我就给你富贵;如果你想要在朝堂战场大显身手,我就做你坚实的后盾;如果你想要自由,远我而去,”小王爷歪头一笑,秦枯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我就看着你走,但你不要忘了我,不然我就——好了,我一定会送你最后一程的。”
秦枯紧紧抱住了小王爷,把头埋在小王爷肩头,不发一言,但全身都在剧烈颤抖。
穆归看着小王爷拍了拍秦枯,也无奈的笑了。穆归知道,秦枯的心结终于解开了,没想到这心结起于李昺,却终于李昺的胞弟,真是造化弄人!
他知道秦枯此时心里的震动,也为他而欣慰。
良久,秦枯从怀中掏出那块白玉,又摩挲了几下这块阔别已久的温润白玉,把它递到了小王爷手中。
“你这是……”
“大德至简,王爷对枯如此真挚,枯无以为报,今之一走,恐日后不见,独以此玉为赠,略报王爷恩情!”
小王爷低头看着手中犹自带着秦枯体温的白玉,知是秦枯极为重要的物事,却见他情真意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秦枯看出小王爷的犹豫,把玉推了过去,“王爷务必收下,定保王爷长命百岁,平安富贵!”
“那,这样的话,我就收下了,”小王爷如获珍宝,把秦枯的白玉收进衣袖里,不时摸上一摸,唯恐磕了碰了这白玉,“你以后要是还想要回这玉,就来找我,我会永远好好珍藏的!”
小王爷摩挲着白玉情不自禁傻笑着,秦枯无奈,淡淡的笑了笑,而穆归看着秦枯眼里重新燃起的希望,也是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
奢华的马车映着初生的旭日,缓缓走过了宫门,在他们身后,那朱红色的大门阖上,把皇宫里的一切爱恨都隔绝了。
车轮滚滚,白马潇潇,载着相对无言的三人走入凛冽秋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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