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也狠狠地在桌子下面攥紧拳头，克制住面部表情扭曲的冲动。
不断默念：这是亲妈这是亲妈这是亲妈。
笑了半天，温幼兰才收声，“倒是你，天天说着与与是死是活都不关你事儿。现在看来，你还是挺关心她的，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温也不自在的僵了一下，“才没有。”
“有的。”温幼兰依旧笑盈盈的。
“没有。”温也持续否认。
“你呀，一天天这么拧巴很累的，要不要试试活得坦诚一点？虽然刚开始可能有点困难，但是——”
温幼兰还没说完，包间门从外面打开。
柯炤穿着网球服，脸上汗涔涔的，左手上的绷带有些脏，气喘吁吁扶着门框。
“炤炤！好多年没见你啦！”温幼兰见到柯炤，先是愣了三秒，随即从椅子上站起来，热情的朝柯炤发起拥抱，“都长这么高啦！”
“干妈好！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柯炤弯腰才能勉强接住温幼兰的拥抱。
“不晚不晚，快坐，”温幼兰招呼着柯炤坐下，“挨着阿也坐，你们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贴在一起嘛。”
温也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已经靠过来一处热烘烘的温度。
气味很干净，哪怕出汗，也没有任何过分的味道，和生活中常见的男生不一样。
并不令人反感。
位子就这么宽，两个人的体格都不算小，吃饭的时候稍微一动，大腿就会相互蹭到。
每次触碰两个人都会双双躲闪，但几秒后，又会再次发生同样的事故。
剐蹭的频率太过频繁。
温也能感觉到柯炤也不自在。
但是在温幼兰面前，谁也不好起身挪座。
柯炤穿的是短裤，以至于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柯炤的体温，以及腿部坚实的肌肉。
常期锻炼的成果。
温也被传染的也有些发热，无所适从时瞥见柯炤紧紧的并拢双腿，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炤炤，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温幼兰察觉到柯炤不自在的神色，柔声问道。
“可能来的时候跑得太急，今天外面挺热的，”说完，柯炤放下筷子起身，“我去洗把脸。”
“诶——”温幼兰刚想说什么，柯炤已经离开包间，“阿也你去看看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温也手抖了一下，头也不抬的继续吃着烤鳗鱼，“不用看，他这么大人，不舒服的话肯定会说。”
他可以肯定，柯炤没事。
温幼兰脸上的担忧还是没能消解，“你可能不知道，前几年，就大概你高三还没复读的那一年，炤炤生过一场病，挺凶险的，募捐了好久才等到合适的骨髓。”
听到这个消息，温也先是蹙了下眉，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表现出惊讶，“是吗？不过既然能出院，就说明身体已经没问题了。”
似乎是没想到温也会这么漠然，温幼兰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顿了好几秒才急切道，“你好歹关心一下啊？有的时候我都分不清你是别扭不愿意说直白话，还是真的这么冷漠。”
温也没接话。
十多分钟过去了，柯炤依旧没有回来。
“去看看。”温幼兰对温也催促道。
温也没办法，只能不情愿的放下筷子，慢吞吞的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走到洗手间的时候，正好看见柯炤在盥洗台前疯狂的打着洗手液，时不时用冷水泼着脸。
“咳。”温也轻咳了一声。
柯炤似乎有些被吓到，抬头时怔了一下。
温也：“我妈很担心你，让我来看看，洗完脸就快点回去吃饭。”
“马，马上。”柯炤说完，又往手上挤了两泵洗手液，疯狂搓洗后胡乱拽了张纸，擦干手上的水分。
回到包厢，温也主动把位子让出来好让柯炤坐的自在一点，“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我出去散散步。”
“阿也，你又你光挑甜口的食物吃是吧？”
“哥哥，我的甜点还没动过，你要不要再吃点？”
“算了，别管他，我们继续吃饭。”
刚出门没一会儿，温也收到消息。
【母亲大人：待会儿我带炤炤去逛逛街买点东西，你要是不想跟我们一起就自己先回去吧。】
温也关上手机，拉上外套拉链，双手揣进口袋。
吹夜风的时候，温也仰头看向充斥着光污染的天空。
刚才柯炤……
不过运动会使肌肉和器官充血，运动后这种状态对于青少年来说很常见，洗洗脸吹吹风冷静一下就好。
想了一会儿，温也便不再觉得尴尬。
他从小和柯炤一起长大，情同亲生手足，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产生隔阂。
-
早上七点多，天还没亮透。
教室里充斥着唉声叹气和鼾声，温也默默拿出书本，翻看着待会儿上课要讲的内容。
墙上的钟表过了八点，老师依旧没来。
温也前后左右360°无死角环绕着呼噜声。
他有点烦躁的合上书。
学不进去。
打开手机，习惯性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柯炤发的。
配图是学校的网球场。
自从上周柯炤说加入了网球社后，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几乎都驻扎在球场。
“醒一醒，大家醒一醒，别睡啦。”教室前门传来一个女青年的声音。
温也按下锁屏键抬头。
进来的人不是他们的任课老师。
“你们亲爱的老师今天路上出了点事情，这节课来不了了。我来点一下名，点完名大家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人没事儿吧？”
“……淦，早知道不起这么早了。”
“……”
讲台下，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点过名，温也没再留在教室里自习，拽上书包快步离开。
早晨的雾气还未退散，校园里没有太多人，走向食堂的时候，正好路过网球场。
视线中./出现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的紧身短袖，半长的头发扎成马尾，正在球场上迅速的横向移动。
转体挥动球拍的时候，宽厚的背肌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温也不禁驻足多看了两眼。
“阿也哥哥！”
刚站稳，只见球场内的少年放下球拍，朝他飞奔而来。
“你来的正好，过来和你介绍一下我在社团新认识的朋友。”
温也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柯炤掳走，拽着往球场里拖。
“柯炤，快点回来继续打——这谁啊？”球场里还有几个男生聚集在一起，看见温也来了，惊诧的抬头。
“我哥！”柯炤兴致高昂的介绍道，“就是之前和你们说过，教我网球入门的哥哥。他特别牛，小学的时候就打进过全国赛。”
“那是地区赛，我没进过全国赛。”温也赶紧低声反驳。
“好的，我记错了。不过总之我哥就是非常厉害！”
“真的假的？你那刁钻的球技是他教的？”其中一个跟柯炤差不多高的男生打量了一圈温也，俯身凑近，“要不要和我打打试试？”
“骆昙，离我哥远点儿。”柯炤直接上手拨开了骆昙凑向温也的脑袋，“阿也哥哥，这个是骆昙，他旁边的这个是我们的社长，傅绮。傅绮最厉害了，是国家队队员，被保送到这儿的。”
温也把书包往肩膀上拽了拽，点了一下头，“你们好。我叫温也，临床——”
“不用自我介绍，我们听你的名字耳朵都听包浆了，”坐在长凳上喝水的傅绮用球拍支了一下地，慢悠悠的站起来，把一颗网球递给温也，“打一场？我们都想见识一下柯炤口中的神明到底是什么水平。”
温也罢了一下手，“不了。很多年没打球，就不丢人现眼了。”
一个是很多年没好好运动过，最重要的是，他早上起的急，睡衣外面裹了件连帽衫和宽松裤子就去了教室。
睡衣还是温与送的，上面印满了粉色的猫猫。
骆昙也附和道，“这有什么丢人现眼的，打着玩玩而已，来嘛。”
“阿也哥哥，我就没打赢过社长，帮我揍他。”
听到柯炤撒娇的语态，温也有些动摇。
转头，正好迎上柯炤那双水灵灵的小鹿眼，满怀期待的望着他。
“我有多余的训练服，可以先借阿也哥哥穿。”僵持下，柯炤看见了温也裤腿下露/.出的珊瑚绒袜子，急忙补充道。
温也：“行。”
他笃定的抓过傅绮手上的球，跟着柯炤来到球场旁边的更衣室。
荒废这么多年，对手还是前国家队员，温也没指望能赢。
主要是柯炤这么看着他……他下意识不想让柯炤失望。
更衣室不大，趁着柯炤给他找衣服的时候，温也简单的热了一下身。
“这套，给。”柯炤从储物柜里扒出一套衣服递给温也，“算是新的，第一次洗就缩水，所以没穿过。你穿大小应该正好。”
温也接过，“谢了。”
上衣还算合身，转体抬手都不受限制。
但是短裤……
穿上之后，温也才意识到问题。
兴许是缩水的缘故，长度有些不太得体。
他平时穿的严实，看上去身形清瘦。
但其实腿根到大腿是肉肉的，几乎没有腿缝。加上常年不见天光，异常白净。
察觉到柯炤朝他投来目光，温也有些尴尬的抿了一下唇，偏头，“嗯……有点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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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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