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掷愣了几秒，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眼前人的种种反应都出乎了她的意料。
为陈岐山做事的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对方的反应无外乎害怕、求饶，激烈一点的是冲上来要和她拼命，以此博一线生机，却从没见过这样……温和、坦然的反应。
她习惯了碰撞危险、以命搏命，眼前这人坦然的眼神、温和的语气对她而言太陌生。
林掷不自觉把警惕性又拉高了一些，顿了顿，向沈域的方向走了几步，蹲下身子和沈域的视线齐平对视。
沈域的瞳孔在月光下显得深邃了些，月光在他眼里折射出小小一角琥珀色的亮光，他的睫毛很长，显得眼神十分轻柔，唇角微微上挑，即便面上没什么表情，表情也显得十分柔和。
哪怕林掷拿着刀此刻逼得这样近，他也未曾露出害怕的表情，面上还是一片平静。
她看不透他。
他把自己藏得很深。
要再试探一次。
林掷脑子里确定了这个想法，一把扯掉了沈域身上的毯子，沈域匆忙中抬手抓住了一角，堪堪遮住一些关键部位，双腿的大部分都暴露在林掷的视线里。
林掷扬起了反握匕首的手，盯着沈域的眼睛，狠狠地朝着沈域的大腿扎下去。
她不会真的伤到沈域。近几年再怎么不受重视，沈域归根结底还是沈家的人。偷袭、监视和真的伤害到他完全不是一个性质，林掷不会、也不敢真的动手。
沈家加上之前的家族积累和旁系分支的资源，在某方面也算是一手遮天。
如果真的被惹怒，就算十个陈岐山也不是对手，更何况她区区一个林掷。一旦出现问题，她会毫不犹豫地被陈岐山扔下，这点林掷心里明白得很。
所以，这个动作也是试探。
对方果然有了反应。
沈域出手很快，一把攥住了林掷的手腕。沈域常年用手臂移动身体，上肢的力气大得惊人，两人的手谁也不松劲，一时之间僵滞在了半空中。
林掷料到他会出手，没有反攻，只静静地等一个时机。
“小姐……”林掷出手时身体向前进了一步，此刻右膝就跪在他双腿之间，差一点点就能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沈域盯了眼她的膝盖，手虽未动，声音却失了些稳：“我知道你是在试探我，但如你所见，我的双腿的确不能动。”
沈域的眼神毫不闪避地看向林掷，声音放软了些许：“就算你真的不信，要在我身上扎一刀，可不可以下次？明天有对我而言很重要的场合，我必须要参加。”
林掷微挑了下眉，这种情况下居然也可以谈判，并且“挪到下次”？
林掷手臂用力，作势要把匕首继续往下压。
沈域果然有了动作，抓着她手腕的手向下猛地一拽，顺着力气把林掷双手摁在地面上，想牢牢控住她。
林掷故意顺着他的动作往前一带，脚尖挪动，踩住了沈域大腿内侧的肉。
短时间之内，两人无声地过了一招。
此刻林掷整个人几乎扑在沈域身上，林掷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眼睛，假意被控得动弹不得，实则脚下用力，发狠地踩着拧了几下沈域的腿。
沈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丝毫感受不到腿上的疼痛。林掷知道自己脚下的力气有多大，此刻看着沈域，开始相信他下半身是真的瘫痪。
林掷双手手腕被沈域牢牢抓着摁在地上，身体被迫向前，此刻两个人的动作近乎拥抱，身体几乎紧贴着对方，脸也不过咫尺的距离。
林掷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些太近，让林掷觉得危险。
林掷没拿刀的左手拧腕挣脱了沈域的控制，直接单手掐住了沈域的脖颈。
“这位小姐……”
沈域被迫仰着头，鼻息带着沐浴后的香皂气味暖烘烘地扑过来，和林掷微微急促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一只宽大的手掌盖在了林掷的左手上，安抚般地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拇指甚至轻抚了几下她的手心。
“别这样好不好？”
眼前人的瞳孔带着微微的琥珀色光晕，柔软的语气和手心的微痒，让林掷差点失了神。
这是林掷第一次落荒而逃。
-
【确认过了，是真的瘫痪。】
林掷从沈域的别墅里潜出来之后，径直去了陈岐山的地下俱乐部。
“好。”陈岐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此刻正漫不经心的捏着一块寿司往嘴里送。听到林掷的回答，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我的任务完成了，你放了施袅。】
林掷站在原地不动。
“急什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陈岐山动作依然不紧不慢。
听到死字，林掷下意识皱着眉头攥了攥手。
信息发送完毕，陈岐山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块寿司，拿张纸巾擦了擦手，这才对旁边的打手挥挥手，示意打手把施袅带出来。
等林掷去最后确认沈域状况期间，施袅一直被关着，身上的礼服皱成一团，脸上也没几分血色，看到林掷的一瞬间扯出了一个笑容，让她安心。
“行，你看到了，人没事儿。你可以走了，我会找人送她回去。”
林掷脚步未动，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从头到脚审视着施袅，确认她的身体情况。
“我说过，你们两个不可以同时出现在外面，这是我的规矩。”陈岐山声音冷了几分。
施袅勉强抬起手，对着林掷比了个【我没事，你先走】的手势，林掷这才收回目光，准备离开。
“等下”，拉开门的瞬间，陈岐山手机响了一声。
“有意思，”他看着手机的信息笑了一声，抬头看向林掷，“明晚九点的拳赛，你来。好好比，明天可是要有大人物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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