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urs turn to days——Days turn to weeks—— ”
山谷惊起无数只鸟盘旋,回音流转在迷雾里,又清晰的好似在耳边。游弋使劲睁开眼又迅速闭紧,他平复着呼吸努力动了动嘴唇。
唇瓣开合一下没有发出声音,他又闭紧。
忽近忽远的歌声还在回荡,游弋吞咽着滑动喉咙再带动舌头,让声带振动再进入空气:“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
“嗯?”
歌声消失,游弋也停下来吸气呼气。有风从漆黑里灌进来,下一秒又被强势气息代替。
亲吻和拥抱都表达了珍贵和亲爱,是亲密的爱人。游弋朝气息处凑近,如愿让脸颊贴上了温暖。
“One thing that i know for sure is that day——”
琴键跳跃在鬓边,游弋也跟上:“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
“Strange days indeed——”
“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
突如其来的笑声传递到心脏,好听的声音又在耳畔回荡:“好鸟相鸣嘤嘤成韵?合着你不会唱歌只能拿词儿来伴奏?牛逼啊游弋。”
游弋想反驳这不是词,愉悦的笑声传染了声带,他默认了这是词。
“Cuz one thing that i know for sure is that day——”
“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
“哦,是诗。”
柔软消失,手脚被不知名的东西摆弄,游弋又是躲避又是蠕动身体急切地去寻找,很快气息又落了回来。
他再次吸气呼气,不是诗,是骈文。
“Strange days indeed——”
“疏条交映,有时见日。”
“Da da da da da la——”
“Da da da da da la——”
旋转里不停吟唱着替代的da声,浑身上下到处都被感染了痒意,声音像微风,在始终止不了痒的表皮上轻吹,没有搔痒,反而勾出了细胞里的好奇因子。
游弋声若蚊蝇艰难地发问:“是......什么?”
“还记得打赌的白瓷壶盖里有道裂纹么?答案就在那儿,你很聪明却什么都不细究,啧,说到底还是懒。”
厚重的白色被子顶出了两颗脑袋,露出的赤果双臂环绕包裹住一坨人形,用金线绣成的小动物在蜷缩的背上呈现出一个个小故事。
明明暗暗的光影中,被反复使用的轮椅随着双脚挪动再次轻轻前后晃动。
玻璃屋接二连三出现大跌眼镜的场景,歌声却又为滑稽和诡异增添了一抹温情。
秋日的第一场雨在夜晚降临前终于洒落,凉气与热气形成雾气,到了天明雨变得密密匝匝,雾气也浓重起来。
游弋试探地伸手,颤着指尖摸向身侧又一路往前探。手臂僵直在半空,下一秒他大力掀开被子,光着脚走进浴室。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被拨动了分针,一圈圈疯狂转动,到达一定程度后带动时针跳转,然而游弋却像是掉入了一个虫洞。
他手举牙刷伫立在盥洗台前,视线没有落点地下垂在池子里。不清楚是不是终于回过神,他看也没看地拿过牙膏。
等刷完牙满嘴泡沫要漱口时,他又再次保持了静止动作。
***
冰箱门亮起一盏灯光,片刻后流水声响起,青翠蔬菜在冲刷里欲滴出清香来。
持续燃烧的火苗蒸腾起大颗小颗透明泡泡,游弋撕开包装袋,将里面一整块红黄色凝固物放进沸水中。
没多久满屋子弥散出刺激味蕾的香味,他盯着翻滚的汤汁,直到水位下降许多后才拿过筷子。
游弋稳稳夹起里面飘浮的辣椒,举起来端详了几秒又细听屋子里的声音,就在要放进口中时手下一转,筷子被发狠地砸进池子里。
不锈钢池底发出清脆声响,一支弹跳出池子掉落在瓷砖地上,一支弹跳上操作台来回滚动,煮软的红辣椒趴在池子里,和水混合出一圈黄色油润。
垂落湖面的黄色柳树摇摇摆摆,凉风拂过又淘汰数个过于干燥的叶子。游弋已经在沙发前坐下,目光在每一张照片上停留很长时间,又一点点挪到面前的画架上。
如果拉开帘子才会发现湖对岸的色木槭已经呈现红色,只不过要从黑白灰里寻找出火红缤纷恐怕只能依靠想象。
游弋仰头闭上眼睛,火红枫叶从湛蓝天空里飘飘摇摇坠落,叶片分裂出五个部分,也就生长了五条主脉。
纹理干净又浪漫热烈,很像一个人。
神话最显著的特点是夸大,传说在树前上一支香可以变得健康,颠倒守灯岛和色木槭又错乱蜡烛和香火,想来是两者都不信又贪心求了两者。
许久后游弋睁开眼,看一眼画架又疲惫地合拢眼皮。
蜿蜒狭长的白鸽湖一头汇入了磅礴山脉,另一头又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黑与白代替了日与月,同时挂在顶角。
地球不停地自转,同时围绕太阳公转,从而形成了昼夜交替,这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极昼和极夜强调了睡眠障碍与药物影响,是湖还是海描述了反刍思维。
无法停止地去思考反思痛苦过往,然后将羞耻无限放大,把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在负面感受上,从而升级成对未来的无望。
狗吠鸡鸣的村庄又是耕耘后的硕果累累,然而不见一个收割的人。萧瑟寂寥又热闹归真,世间万物独独排除编织出社会的人这一物种。
咔嗒——咔嗒——
“还能怎么分析?”
骨髓陡然停止造血,血液流过的一系列管道全部凝固,突如其来的声音熟悉又尘封太久,游弋被冰封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调动感知觉又忽略感知觉,让所有专注力通通放在听觉上。
拍打在玻璃上的雨声强弱有序循环重复,除此之外还该有翻腾的沸水声。游弋抖动着睫毛缓缓睁开眼睛,调动神经转头看向身后。
没有青红色火苗,有的只是一片黑暗。他凝神耐心等待,却从听觉里等来了脚步声,混杂着雨声越来越近。
啪——
黑暗里燃烧起青红色火苗,背影伫立在当中像个投射出来的幻影般虚虚晃晃。
“难得能看到你比我先起,不是说好在床上当一天大爷?”
无数根针扎进眼周,眼眶和眼尾一瞬间变得通红。游弋听到自己发出极其嘶哑难听的声音:“吃什么?”
冰箱门被拉开,男人笑道:“昨儿晚上的剩菜,要不煮点儿粥热个馒头,咱俩就着吃干净?”
“嗯,我去洗漱。”
温热水流进入口腔,又从头顶一路温暖过全身血液。嗡嗡震动在脸上发出声响,棉质包裹住四肢,眼前窜起几缕氤氲雾气,接着鼻腔里出现了饭菜的香味。
游弋使劲晃了晃头又按压住眼周,他这才想起,洗漱工作在刚才就做过。
“时间踩得真准,不是说了吃饭的时候提前出来摆放餐具?”
下身挨上椅子,没有所谓的胀痛感,那么在床上当一天大爷的话从何而来。
男人拿着筷子站在右侧,游弋又听到自己问:“不是休息日?”
“走吧,去床上躺着,我端了饭给你喂嘴里。”
头挨上椅子靠背,他仰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孔状视野里可以看清眉宇,其余则一概被黑暗和光影模糊。
游弋忽然想起自己富于幻想力,完全可以抛开视觉,用感知觉障碍来进行记忆描摹。
他将凌厉的上半部分画上去,又画出温柔的下半部分,最后留下一双没来得及画的眼睛。
微弱气息喷洒在脸上,视野里自动生成出一双澄澈潋滟,深邃里有东西在流转涌动,游弋知道,是隐藏起来的情绪。
不等听觉里出现声音,他抢先开了口:“不是还有个选择?”
男人问:“什么?”
“趴在身上当大爷。”
筷子和轻笑声落上光滑桌面,膝弯和腰上同时窜进力量,游弋浑身轻飘地起来又稳稳藏进温暖里。
“你今儿敢从我身上下来试试。”
“否则。”
“揍你。”
嗅觉识别出柑橘气息,男人拿过一个软宣宣的东西掰开。吹了会儿等雾气散去后塞进他手里,然后夹起不知道是肉还是菜放到他嘴边。
“来大爷,张嘴。”
游弋张开嘴吃下,男人又夹了一筷子靠近他嘴边:“馒头不是让你用来当暖手宝宝的。”
又吃进嘴里,游弋咬了口手里的温软,艰难咽下后给出评价:“剩菜的味道不错。”
“成,以后前一天晚饭给你当早饭,我吃完的早饭给你当午饭。”
又被塞了一嘴,游弋敲了敲环抱在肚子上的手背,男人很聪明,会意夹起一筷子塞进自己嘴里。
下颌起伏的形状清晰分明,他抬起沉甸甸的手臂将温软靠近男人嘴边,唇瓣擦过食指在附近用力咬了一口,是故意而为。
嘴边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又是一阵风吹过的不知道是汤还是粥,对了,说过是粥。
食物逐渐将皱缩的胃填充成蜕了皮的腰果形状,游弋再次浑身轻飘地起来。
不清楚去往的地方在哪里,只是路实在漫长,游弋睁开眼看了看,接着皱起眉轻声问:“天黑了?”
“十点多当然得黑了。”
口齿间响起嗡嗡震动,凉意铺面又在下一瞬消失,残留在双手上的冷意让游弋忍不住想试试僵硬度。
想了又想,他失去付诸行动的机会,又在藏进庇护里时忘得一干二净。
后颈被一松一紧揉捏,适宜温度护住双脚,游弋觉得还是缺少了什么。他动了动蜷缩在身前的双臂,指尖捏住衣摆往上掀起。
“游弋......”
两个字里有无奈,没有阻止是纵容,游弋手下没停地掀高再钻进去,然后盖住整个头部。
紧致健硕的胸膛在颤动,堆聚在脑后的布料被拉展盖住后背,他附着上了今见山的肉.体,像个连体婴儿一样困住了今见山的行动。
“原来是我误会了,以为你想做点儿什么。”
会弹琴的手指被发丝缠绕,游弋想了想,试探地稍抬起下巴,下一秒剥了橘络的橘瓣就贴了上来,他立刻收缩起手脚使劲往束缚里钻。
豺狼虎豹在外摩拳擦掌,飞蝇爬虫徘徊寻找构造裂隙,没用的,今见山所建立的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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