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春寒料峭的天气，沈域光着上身坐在轮椅上。
大约是因为下半身不方便，平常的活动只能借助上半身，他的上肢肌肉比普通人要发达，腰腹也更宽厚，覆着一层稳健的肌肉，整个人显出一种结实的匀称。
肩上还未擦干的水珠一路顺着起伏的肌肉消失在浴袍之下。
林掷仔细扫视了一圈他露在外面的上半身，上前一步直接上手，隔着浴巾摸索他的腰、腿，确认没有什么藏匿的武器或其他东西。
检查完腰腿之后，林掷不带任何羞涩和多余的表情，顺势出手，拉开了些沈域浴袍的下摆，单手要往他腿间伸去。
“小姐。”林掷伸到一半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攥住，僵滞在半空中。
手掌很大，骨节分明，手指的长度异于常人，攥住林掷并不纤细的手腕还交叠了许多。
因为用了些力气，小臂还透出些隐隐的青筋。
他手上的力气不小，林掷的警惕性立刻又上来几分，在心中快速盘算着，如果他下半身是真的瘫痪，把他撂倒很有胜算，但如果是假瘫痪，自己未必能不惊动安保全身而退。
林掷的眼睛紧紧盯着沈域的动作，时刻准备应对。
沈域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我虽然下半身不能动，但正常男性该有的都有，”沈域轻声开口，温和的脸上依然带着一丝礼貌的笑意，“这样是不是不太妥。”
林掷怀疑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用匕首逼着他高高仰起头，示意他闭嘴。
林掷动作又快又狠，伸进他浴袍堆叠的腿间，在手中攥了一下，确认没什么异常。
沈域脖颈后仰，手指抓紧一侧的扶手，轻不可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林掷面无表情的在浴袍里摸索了一阵。
她摸索得很细致，确认那里除了该有的东西，其他不该有的都没有。
她左肩的伤口就是因为这个栽了跟头。
有些打黑拳的选手为了赌注，是可以不要命的。那次和她对战的拳击手不知道打了什么药剂，整个人双眼通红，外强里虚，意识飘渺。最后被她撂倒时，像头发了疯的野兽，不知道从裤子哪里掏出了一个带着尖刺的指环，狠狠朝她肩上扎。她筋疲力尽躲闪不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林掷抽出手，就着他的浴袍上擦了擦。
沈域的头被迫仰着，呼吸乱了几分，很快又调整好。
大约是坐轮椅的缘故，他的腿和发达的上半身相比，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的身材。
从外观看肌肉还没有萎缩，和正常人相差无几，可能是坚持每日做复健的缘故，只是右腿的膝盖能看出来有些骨骼的细微变形错位。
但林掷还是不放心。
她后撤一步退回阴影中，和沈域保持着能稳稳将他擒拿、自己又不会受伤的安全距离，手里依然攥着那把刀。
空气的氛围有些凝滞，沈域不习惯就这么在别人面前袒露身体，重新穿上了浴袍。
见林掷没阻止，抬头看她，眼神像是望着一位来家里做客的客人，而不是危险的闯入者：“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休息了，明天一早家里有客人。这个点儿安保应该都不在，小姐请便。”
林掷微微皱了皱眉，没出声，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刻会做出这种反应。
沈域确认她没有阻拦的意思，双手撑着身体要把自己挪到床上。
林掷突然向前一步，抬脚掀翻了轮椅。
她动作太快，沈域连人带轮椅向一侧倾倒，双手还没来得及拉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就跟着轮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颧骨狠狠地撞在轮椅凸起的钢管连接处，泛起一阵刺痛。
沈域从轮椅滚落在地，声音被厚重的地毯吸收了大半。
他在地上撑起上半身，缓了缓这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
林掷双手抱臂，盯着他的反应，仔细观察他从浴袍中露出的下半身是否有什么异常。
过了许久，沈域喘了口气，用手背轻轻碰了下开始发红肿胀的颧骨，看到撑地的手掌又沾了一层淡淡的灰尘，自嘲般笑道：“看来等下要再洗一次澡了。”
林掷觉得他的反应越来越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林掷蹲下身子，视线和沈域平齐，妄图看穿他的真实意图。
“我想我应该可以安心去睡觉吧？这么近的距离，两次都没动手，那应该不是要杀我，只是想试探我。”沈域低笑着开口。
林掷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逼近，那把刀在林掷手里挽了个花，在月光下也闪出一丝寒光，被林掷反握在手里，刀尖对准了沈域的胸口。
是准备攻击的姿势。
沈域仿佛没看到那把刀。
他的浴袍有些松散，无法动弹的下半身把大半浴袍压在身下，有些衣不蔽体。
他略显狼狈地探身扯过床上的一张毯子，盖住松垮浴袍下露出的大半个身体，靠在墙上喘了口气：“如果我猜错了，你的确是要下手，那你动作要快一点，不然……”
他笑意中带了些无所谓的慵懒，“……管家会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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