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愈发焦灼，温也慌忙又补充了一句，“……别盯着看。”
“抱歉，”柯炤瞬间别开头，“主要是，阿也哥哥太漂亮。”
温也：“……”
这句莫名的夸奖让气氛更加微妙，他没忍住抽了抽眉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抱歉。”柯炤语无伦次的转过身，低头面对墙角。
即便两个人保持着礼貌距离，温也还是能清晰的看见柯炤耳垂到脖颈上的血色。
“没事。就…就这样吧，反正只打一场，打完就换回来。”
说完，温也逃难似的，大步离开更衣室。
回到球场，温也整理好表情。
从骆昙手里接过球拍，在空中挥动了两下，找着以前的感觉。
“柯炤人呢？”骆昙顺口问道。
“还在更衣室，”温也说完，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问道，“话说，柯炤很容易脸红吗？”
骆昙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好像是，开学军训那会儿就有女生和他表白，结果他表现的比对方还害羞，拒绝完疯狂道歉，再然后直接跑了，给告白的女生都整不会了。”
温也舒了口气，放心了许多。
原来只是容易害羞。
骆昙：“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口问问。”温也没再多言，走到球场内。
傅绮在球网对面等候多时，“准备好了？”
温也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聚精会神的等着对面发球。
第一球发出的瞬间，温也就意识到了专业选手和业余人士的差距。
球路和预判的完全不一样，反应过来的时候球早就落地。
“没事没事！”网对岸的傅绮安慰道。
“阿也哥哥加油！”刚从更衣室出来的柯炤也大声喊道。
温也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对球速有了了解，那么下一球一定不会失误。
他很快捡回状态。
发球击球虽然比对面绵软很多，但可以保证每一球都稳稳接到。
温也的球风就是稳。
如果说对手是dps，温也就是治疗和T的结合体。
稳到磨人，一般人的心态很容易被击溃。
两个人来回了近百球，谁也没得分。
温也到底多年没运动，来回跑动间体力逐渐不支。
他感觉到傅绮的球越来越急。
终于——
“出界！”
温也看着球落在线外，长吁一口气。
终于把对手熬出失误，好累。
喉咙里的血腥味止不住的往上翻。
往后的几球，温也都用同样的路数，慢慢消耗对手。
还没打完，温也实在支撑不住，申请终止，如释重负的双手握拍支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傅绮走过来，惊讶道，“你真的只是小时候打过一段时间？小时候上的体校吗？”
温也摇头，“小时候随便打打，业余的。”
“真的假的啊？”傅绮不可思议道。
“肯定假的啊，地区赛不也得击败一堆省队的高手才能进吗，人家谦虚一下罢了。”骆昙专业看乐子，无差别拆所有人的台。
傅绮敲了一下骆昙的脑袋，“没问你话。”
他继续抓着温也询问，“为什么后来不打了？这种水平，走职业也是绰绰有余的吧？”
家庭原因，身体原因，最重要的还是温也对网球不算很感兴趣。
最开始打球的契机也是抱着“强身健体”的目的。
“因为不想打，运动很累。”温也说完，继续自顾自的喘着气。
“我就说我哥超牛，对不对？”柯炤一边自豪的说完，一边给温也递了瓶水。
温也抓过水瓶就往嘴里灌。
“温也，再来！”傅绮短暂的休息后，又一次回满血，朝温也发出邀请。
温也面露难色。
“你让人家歇歇吧。医学生有时间陪你打两球就不错了。”骆昙幽幽的接话。
傅绮：“那你下次还来吗？要不要加入社团？对了，你还没有球拍吧？喜欢那个牌子的，我可以送你，来来来，现在就选——”
“不用。”温也拒绝道。
“那你再也不来了吗？”
傅绮说完，眼神祈求的看向柯炤，“柯炤。”
“虽然我喜欢看我哥打球，但不会强迫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柯炤的立场非常明确。
温也喝过水，缓了一会儿，“有机会再说吧。其实只是当做健身打打，好像也不错。”
换回来原本的衣服后，离下节课还有一会儿，温也没急着走，坐在长凳上打开手机。
他不打球后也没怎么关注过网球赛事，一搜傅绮的名字才意识到对方的厉害。
履历成绩闪耀到刺眼。
刚才接触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对方是这么优秀的人，毕竟傅绮亲和力没的说，待人完全没有架子。
温也虽然知道这所大学里卧虎藏龙，但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这么厉害的同学。
察觉到柯炤凑过来，温也关上手机，“训练服我带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
柯炤：“不用，我洗就行，家里的洗衣机更干净一些。”
温也点了点头没再勉强。
他看到柯炤手上还缠着绷带，“这么久了，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吗？”
柯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没。我凝血功能不是很好，加上不会单手缠绷带。不过总会好的，不用担心。”
温也有点无奈，又没力气训斥他，默默示意柯炤把手伸过来。
小心拆开，好几道伤口已经化脓，离感染只有一步之遥。
温也从书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药品，耐心的处理着，“你要自己操心，万一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柯炤目光一沉，压低声音反问，“可是哥哥，不会不在吧？”
这句话莫名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温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抬眼，那双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睛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变得没那么清澈。
像蛇信子一样锐利。
温也被这种目光舔得不太舒服。
“柯炤，来练球，别偷懒。”
还没回答，球场上传来傅绮的呼唤。
温也从长凳上站起来，“我去上课了，下节课十点开始。”
说完，拽上书包，快步离开球场。
目送温也离开后，柯炤单手拆开刚包好的绷带，拧开一瓶矿泉水，冲洗掉手心上崭新的药膏。
“快点过来——你这是干嘛？”傅绮不解的看着柯炤冲洗药膏的行为，“你不想伤口好？”
“药膏腻的慌。”柯炤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有承认。
他重新缠好绷带，从长凳上站起来捡起球拍。
“你这不是会自己包扎吗？”
柯炤淡然道，“会还是会的，怎么可能连这点自理能力都没有。”
-
踩着铃从后门进了阶梯教室，刚进来，角落里的乔元就冲他挥手。
温也快步过去，在乔元身边坐下。
“小也，喊你吃早饭也不回我，干嘛去了？”趁着老师还没开始讲课，乔元小声问道。
温也坦然回答，“打球。”
“你居然会运动！”乔元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巴长成o形。
温也有点无语。
乔元：“太意外了主要是。打的什么球，下次我能不能去看看？”
“网球，不过应该没有下次。”温也没忘刚才那种累到快升天的感觉。
乔元明显还想再说什么，开口之前，讲台上先一步传来老师的声音。
这节课讲的是基础医学理论。
课还没开始多久，温也感觉教室里的温度不太舒适。
热。
脑袋也是晕晕乎乎的，讲台上明明离得不远，就是听不清。
他原以为是运动完身体没冷下来，稍微把拉链拽开了一点。
很快，温也就意识到这种热感不对。
温也用手试探自己呼吸的温度。
完蛋。
他瞄了一眼乔元，对方正专心致志的听着课。
温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想麻烦别人。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课。
温也侧趴在桌子上，冰凉的桌面缓解了一些脸颊上过烫的温度。
刚才打完球全身是汗的时候，不应该在风里站那么久的。
温也反思。
体温节节攀升，温也煎熬的又看了一眼时间。
才过了不到十分钟。
突然，胃部无端开始灼烧涌动。
温也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干呕的感觉先一步传来。
他条件反射的双手交叉捂住嘴，身躯不受控制的躬起。
“呜——”
酸苦的液体反上食道，又迅速逆流下去。
乔元这才反应过来身边人的异常，“小也？怎么了？”
“抱歉。”温也开口的声音有些发颤。
说完，迅速站起来，示意旁边的同学给他让路。
出了教室，温也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跌跌撞撞朝着洗手间跑去。
期间胃部的翻腾不断加剧。
即将跑到洗手间时，胃中痉挛翻涌伴随着眩晕一并袭来。
温也骤然弯腰，生理性的泪水先一步不受控制的冒出。
稍微缓解之后，正准备直起腰。
毫无征兆又是更猛烈的一波。
他条件反射的把身躯躬的更低，最后实在站不住，干脆直接蹲在地上。
“——！”
胃液直接冲出喉咙的桎梏，温也惊恐的睁大眼睛。
死死地捂住嘴，却阻挡不了酸涩的液体从指缝中迸出。
“小也？”远处，乔元焦急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你在洗手间吗？”
听到室友的声音，温也艰难的站起来。
朝着厕所隔间缓缓挪动。
他不想让室友看见自己又脏又狼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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