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柏野捶完腿又捏肩，生怕怠慢了秦怀乘。
秦怀乘摸爬滚打多年，一眼就看穿了他真实的意图。
思考了片刻，他说：“你要是不愿意公开那我就不公开，这车你不想要我就开走，公司你不想去也可以，股份我会给你留着。”
涂柏野“唰”地抬起头，他哥的模样不像是在哄他，也不像是在给他下套。
“嘶……捏太重了。”
涂柏野立马收回手，“你说真的？”
秦怀乘眯着眼打量涂柏野，两秒过后笑了，“我在你心中是凶煞？我的话有那么不可信吗？”
涂柏野条件反射摇头，讨好秦怀乘的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讨厌我，恨我。”秦怀乘停顿一秒，“以后可以不讨厌我，可以相信我。”
“什么……”涂柏野不懂他的意思。
“记住结论就好，车子你不要，给你换个别的礼物。”
涂柏野立马制止，“不用！我在这里很好，我今天收到了很多礼物，你能来看我就很好了，不用给我送礼物。”
在秦怀乘面前，他还是紧张害怕。
秦怀乘当然看出来了，他转移他的注意力看向车外，“你那些队友可能猜到你的身份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不会到处说的。”
“看来你很喜欢战队。”
“哥，有件事可能需要麻烦你。”涂柏野犹豫了很久，也许是深渊，也许是机会，他想试试秦怀乘能不能信，“你能帮我查一个账号吗？”
他在秦家生活了十年，被秦怀乘欺负了三年，自己独处了两年，跟秦怀乘和平共处了五年。
怕秦怀乘，是小时候带来的阴影，后面的五年里秦怀乘并没有再做出恶劣的事情。
他小时候经常生病，秦怀乘不欺负他之后，经常会背他去医院，一守就是一夜。
他想找到网恋对象，现在只能再相信他哥一次。
“可以，不过你要答案的话，需要自己来找我。”秦怀乘从口袋拿出一个藏青色的盒子，将一块手表戴在涂柏野手腕上，“就知道你不要车，手表不能再拒绝了。”
“谢谢哥。”
“听说你遇到了麻烦。”
涂柏野愣了一下，他身上的麻烦太多了，一时只能想到他和姜知的绯闻。
“没有！我有麻烦的话第一个找你！”
秦怀乘笑了，“不必激动，你的事我很了解，你的麻烦很快就能解决。”
涂柏野还想说什么，被秦怀乘以处理公务为由赶下了车。
黑色轿车飞驰而去，他追了两步吃了一嘴灰。
完了，他哥不会对姜知下手吧？
他忧心忡忡回了训练室，大家送的礼物他没心思拆，坐在电脑桌前发呆。
其他人见他脸色异常，没有过多问他跟秦怀乘的关系。
童年时期的噩梦涌上心头，六岁的他拥有了自己的卧室，早晨睁开眼便被一条纯白色的小蛇吓尿了床。
他第一次知道有人把蛇当宠物，他跟那条蛇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
后来听秦怀乘说他把那条蛇活埋了，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
六岁之前跟着妈妈在小城市打工，那是他最自由的时光，被欺负的三年里，他就是靠着回忆给自己洗脑，让日子看起来好过一点。
秦怀乘说要帮他处理麻烦，他担心过几天的姜知会缺胳膊少腿。
“喏，我的礼物，刚才没来得及给你。”
奶白色肌肤的手递给他一个最新款的手机，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到这只手手，他吓得抓紧它。
“你怎么了？”姜知把手机塞给他，反握着他的手，“手心冒汗了。”
回过神的涂柏野连忙甩开，“送我手机做什么？”
“你那个屏幕都摔坏了，干脆我给你换一个。”
“谢谢。”他握着包装盒支支吾吾，“那什么……网上的传言都是假的，你发个微博解释一下吧。”
姜知痛快答应：“好。”
他编辑了澄清的文字，设置仅一人可查看，发出去后迅速给涂柏野看了一眼。
涂柏野松了口气，但愿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他们的礼物都送完了，现在到我了。”聂明水漫不经心拿出一份续约合同，“你初来时签约十年，这份合同还是十年。”
涂柏野的表情僵住了，还有三年他的合同才到期，那时候他26岁，怎么说也该退役了，聂明水完全没必要跟他续约。
这份续约合同明摆着是卖身契。
聂明水每次都是单独找人签约续约，这次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续约，目的不单纯。
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聂明水的目的，就算他再火，过了这两年人气只会下降，到时候他做不了俱乐部的摇钱树。
他不仅无法给俱乐部带来利益，俱乐部还要支付他一笔巨款，怎么看都是赔本买卖，俱乐部背后的老板肯定不答应这桩生意。
再续十年，那时候他已经36岁了，这个年龄段的人在电竞圈生存的机会很渺茫。
“聂经理，续约的事情我想我们应该单独谈。”
聂明水敲了敲脑袋，“你瞧我，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走走，我们去天台谈。”
现在是训练的时间，天台上除了花草盆栽，就只有空桌子空椅子。
聂明水随意拉开两张椅子，“手腕上的表不错，不是品牌方的吧？”
“不是。”
“哦，你哥送的？”
涂柏野抬眸，沉默不语盯着聂明水。
他的身世没多少人知道，哪怕是进战队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聂明水在试探他。
他故作轻松地笑着，“我能跟秦家攀上亲戚就好咯，明儿个我就往家里一躺，等着天上掉钱砸死我。”
他说话向来如此，聂明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聂明水拿出刚才的续约合同，“这回可要看仔细了，给你一周时间看合同，一周后我要见到签字的合同。”
“聂经理都没问过我要不要续约。”
“这有什么好问的，难道你想去其他战队？”
涂柏野抿了抿嘴，手指转着腕上的手表，“你还别说，我真考虑过去其他战队，当然ZERO除外。”
“除了ZERO，国内还有好战队吗？”
“我去了就是好战队。”
聂明水的笑容僵硬，“你已经23岁了，再过一年，在这个圈子你要面临退休的风险，谁敢签你？”
“嗯！”涂柏野无比赞同，“我算了算啊，再过一年我在我们战队，再过两年我也在，过三年我还在，聂经理说巧不巧？”
“你现在是年轻，年轻人要为将来打算，三年后你还能打职业吗？你考虑过之后要做什么吗？我把续约当礼物给你，那是巨大的殊荣！”
如果放在对赌协议出现之前，涂柏野也许傻乎乎就签字了，他被坑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
“三年后我要做什么就不劳烦聂经理考虑了，这些年我赚了不少钱，折腾折腾做个生意，一个做不起来我还有资本做第二个、第三个。”
他笑容不打达底，“至于你说的殊荣……聂经理觉得是殊荣，你可以自己签，有钱不赚王八蛋，是不是这个理聂经理？”
“涂柏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聂明水拍桌而起，“对赌协议那主意不是我出的，你要记恨也不该记恨我！我劳心劳力为你着想，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涂柏野不紧不慢拆新手机的盒子，俱乐部谁不知道背后的老板根本不管事，那位老板只看俱乐部能不能赚钱。
聂明水经营俱乐部多年，从中捞了多少油水，他自己都有能力重新创一个战队了。
“聂经理别生气，看看我的新手机，我们队长买给我的，这手机不是很难抢吗，姜汁儿本事大呀！”
“涂柏野你有没有听我的话？要是没有R-MOX，你什么都不是！”
涂柏野转完数据，把旧手机放进盒子里，“真舍不得呀，用了这么久的手机说换就换了，但是没办法呀，手机坏了，不换不行。”
“换手机还是换战队？”聂明水讽刺道。
“换……”涂柏野犹疑一秒，“经理，说笑了。”
他故意在“经理”后停顿，与“换”字结合起来听，仿佛在说要换经理。
聂明水怎么可能没听懂，他只能装傻，“行了，今天你生日，我不想跟你闹矛盾，这份合同回去好好看，过几天我来收。”
聂明水不给涂柏野选择的机会，硬要他续约。
涂柏野自认为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在聂明水抬脚离开前，他拿起两份合同书撕毁了。
“你现在就可以收。”
“你这是不续约？”
涂柏野没有回答是与不是，“这不是还有三年吗，给我三年时间考虑。”
“好、好！”聂明水咬牙切齿，“你是找到下家了是吗？”
没有。
涂柏野摇头晃脑，不给出正面答复。
“哼！你的违约金六个亿，我看你拿什么赔！”
聂明水离开了，涂柏野无趣地将合同书塞进垃圾桶，六个亿，他没有，他赔不起。
但是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战队，为聂明水赚钱他觉得恶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让他再忍三年，又是三年。
“经理逼着你续约？”姜知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台，他提着一杯奶茶递给涂柏野，“我自己做的，无糖，你可以喝。”
姜知总会在队友心情不好的时候做奶茶给那人喝，他记得很清楚，涂柏野喜欢多奶不加糖。
涂柏野叼着从口袋摸出来的笔盖，他心情不好时就喜欢这样做。
他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抱着奶茶垂头丧气，“想喝有糖的。”
“带来了，我给你加进去。”姜知的手心变出来四颗方糖，拆开包装纸一颗颗加进奶茶里，“多奶加糖。”
笔盖换成吸管，涂柏野喝了两口开始咬吸管，“我不想续约，我不想跟他在同一个战队。”
姜知性格向来温顺，他便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我了解经理，他会给你穿小鞋。”姜知说。
涂柏野也知道，聂明水这个人心眼很小，但凡不如他的意，他能折磨死别人。
他撇了撇嘴，“队长你收留我吧。”
“好啊。”姜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夜晚，涂柏野抱着自己的被子敲开姜知的门，“姜汁儿，我来投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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