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保护你

裴非让祝春去后院待着别出来,自己冲出去拉开和裴葭伊一阵乱撕乱掐的陈母。陈母像疯狗一样刚一拉开就往裴葭伊身上扑,裴非根本脱不开身去照看熊垣。

熊垣虽说手上力气大,但毕竟人小,体力不足,把陈父压在地上狠狠打了七八拳就被他掀翻在地,两人在门口滚来滚去地互殴。

好在熊恺明赶了回来,看见家门口的场景,手上刚买的卤菜都扔了,过去一把将按在熊垣身上的陈父揪着领子提起来铆足了劲狠狠揍了一拳。一拳下去陈父明显脑子发懵,踉踉跄跄地往旁边倒,陈母看见吓得惊声尖叫,挣脱开裴非的手跑过去扶陈父,大张着嘴巴哭嚎起来。

嘴里喊着些祝春不守妇道、在守寡期间跟裴非厮混之类肮脏下流的话,熊垣恨得不行,冲上去想再动手,被熊恺明箍在怀里拦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叫来了村长,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个和裴葭伊同期来扶贫的大学生村官,三个人挤在一辆电瓶车上风驰电掣地赶往裴家。

村长安抚了一下几个人的情绪,打算让他们都去村委会说明情况,等去院子里叫祝春的时候,她正抱在奶奶怀里哭得接不上气,寒冬腊月里身上就穿了件单衣,胳膊上还有淤青。脚上穿了一只凉拖鞋,另一只估计是在跑过来的途中掉了,刚刚在碎瓷片堆里被陈家人推推搡搡,现在满脚的伤,脚底不停流着血。

裴葭伊找了件大衣给祝春裹上,她骑车带着祝春,熊恺明骑着村长的车带着奶奶,四人一同赶往诊所,先处理伤势才最要紧。

祝春坐在诊所走廊的长椅上,受伤的脚虚抬着,脚底被碎瓷片扎得直流血。她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坐着,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发抖,眼泪不停从眼眶里落下。

裴葭伊先去看了看奶奶的脚,好在只是扭伤了脚腕,没什么大碍,随后过来陪在祝春旁边,等医生帮她清理伤口。双氧水哗啦啦冲在伤口上,带出来一股一股的血水,祝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医生包扎完脚上的伤,又给她手臂上和脸上受伤的地方上了些跌打损伤的药,一直到他离开,祝春都没有说一个字。这里目前只有她们两个人。裴葭伊看着她身上的伤,轻轻地握住她发抖的指尖,柔声说到:“你还好吗?”

祝春像被烫到一样动了动手指,随后把头埋得更低,深深垂在胸前,肩膀不住地战栗。

裴葭伊放轻动作,摸了摸她披散的头发,说到:“只要你需要,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站出来帮你。”

这句话让祝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转身抱着裴葭伊,所有委屈倾泻而出,哭得不能自已。

自从陈科去世后,祝春已经被陈父骚扰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陈科的灵堂前,一群酒气熏天的中年男人满嘴胡咧,话题不知不觉地扯到了祝春身上。

“这么漂亮的丫头,怎么可能甘心守寡?”

“你们陈家养她这么久,就打算白养?”

“好吃好喝不说,还花钱供她读书,她老子都没对她这么好过。”

“要我说,买来的儿媳妇,儿子要是死了,就应该过给老子,养着当小老婆!”

“本来就是,你们知不知道那家,就是那家......他家兄弟两个,大哥买了个媳妇儿,后面大哥死了,媳妇自然就成了兄弟的。”

“可不是,难不成帮别人白养?”

这群人商议着怎么把祝春吃干抹净,陈母在一旁听着,竟然也动起了心思。陈科死了,他们后继无人,陈母四十好几要再生一个孩子困难重重,不如让祝春来生。她年轻,身体好,好生养。而且他们陈家花钱养着她供她读书,是想让她照顾自己儿子的,现在儿子死了,让她来帮着生一个,完全说得过去。于是她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去祝春的房间,把门锁给弄坏了,只能开关门,不能反锁。

祝春结了婚之后就和陈科住在一间,陈科是个有良知的人,知道自己顽疾缠身活不了多久,所以即使结了婚,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她一直都睡得很放心。可陈科走后,祝春就发现自己的房间门反锁不了了。

她不敢去问,因为那晚的谈话,她偷偷听到了,大家都对此事心知肚明。从那以后,她时不时就能听见陈父喝了酒之后在她窗外自言自语。说是自言自语,其实就是说给祝春听的。什么“离了我再也遇不上这么好的男人了”,“留在陈家才能继续读书”,“要是敢跑直接强办了”......

她不敢在家里多待,好几次听见他走了之后,手忙脚乱地收拾收拾往学校赶。到教室的时候才六点多,门没开,她就从窗户里钻进去。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睡冷硬的桌子,比在那个可怕的家里让人安心。

在熊恺明带着裴非和熊垣卖梨的前一天晚上,陈父和朋友喝了些酒,说自己上了年纪,身体不如从前了。他的朋友就撺掇他,趁早把和祝春的事办了,早点要个孩子,还说年轻丫头越大越管不住。陈父想起之前听说的,祝春和裴非的流言,又亲自在学校门口见到过这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心里头的气一股接着一股往外冒。

他多喝了些酒,晚上回去假借醉酒的名义想去开祝春的房门。祝春一直很警惕夜晚的动静,一听到门外有声音,立马起身把枕头底下的水果刀摸出来紧紧攥在手里,跑去门后面紧紧抵住薄铁皮门。

门被扫把棍子抵住,陈父推了几下没推开,又伸手去推房间的窗户。眼见一只手从窗外伸进来,祝春吓得大叫,挥着手上的水果刀拼命地朝前又劈又砍又刺。混乱中,陈父手上挨了一刀,大叫一声忙把手缩回去,脑子有点清醒过来,赶忙跑了。

祝春坐在床脚,手里握着刀浑身不停地打颤,一直等到天亮,听见他们都出门去了,才一路往学校的方向跑,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裴非。她那一刻多想找一个避难所,可是她没有办法一直赖在裴非家,暂时地逃离出来又怎样,没有人能救她,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过了几天,陈父又和朋友喝酒,那人问他事情有没有进展,陈父就把这事抖了出来。那人嘲笑他连个半大丫头都制不住,让他来个狠的,一不做二不休。陈父竟然听进去了。

当天下午回去,他看见正烧了水准备洗澡的祝春,悄悄从身后接近她,一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祝春尖叫着拼命挣扎,却引来了陈母。他们两个人合起伙来按住祝春,她要叫,陈母就捂住她的嘴,她要挣扎,就对着她一阵拳打脚踢。

祝春趁陈母去找绳子捆她的时候,狠狠往他下身踢了一脚,当即挣脱出来。她披散着头发,穿着单衣和拖鞋,顶着寒风不要命似的往外跑。一路上都有人在看她,但是没人帮她,因为他们都知道,她是被卖到陈家的。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别人的“家务事”,没有人去理会。

脚上的拖鞋什么时候甩飞了一只她都毫无察觉,她只顾着拼命往前跑,一旦停下,就会落进恶鬼的魔爪。

裴葭伊听得银牙咬碎,恨不得把陈家那俩人捆成一串游街示众。

她和熊恺明带着祝春出现在村委会的时候,陈家人的眼神都有些躲闪,不敢看她。村长抽着烟,一脑门的官司,明显已经跟在场的人谈过了。熊垣双眼通红,被裴非拉着手腕挡在角落里,估计是中途又起了冲突,惹得熊垣发火。

裴葭伊在诊所听完祝春的诉说,到现在都还有些精神恍惚。她看着熊垣通红的眼睛,一时间很想哭。熊垣这么好,她不想让熊垣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不想让他像熊恺明一样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一番谈判下来,村长的意思是想和稀泥。穷乡僻壤的地方,娶不到老婆的人花钱找人买一个,大家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拿着仁义孝道说事,说不成亲没有儿子是为不孝。其他人也没有权利阻止别人买老婆。再说了,又不是抢人,是花了钱买来的,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合情合理。

裴葭伊听到后面崩溃了。她在人前向来冷静自持,维持着作为一个老师、一位村干部的威严,现在却控制不住大发雷霆,大叫着把桌子上的东西砸了个遍。她维持了这么久的外在形象如同被击碎的盔甲般破裂脱落,暴露出坚硬的外壳下那颗鲜红又脆弱的心脏。她最后是被熊恺明抱进怀里,拉到一边安抚情绪才慢慢冷静下来。

熊恺明问了祝春的意愿后,站出来坚持要报警。那两个年轻的大学生村官也一致要求要报警,公事公办。

村长骑虎难下,看了看时间已经要十点了。山里只有一个派出所,隔着这里二十几公里,劝说大家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再说这事。裴葭伊带着祝春离开的时候,陈家人还想阻拦,被熊恺明瞪回去了。陈父当时在裴家门口挨了熊恺明一拳,直接打得快晕过去,脑子里混沌了两三分钟都还不清醒,现在被他瞪一眼,缩回角落敢怒不敢言地当乌龟了。

晚上回去,裴葭伊收拾了床铺,让祝春挨着自己睡。熊恺明抱着被子在堂屋里打地铺,也好守着门外的动静,怕陈家晚上来报复。

熊垣和熊垣蹲在门口的河沟边刷牙,两个人并排挨着,慢悠悠地刷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裴非说到:“别生气了。”

熊垣看了看他,拿起杯子含了口水在嘴里,应到:“嗯。”

洗漱完回到房间,熊垣正准备换晚上穿着睡的T恤,回头看见裴非还站在旁边看着他,问到:“怎么了?”

“只是觉得你还在生气。”

熊垣手上顿了顿,把T恤套进脑袋上穿好,声音闷闷地答道:“有点。”说完就钻进被子里了。

他心情很复杂,说不清究竟在生气什么。气陈家人对祝春的卑劣行径,气陈家人对裴葭伊和裴非动手动脚,亦或是祝春当着所有人的面抱住裴非,而裴非没有推开她,反而紧紧将她护在怀里。这样的行为,在这座大山里,相当于是承认了两人的关系。这只会招致更多的腥风血雨。

裴非走到他旁边,低头看他,语气很平静:“想毁掉一个人,最低成本却最高效的手段,就是造谣。”

“用眼睛去看,而不是用耳朵听。”

“不论对方是祝春,我,还是裴葭伊。”

房间里没开灯,仅有微弱的月光照进窗户。熊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们几乎没有进行过这样内容严肃的谈话,一直以来都只会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对方说这个话的时候很有些落寞,每一句后面,都仿佛藏了千万句。

他说完站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准备转身过去睡觉,熊垣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春水摇摇晃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蹲蹲偷月亮
连载中三花福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