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云听的动作终是被人拦了去,她挣了挣被紧紧圈住的手,那只掌心粗粝的大掌却纹丝未动,也只是令她细嫩的手腕被磨得发红发痛。

凤敖沉眸凝视着她,不复愉悦的嗓音亦显得阴沉:“回答我!”

云听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眼中的质问与怒意刺痛了她,若有选择谁愿意自伤己身自毁容貌?她从来都知道世界是不公平的,便是小到家庭也都是不公的,不论是在这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有权有势者的天下,是强者的天下。

可她知道这与他无关,他已经帮了她不止一次,她不应该以怨报德不识好歹。

遂她将眼中那燃着愤怒那火焰压下,强迫自己语气如常,却是对他的质问避而不答:“凤公子已帮我良多,只你方才也听见了,对方乃是候府中人,权势深重,你便此刻离开退出漩涡再请那府尹关系出面斡旋,想是都是盛京官场中人应会网开一面不迁怒于你。或是你只道是误会也可,我不会牵连无辜的。”

可她发自内心为他着想的说辞并未让凤敖神情合缓,不知有意或是无意,他始终未曾松开手中那段细腻柔软的皓腕,就这般眸色淡淡的看着她,再次问道:“你还未回答我,你方才可是欲备自毁容貌来借此打消那幕后之人的盘算?既你知那是盛京候府,便应也知若入了候府以你之姿定能立足,届时荣华富贵名分地位亦也可手到擒来。可你却宁愿毁貌也不愿俯就,可当真是与你那亡夫,至死不渝?”

她那死鬼丈夫就那般好,好到让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能在他死后还能这般刚烈的为其守节,钟情到宁愿毁了这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视若性命的容貌也不愿转投高门?需知这世间多少女子含恨守寡想要再嫁还脱不得身的,甚至还有宁愿自降身份,或是放下身段也不想做这寡妇的,可她却如此激烈决绝。

这一刻,凤敖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滋味,他亦分不清这番话他是为候府问,还是为自己问。

为那没福气却又有福气能得如此女子倾心相待之人的些微不忿,又一时有些意兴阑珊,若此女心中无人那他的目的达成便会是两全其美,可她心有所爱--

一想到这个,他便下意识皱了下眉,他的骄傲自尊也不屑于强留一个心在旁人身上的女子在身边。

云听自不是第一回听到有人如此说,这世间女子如浮萍,在家从父母,出嫁从夫子,她嫁与明霖又未能有所出,所以按此间规律云家要她和离再嫁也是说得过去的。且在若水时因她的容貌太盛,也不是没有人私下议论她守不住的。

虽此人与她不过两面之缘,谈及此有些交浅言深,可她仍是如对明母与明霖墓前那样态度坚定不可动摇。

“我与我夫两情相悦一往情深,自是一生只爱他一人,心甘情愿守着他孤独终老。便是那高门权贵,亦不能令我摧眉折腰。若非他,毋宁死!”

凤敖虽已料到,可此番誓言自她口中说出仍是令他心中不快,胸闷发堵。

他定定看了她片刻,她的目光坚毅赤城无有一丝虚伪动摇,半晌,他忽地松开了手,凤眸亦在她脸上莫名盘旋了瞬,轻啧了声似是叹息道:“好一个人间痴女,好一份情深意重,”情深到甚至让他有些羡慕,啧。

“既如此,那爷就成全了你这一回情深。只不过,云夫人,”

他转身时最后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这笑狂放不羁,再不似之前伪装的亲善侠义。

“我敬你夫妻情深,便“帮”你一马,以后,可莫要再遇上我。否则那时,爷我可就不会这么好心了。”

他后半句说的极轻,云听虽离他只有一窗之格,却仍是未能听到他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他最后那抹与先前两别的笑容令她讶然又有些说不上的余悸。

但一切都在看到他策马离开命人将那候府爪牙重新绑好,又正面与那她看不清衣容的一队人对上交涉,而后齐齐折返盛京后,彻底放下心来。

同时她不免对这位名叫凤敖气度不凡的男子真实身份有些好奇,对上候府都没有一丝忌惮退缩,且那神情言语还颇有不放在眼里的意思,那他的身份定然只高不低。

不过这都与她没了关系,本以为必死的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已是大大的幸运了。旋即她便将此人从脑中移开,一行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返回了若水。

却说此刻,最不解纳闷的便是吕金,他家爷费了功夫心思到头来竟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捞到不说,还与候府杠上了,这怎么看都不像他家爷的作风啊?

凤敖听到他的嘟囔声,将心神自身后那渐远不见的车马声中抽回,斜睨了他一眼:“怎么,爷我做事还需向你解释?那小妇人性子刚烈心有所属,便是爷我如愿纳进府中也定是块硬石头,硌牙。爷我是那自讨苦吃的人吗?且爷我会怕那候府?与他杠上又如何,淮安候府确是仗势欺人张狂无忌,这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强抢民女,如此恶霸之行属实可恶,爷身为一朝太尉,掌盛京兵权,定不能容此等以权压人之风盛行!还有那云浮德,不修私德,宠妾灭妻,卖女求荣,家风污浊,这等样人也配与我同朝为官?爷我现下便要进宫参他两家沆瀣一气以权谋私之行,肃清朝堂!”

言罢便高喝一声,用力甩了下鞭,朝他抛了样东西留下句赏你了,人便状似已无他念兴致勃勃的率卫进城。

吕金抬手接过几粒碎银,轻轻掂了掂,却是撇了下嘴。朝中哪家府中真干净的?也不见他家爷揪着闹到御前,还不是因为迁怒两家借题发挥公报私仇?表现的那般不在意,却恰恰证明了心中在意。别看这小妇人眼下被他家爷放了一马,可也不过是他家爷一时行善,待哪日想起,说不得便将人弄回府中了。

遂他看着手中碎银,小心的放进了衣襟内的荷包里,这东西他是不准备花的,不定他家爷哪会想起来就找他要呢。

凤敖说要参折可不是随便说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与那小妇人保证成全她一回,便不会再让她受这两家迫害。且那候府与云府立身不正,自己撞到他面前不收拾都显得他太无能了。

皇宫,御书房

当今天子凤氏宣帝姿态疏懒的靠在龙椅扶手上闲闲打量手中的折子,看完后随手合上扔到那摆放军机国政的御案之上。

威严深沉的帝王之声带着笑意了然,看向那殿内左侧姿态轻松坐着的,眉眼狂傲俊美不羁的年轻脸庞上,笑道:“说吧,淮安侯和云卿怎么得罪你了。”

凤敖听闻帝王问话,连站都没站起,轻啧了声,嘴角挂着他特有的漫不经心的笑抬眼看去,却是语气郑重道:“圣上此言差矣,臣一心为国为君,怎会是因被得罪便上折参人?难道说臣在您眼中便是这等公报私仇公私不分之人吗?”

虽他语气郑重可话里却未有对帝王的小心敬意,反而还敢质问天子,当真是胆大至极。

可宣帝听后却是龙颜大悦,朗声大笑。这一笑也将脸上那威严冷肃给冲了开去。

抬起带着碧玉扳指的手遥遥指着悠闲品茗的外甥笑道:“太尉一心为公,委实辛苦,朕自是看在眼中,还是说在太尉眼中朕便是那不明忠奸的昏君不成?”

此话一出,凤敖当即便站起身来到殿中躬身拜道:“圣上言重,您英明神武慧眼识珠治国有方,实乃是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明君,臣自是敬重爱重!”

凤敖虽狂傲,却非是那轻狂之人,何时做何事,何地说何话,他自是心中有数。便是对着待自己亲如亲子,特赏下国姓为名一国之君的亲舅舅时,他亦拿捏的分寸得当,若不然仅凭舅甥亲缘父母之荫,他如何也做不到这领兵太尉之职。

他是否是真心所言,宣帝执掌朝堂阅遍群臣自不会看不出来。虽明知道他有恭维之意,却仍是大为开怀。

令其重新坐下后,拇指轻转扳指锐利的眸波澜未动,心中已有了计较。

“云浮德本领礼部侍郎四品官职,本应以身作则,立身持正,却私德有瑕治家不宁,已是为礼部蒙羞令百姓生嫌,便降级一等罚俸一年静思己过,命其切记修身,齐家之道。把心思放在用心当差上,少搞些歪门邪道!”

“淮安侯,”

宣帝沉吟两瞬,想到折上所说,心中亦大为不喜,一身无诰命的老太太,竟也敢任意指挥府中侍卫借势威风,竟在天子脚下强抢民女,如此横行无忌委实猖狂!也可见其人,乃至淮安侯府平日里已自视甚高到何种地步。

“治家不严,纵奴行恶,惹是生非,祸害百姓,实有负朕之信重。但念其为国效力立下汗马功劳,便只传口谕训诫,罚俸一年静思己过。”

如此两道皇令一出,凤敖当即便又重新立在御案之前拱手一拜,满意勾唇:“圣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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