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端坐在殿堂中央,听着贴身内侍从外传来的消息,怒极反笑一把把茶盏甩在地上:“老二好手段,好一个声东击西。不惜焚了整个晔翎殿,将莹贵人转送出宫,秘宝必是在莹贵人手上。”转头问那个翘着二郎腿一口又一口吃着时令水果的男子:“炜儿,晔翎殿的宫人是否有活着的?”
三皇子宇炜漫不经心的将水果咽下去,悠悠开口道:“如此大火,莫说是活着了,没被烧成残渣已经算是好的了。现下此时是问不出什么的了,大哥也就迟了几刻,大火就烧的面目全非了。倒是找到了两颗未烧碎的头颅骸骨,也一同被清刷残余物的宫婢敲碎丢弃了。”说罢接过侍女早已备好的茶水囫囵喝下去,接着又搂过一个清秀少年揽在怀中亵玩,惹得那少年双颊绯红。
皇后以手扶额,一脸阴郁咬牙切齿道:“早该把老四也给弄死,当初知晓祁妃怀的是个皇子就该一起杀了以绝后患,没成想倒是为现在留下来最大的阻碍!”修长的指甲没入肉里,点点血迹从缝隙流出,侍女拿过帕子替她擦拭干净,却被皇后狠狠剜了一眼,立马吓得跪伏在地颤抖不止。
大皇子宇栦这时从殿门径直走入,一把抓着跪伏在地的那名宫女的发髻上,持剑在那宫女细长白净的脖子上轻轻一划,顿时血流如注,宫女倒在血泊之中抽搐几下呜呜几声,口鼻溢出鲜血睁大着双眼死去。
他嫌弃般将剑上残留的血液甩在地上,这才收剑入鞘,向皇后行礼:“母后安康,这女奴惹您不高兴气坏身子就不好了......小三怎么来了? ”这才看见搂着少年的宇炜,他一向不喜这个风流成性浪荡的亲弟弟,但又无可奈何,母后偏心与他这个弟弟。
“前些日子派出去的密探都是杳无音信,多半都是有去无回了。”皇后叹了口气,挥手招来别的侍从把场面收拾干净,侧靠着雕花木椅闭目养神。
“老二已经把秘宝转移了,现在在谁手里还不知晓......”宇栦接过茶水却未喝,眸色幽深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那茶水倒映着他面色阴沉的脸,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呵”的笑出了声......
“父皇最后见的人可是老二啊,现在不就是在小四手里了?小四啊小四,出息了。 ”
“快!就快到了!”阿丽雪察觉不对,马车的轱辘声不应那么大,后方远处似是有灰尘扬起。
崔骊的脸阴沉起来,迅速掀开马车内榻上的软垫,从带锁的木箱中拿出一把弓以及一袋铁箭,从右侧的窗口侧身拉弓,对准远处的小黑点连发三箭,远处顿时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
他的手被弓震得伤口又渗出鲜血,刚刚才包扎好还没完全止住,这下直接全溢出来。崔骊轻啧了一声又是三箭齐发,连发四次,终于没再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及人声。
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去看宇茂,宇茂静默地看着他眼眶泛红,崔骊这才收弓入袋,把血流不止的手伸到他面前:“好痛。”豆大的泪珠就这样子毫无征兆的掉在宇茂面前,他眼里蓄满泪水,他不希望自己在宇茂面前本性暴露,若是被他知道以往娇气耍赖都是装的,定是会厌恶他。
宇茂拿出金疮药倒在他手上再将绷带一圈一圈缠紧包好,一阵心疼。崔骊从小就娇气,光着脚走两下就会被滑划破,垫子稍硬一点睡不着太软了不好睡,饭焦了不吃饭软了也不吃,之前天凉少穿了一件就着凉生病......刚开始习武之时全身都是淤青擦伤磕碰,练完射箭回到栖竹居手都是一直颤抖个不停,连吃饭都要宇茂喂。他一直细心呵着护着的人,现在竟空手接刀刃,那么大的一个口子在手上,接下来每一次拉弓放箭都是重复的撕扯着伤口......
阿丽雪细听,只听见铃声渐近,惊喜道:“主君来了!大公子,家主来了!”她怀里的莹贵人悠悠转醒,睁眼看见宇茂崔骊和阿丽雪三双眼睛看着她,“啊”的一声喊出来,下一刻又被一个手刀打晕了。
阿丽雪:“啊,还是让娘娘晕着比较好。”接着将莹贵人搂紧了些许。
崔骊:“......”
宇茂叹气,他给崔骊包扎好手上的伤口之后,就没有再放开过,细细看过崔骊的手才知道原来他记忆中白嫩纤细的手现在竟然也变得粗糙起来,拉弓练出的茧子一次又一次磨破,再结痂再长茧。
铃声仿佛就在耳边,随着箭飞射出去的的破空声,终于归于平静,马车外响起了崔弦之衣袍上佩铃的叮叮声,一只骨节分明白润的手掀开了马车侧窗的窗帘。
崔弦之眼带笑意,看着马车上的几人道:“安全了,孩子们回家吧。至于这位——贵客,就先住在镜水居吧,让兰欣照顾她。”
阿丽雪点头应下,下车才看见,原来翠斯缨一直在一旁看着!
翠斯缨赞赏地看着阿丽雪,一个高大的死侍接过阿丽雪怀中被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莹贵人,翻身上马疾驰归府。
崔弦之这才发觉那一抹嫣红,脸立马沉下来,严肃问道:“瑶瑶怎么伤的?手筋没有断吧,没有断还能医治,断了.......”
“没有!只是伤到皮肉了,思瑶的手我已经拿金疮药包扎过了!”宇茂生怕被崔弦之责备,赶忙说明。
“也能治......”崔弦之哈哈哈笑起来,“能治当然能治,我出身医药世家大伤小伤都是治过的。”让崔骊伸手给他瞧瞧伤势,看了两下便松手。
“回去吧,你们两个先走,我来垫后。”他等二人马车走远,斜眼看向远处的树林。
崔弦之背上亦是背着一把弓,那把弓乃是长稍重弓,连铁箭都比普通的箭大了一倍不止。
手挽长弓,搭弓,扣弦,他微眯着眼冷笑一声,瞄准远处一棵细叶榕的树冠之上,铁箭犹如白虹贯日般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直直将藏匿在树叶之中的杀手钉死在树干上,树上惊起几只飞鸟,迎着烈日飞翔蓝天中渐渐远去,只有鲜血淋淋漓漓的滴落在地面上,又被土地吸收殆尽......
经此一遭,崔骊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自理,说是父君的医嘱不能动手,由此一来梳洗穿衣都由宇茂一手代办。
就连用膳也是像个树懒似的挂在宇茂身上,宇茂也顺着他,无微不至地贴身伺候十二个时辰他们两也要贴在一起十个时辰。
白日着惊险一幕,也意识到不对劲,宇茂遣人去将宇妙仪从文家接来崔府,以免有人居心叵测想要先抢前一步对皇女下手。宇妙仪曾在崔府长住了一段时间,后因文崇礼意外发现,这个瘦弱的皇女下棋落子竟有如此天赋,每一步都像预判了他下一步走棋的位置,便跟翠斯缨商议让他教养皇女,定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于是乎就将宇妙仪接入文家当成养女般精心养护起来。
夜幕降临,崔府已经开始传晚膳,宇妙仪才姗姗来迟。
落得是一副明眸皓齿的清丽之像,微施粉泽眉似新月,样貌与宇茂竟有**分相似。头上斜梳着堕马髻簪花蝶纹玉挖簪,两鬓各差这一把羊脂白玉芙蓉玉露梳篦,耳配珍珠金丝流苏耳环,颈上还挂着金缀珍珠玉珠羊脂玉长命锁。一身月白色琼花暗纹云锦对襟襦裙,还披着一身素色长纱。
文崇礼护送她到府里就急匆匆走了,生怕多待一刻翠斯缨又要从他身上挖点什么好处下来。
宇茂和崔骊看见宇妙仪一身素白飘飘走来,震惊得如遭雷劈,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宇妙仪吗?
宇妙仪快步走到大圆桌前一屁股坐下,把披在身上的长纱一把丢在空置的黑檀长板椅上,往嘴里直接倒了一壶凉茶,咕噜咕噜的喝完,豪迈地一声大喊“爽!”
崔骊:“小喵,还要给你上多一壶茶不?你文世叔不给你喝水吗?”嘴上是问问,手里早已拿好一整个装满碧螺春的水晶冷茶壶,还想给宇妙仪拿杯子,现在看来直接免了。
宇妙仪又是三两口就把碧螺春喝完,愤愤道:“在他面前喝茶得慢慢细品,一次只能喝一小口,吃糕点也是一次一小口一次一小口......三口咬下来糕点还能剩一半!怪不得文裳还是喜欢在这儿。”
文崇礼极其重视礼仪这一方面的教育,原本性格欢脱的宇妙仪就被这一条件禁锢着,虽说文崇礼对她并不差,甚至能说吃穿用度跟文裳在文家的时候的规格是一样的。
但是对于天性自由散漫欢脱的宇妙仪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天大的烦恼,为了不被文崇礼进行礼仪教育,只能乖乖在他面前装起窈窕淑女,这就让宇妙仪苦不堪言叫苦连天。
宇茂喜闻乐见,他这妹妹打小活泼开朗。曾在崔府住的那段时间所谓是上树掏鸟蛋爬上房顶看星宿,在沁泉池里泡着一整天直到睡着,躲着崔弦之每日为她诊脉,吃饭时更是直接让阿丽雪给她装满一大个石钵,爱吃红烧肉和河虾酱炒空心菜,拉着崔骊玩木头人悄悄把他踹进池子里......现在不也是像从前一样,三人挤在一块儿玩。
阿丽雪把菜上齐,拿出宇妙仪吃饭的那个石钵装的满满当当的递给她,才把剩下的两碗饭装好,这才开始用晚膳。
宇茂熟练的替崔骊夹好了菜,一勺一勺喂给他,宇妙仪停下筷子一脸看戏般,戏谑道:“思瑶又受伤啦,哦—哥哥你就宠着他吧!”脸上一副八卦样笑眯眯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
“思瑶是为了救莹娘娘才受此横祸,你就吃你的饭吧。”宇茂微微正色道,但也奇怪今日晔翎殿大火蔓延至后山,那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传到文家去。
宇妙仪怔住,“咣”的一下放下饭碗,疑惑道:“你们走了,二哥那儿就烧起来了,是你们干的?”
“二哥给了我这个。我们走后不久就烧起来了,大哥和三哥似乎也来了,什么都没找到就离去了。”宇茂把藏在衣衫内的袖珍木匣拿了出来,他们回来后谁也没有打开过这个东西,也不知道二哥给他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只能把宇妙仪喊来一起解密。
宇妙仪轻轻拉开木匣的盖板,定睛一看。
是一枚象棋。
恭喜你!发现宝藏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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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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