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和柯炤说什么。
温也翻了个身，改为仰面躺举着手机。
正思考着，忽然，温也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好像，他的情绪一直被柯炤牵着走。
放下手机，温也长叹了一口气。
可是柯炤肯定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的问题。
冷静了一会儿，愧疚感缓解了不少。
温也爬起来走到冰箱旁边，扫视着里面的食物。
每次假期回家，冰箱里都会有一大堆甜品，母亲和妹妹都不喜甜，都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温也拿了两块抹茶蛋糕卷，走到柯炤房间门口敲门。
不到十秒，门就开出一条缝。
温也把蛋糕递进去，语气没什么波澜，“记得吃。”
感觉到袋子一轻，温也趁对方开口之前，头也不回的快步钻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刚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手机屏幕多了一条新消息提醒。
【柯炤：特别好吃！果然阿也哥哥对我最好了！】
看着屏幕上的感叹号，温也仿佛能听见柯炤的声音。
-
寒假的日子悠闲漫长，看书打游戏消磨掉的时间也十分有限。
也许是柯炤过于粘人的缘故，温也没再怎么想着去他的“乐园”汲取精神需求，大多数时候都是和柯炤待在一起。
今日天阴，早上起床的时候温也看着外面的树枝在寒风中疯狂晃动，条件反射的裹紧被子。
刚准备继续睡回笼觉，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阿也哥哥，起来啦！”
温也：……
好想睡觉。
柯炤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哪怕昨夜玩游戏玩到凌晨，次日依旧能不到七点就起来跑步。
“该出去运动了。”
“不去。”温也说完，拽起来旁边的枕头蒙在脸上，试图屏蔽外界声音。
“我进来了。”
还没入睡，只听见门被强行打开的声音。
“——”温也反应过来的时候，柯炤进屋准备起跳朝他扑来。
他立刻打起精神，赶忙往旁边躲闪。
几乎同时，柯炤重重的砸在他身边的空位。
“我说了要睡觉。”床就这么宽，温也又不愿意离开被窝，再怎么往旁边躲还是和柯炤脸对脸的距离。
“可是昨天晚上哥哥答应我了，早上起来一起跑步。”柯炤认真的反驳。
“昨天说的话不算。”温也说着打了个哈欠。
刚重新躺下，身上突然一沉。
带着体温的呼吸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脸颊边。
“你干什么？”轻痒的触感扫过，温也浑身一激灵，急忙用手掌挡在两人之间，试图隔绝过分炽/.热的呼吸。
柯炤不依不饶，干脆直接把脸贴在温也手心上，“可是昨天我们拉钩了。”
“那我也要反悔——”温也还没说完。
突然感觉到，隔着被子柯炤的膝盖……
只见柯炤怔了三秒，面色骤然升出红晕，圆溜溜的眼睛里尽是震惊。
柯炤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整个人像是宕机一样。
僵持良久，脸上的血红蔓延到脖颈，“对，对不起……”
“你是笨蛋吗？那是早上起床的正常现象，你道歉干嘛？”温也本来还没那么尴尬，听到这声“对不起”，顿时脸色也没比柯炤白到哪儿去。
“起来啊。”温也见他不动，咬牙切齿的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柯炤这才恍然大梦初醒，像触电一样弹开，坐在床边颔首背对着温也。
温也：……
洗漱的时候，温也不断用冷水给脸颊降温。
糟糕透了。
平时温也学业忙，天天身心俱疲，这种生/.理.现象在他身上很少见。
可能是这时间放假太闲，温也没再继续想下去。
但即便不去想。
脑海里也很难删除掉和柯炤无意碰到时的触感。
明明打闹的方式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有和小时候不同的反应？
换好运动鞋后，温也不情不愿的跟柯炤一起出了门。
时间太早，街道上浓烈的晨雾隐天蔽日，能见度很差。
温也的体能并不好，还没跑两公里，整个人就像虚脱一样，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换着气。
柯炤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停下脚步看着温也，“还好吗？”
“……”但凡和好沾边儿，也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温也没回答，只是弯腰看着地面，剧烈呼吸着。
视线中，柯炤倏然蹲在他面前。
抱膝抬头看着他，递过来一只运动水壶。
温也震惊的接过，“你居然带水了。”
“自己出来跑步一般是不带的，不过猜阿也哥哥可能会渴。”说话的时候，柯炤依旧蹲在地上仰头看着温也。
这个视角，温也总觉得自己像是在俯视宠物。
他站直，拧开运动水壶的大盖子就准备往嘴里灌。
还没喝到口，水壶先一步被夺了下来。
温也有点恼怒，还没开口，看见柯炤把大瓶口拧死，又一次递来，“运动完不能喝太急，用上面的小瓶口喝。”
温也抽了抽嘴角。
他想反驳，但柯炤说的话又挑不出毛病。
冬天室外的温度一点也不柔和，冰水入口的那一刻，温也下意识蹙眉。
牙疼。
后槽牙一沾冷水，钝痛顺着神经蔓延扩散到整张脸。
“怎么了？”
“没事。”温也不太喜欢在人前直白的表达自己身体上的不适，即便是在亲人面前，大多时候也是能忍则忍。
缓了一会儿，温也才喝第二口水。
原以为这次会缓和一点，不料牙龈又是一阵更难熬的刺痛。
“牙疼吗？”柯炤主动问道。
“嗯。”温也没否认。
“我看看。”柯炤说着，自然的走近，朝温也伸出手。
温也及时偏头，躲过对方的双手，“不用看，也不是很疼——”最后一个疼字还没出口，下颌骤然一紧。
“——”温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顺从的把嘴打开。
柯炤比他高一些，张嘴的时候被迫抬头。
他想问柯炤什么时候性格这么霸道，可发出的声音只是一阵意味不明的哼哼。
“嗯？阿也哥哥说什么？”柯炤聚精会神的看着温也无法闭合的口腔。
说话的时候，血粉色的喉咙会一次又一次的缩紧。
让人有种想把手指伸进去，被喉管紧紧包裹的冲动。
“……”温也抗议的又哼了两声。
闷哼的时候，嗓子也会微微颤动。
很漂亮，这是柯炤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
是前所未有的冲动。
看够了之后，柯炤才松开手，尽量保持天真的样子，平淡道，“好像是长智齿了，看见后槽牙有尖尖。”
温也：“说很多次了，不要随便碰我。”
说完，他揉了揉面颊。
也不是真的厌恶柯炤冒冒失失的触碰。
“可是哥哥又不主动说哪儿不舒服，我肯定看了才知道，”柯炤反驳完，又问道，“要不要待会儿去看牙医？”
“不去，”温也拒绝道，“两年多前已经拔过一次，看牙医也没用。”
柯炤没再勉强他。
他注视着温也的冷峭的面容。
原来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是被温也允许的。
跑完步回家，桌子上摆着早餐。
恒温桌垫上的小米海参粥还剩半锅，蒸笼上的奶黄包也缺了一半，温也判断出母亲和妹妹已经出门。
吃饭的时候，温也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疼痛让他几乎没办法咀嚼任何食物，就连喝粥也得小心翼翼的，避免粥水沾到后牙。
平日热爱甜食更是成了痛苦。
喝完半碗粥后，温也无奈的放下勺子，“我回屋了。你吃完放在这儿就行，待会儿阿姨会来收拾。”
回到房间，温也第一件事就是扒拉药柜。
找出来了三盒止痛药，没一盒日期是能吃的。
窗外忽有响声。
回头，浓雾中隐约能看见密集的雨点打在玻璃上，水流顺着屋檐不断滴落。
大雾加上冬雨，驱车出门也不现实。温也打开外卖软件，搜索药房外送服务。
最近的药房也要10km左右，温也挑了两家买了止痛剂，寻思着总有一家能送到。
付过款后，他打开电视，试图看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刚没看十分钟，两家药房先后打电话通知他：因为天气恶劣，没有骑手愿意接单。
温也又打开微信，下意识点开和母亲的对话框。
想了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没发送。
放下手机，温也双眼无光的躺在地毯上。
牙疼。
更令人讨厌的是，下雨潮湿的缘故，腰间也开始隐隐作痛。
昨天本就睡得晚，一早又被柯炤拽起来跑步。
在地上躺了不一会儿，睡意又一次袭来。
温也随便拽出来一条薄被，就这么躺在窗边地毯上烤着地暖，听着外面“沙沙”的雨声进入浅眠。
即便是睡眠中，牙疼和腰疼的感觉还是难以忽略。
不过比清醒的时候好熬的多。
躺了不知道多久，温也听见楼下的可视门铃的声音不断响着。
他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中午。
他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下楼梯。
温也原以为是妹妹没带钥匙，准备好嘲讽的措辞才点开可视电话。
看见屏幕上的脸时，温也愣了一下。
他赶忙打开门，只见柯炤健壮的身躯微微发抖，半缩在袖子的里手冻到发紫，即便带着风帽，长发还是遭了雨淋，一缕缕的贴着脸，不断的滴水。
“冷死了冷死了。”柯炤换掉鞋，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快步朝着楼上跑去。
“外面下雨你出去干嘛？”温也关上门，这才艰难的弯腰捡起袋子。
看见手提袋上有药店的标志时，温也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打开一看。
里面是市面上常见的止痛药，种类很多，像是不知道他需要哪种，干脆全部都买回来。
温也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一种酸酸麻麻的感觉涌上天灵盖。
他走上楼时，正好看见柯炤穿着短袖，用毛巾擦着头发。
手臂抬起时，肩颈的肌肉弧线饱满流畅。
似乎是察觉到温也的身影，柯炤就这么保持着擦头发的姿势，回头笑了一下，“药吃过了吗？”
“你…专门出去给我买的吗？”即便大概知道答案，温也还是问了一句。
“嗯，”柯炤没否认，“我看外卖软件上买不到，就干脆出门。”
温也：“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因为我知道，如果提前和哥哥说的话，肯定会遭到拒绝。”柯炤说的云淡风轻。
“除非有人能正好猜到哥哥的心思并且付出行动，不然哥哥宁可难受，也不可能主动开口麻烦任何人。”
温也：……
他哑口无言。
不得不承认，柯炤的情商比他想象中高得多。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温也才反应过来该道谢。
“谢谢”还没说出口。
柯炤先一步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迟疑片刻，柯炤打了个寒颤，才继续道，“我房间里的热水好像坏了，本来想洗个澡暖暖身——”
“用我的浴室吧。”温也没等柯炤说完，主动抢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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