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 202 章

“甜食不能吃太多。”

“嗯。”

餐桌上照常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食物,以及一个没有出现过的草莓布丁。

今见山抱着游弋在餐桌前坐下,方晴飔走到身侧,拿着手持检眼镜来回照了照游弋的眼睛。

四种诊断光束一下下切换,全部检查完毕方晴飔收回手:“没有出现器质性病变,一切都正常。”

“谢谢。”

方晴飔将透明小瓶放在桌子上,今见山再次道了声谢。

等人走后,他打开盖子将治疗失眠的胶囊倒进嘴角,在尝粥的温度时混着吃下去。

臂弯里的人虽然木讷地半睁着眼睛,却在饭勺碰上嘴唇时很自觉地张开。

今见山盯着喉咙正常咽下,没忍住亲了亲:“谁的宝贝怎么这么乖?我的。”

话落自己把自己逗乐了,今见山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嗓,吹走饭勺里的热气后碰上嘴唇,然后谨慎地喂到游弋口中。

一碗五颜六色的粥不止能补充身体所需水份,还补充了身体所需要的营养,而一点点见底算得上拨云见日。

每日两餐,今见山全靠这一过程来补充自身所需的能量。

他放下空碗又拿起另一个装满火龙果碎泥的小碗,正准备喂又原放回去。逗弄心忽然大发,今见山还没施行先抿着嘴憋住笑。

第一勺没反应,第二勺也没有什么反应,等到第三勺时嘴巴就张得有点勉强了。

今见山收回小勺抵着游弋额头闷笑起来:“真他妈牛逼啊。”

不是别的,正是游弋不爱吃的香蕉,今见山笑够了不再逗他,三两下将碗里的香蕉泥吃光,然后拿回火龙果。

“求了方医生好半天才讨来一顿甜品,人命令了,说只能吃两口。”今见山将草莓布丁来回搅拌成碎块,然后盯着游弋滑动喉咙咽下。

一勺后的最后一勺也喂完,今见山抿走嘴角的奶油:“要不悄摸多吃一口?不过得有报酬。”

游弋无动于衷地看着一个方向,几秒过去,今见山压低声音说:“当你默认了,等康复后我们就结婚,去国外领证也行,没有证只有个婚礼也行,不过意定监护必须要办。”

不算求婚的求婚在一勺草莓布丁落入口中时单方面拍板,游弋进完食被搂抱进怀里,静静等着今见山用餐。

固定昏暗的灯光没有随意调整,不过浴室很明亮,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放完水,又叼着牙刷跨进温热的浴缸里沐浴。

滑腻腻的泡沫涂满全身,清澈水流冲刷干净后又有条不紊地吹干头发,最后穿上相同睡衣相拥进被褥里合上眼。

***

咔嗒——咔嗒——

雨水织成串从每一个尖角急不可待地坠落,凡是坑洼全部窝出水潭,好似一个个泉眼汩汩冒出没有任何污染的生命之水。

游弋撑着膝盖从沙发上起身,拖拉着脚步走上前提起画架。托盘里的画笔在走动间滚动着即将要掉落,一瞬间他的反应出奇的快。

他反方向倾斜画架的同时迅速蹲下,将滚过来的画笔稳稳接进手中。

而在起身后刚刚的慌乱仿佛只是眨眼间的错觉,他再次疲惫颓唐地坐回到沙发里。

调整好高度,又从抽屉里取出需要用到的工具。在稀释颜料时,小拇指蹭上了点调色纸上的混合颜料。

游弋边蘸取颜料边盯着洁白干净的画布,须臾后在顶端部位落下颜色。

穿着厚棉袜的一只脚斜伸在画架侧前方,一只踩着沙发边缘,背部懒散倚进靠背,一只手撑着额角,一只手攥着笔杆不时蘸取颜料再不急不躁地绘上画布。

两个多月漫长也不漫长,虽然面色呈现一种病态苍白感,可四肢粗细与面颊饱满度都没有什么变化,头发也照旧规整的背在脑后,不过长度只刚刚好碰上肩膀。

整个屋子被沉静和安宁覆盖,创造幻象的两人同时生出一种被反噬的错觉。

好像山林间撞击出了沉而绵长的钟声,回音惊得近处梢头上的鸟儿扑腾起翅膀,呼扇出一片羽毛在门前随着风飘飘摇摇。

夕阳穿过门槛洒落在蒲团前,鼻息前的沉香徐徐缥缈,香炉里蓄积的香灰无声跌落,浮尘就在倾斜的光里不消失也不坠落。

时间分分秒秒走过,白色画布上的景象逐渐显出清晰又完整的模样。

拥有超能力的人在幻象中画出了惟妙惟肖的背影,原来伫立在窗前的父亲始终挺拔又优雅。

游弋撕下画布平放在地上,又取下画板重新粘贴新的画布。头发散落在两侧,看不到面容却能清楚知道他有多专注。

等画板横向固定在画架上后,游弋拨过头发调整好位置再次提笔,而目光也直直落向正前方。

日夜里无数个背影通通涌来,游弋掉入了一面深渊镜,空间向前无限延伸,无数个挺拔背影伫立在窗子前,而男孩或伤痕累累或饥寒交迫地端坐在背影后静静凝视。

“心理学家斯滕伯格曾提出爱情三角理论,”父亲回眸看他一眼,“激情、亲密、承诺,由这三个基本成分组成了爱情。”

游弋轻不可察地点点头,哑声道:“您认为这是正确命题,或者说,符合您否认自罪和自咎的命题。”

“既定事实已经无所谓对错之分,唯一性的结果也无法再由你的意志力去转移。”父亲抬手打开窗户,“没有必要陷入这种狭隘里反复追究到底是不是自罪和自咎,这对你而言除去毫无意义外,只会局限思维。”

芳香混合了土腥顺着缝隙直往鼻腔里钻,灌进来的风和雨水拨动两侧的帘子,来回碰撞砸落了一地褐色果子。

游弋转动眼珠看向斜前方,女人化作了磐石被沙枣包裹,风吹不倒,雨打不湿,即使是严霜烈日也无忧无惧地任由日月更迭。

“我美好的一面无需记得。”游弋念着由字组合起来的墓志铭,恍若看到了合葬在一起的坟墓。

小女孩抛下永远也装不满的罐子,口中呢喃的歌声泠泠婉转又如释重负,却不曾想过会带走世间唯一美好的沙枣香。

游弋:“您说毫无意义,代表我所承受的结果也是既定事实,而唯一性也无法由意志力转移,对吗?”

情绪上的极端起伏消失,明明依旧沉静安宁,可截然不同的语境割裂了肉.体的内外,取而代之的是内部磁场释放出的厚重压迫。

不再是撒泼打滚的孩子,只像一个端立在风暴中心睥睨万物的无畏者,用出生以来体会出的绝望展露出了灵魂里的绝对冲突。

“‘孤’字的本意指少年时失去父亲,后泛指父母双亡,再之后又引申为单独。”游弋收回视线原看回画上,“无家可归又没有地方去的游魂叫做‘孤魂野鬼’。‘孤苦零丁,又加衰疾,殆无生意,岂有宦情’是孤苦零丁的出处。”

“我被定义为孤儿,游荡在嘘寒问暖和欢声笑语里,高楼林立伴随了车水马龙,家徒四壁里也有一箪一瓢。您说,看到万家灯火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游弋蘸取着颜料轻轻摇头:“不需要再等待,也不再有期盼和奢求,我被限制在四面漏风的封闭空间里,就像焊接缺陷里高温熔化又凝固的焊瘤,外部裂纹能划破手,减小了内径的内部又堵塞住流动物。”

“要怎么处理?需要打磨或者用高温熔化回火处理,然而过度处理就会愈发明显和真实。”游弋抬眼看向坐在中间的少年。

利落短发暴露出面容,已经干涸凝固的血红得发黑,像掉入了泥坑溅得到处都是斑斑点点。

游弋两指夹着画笔摸了摸发疼发痒的额角,粘稠血液沾满了指尖。

他放到眼前盯着看了半晌,来回轻轻搓捻:“日渐长大成人,内心积压的孤独扭曲变质,无所谓男女,只需要达到与自身相悖条件就一定会是优秀标准。”

“健康的身体,健康的家庭,健康的朋友,灵魂洁净饱满到散发着香气。就像天和地生出的孩子,如果降落在世俗不啻于璇玑玉衡,如果沉于水中照旧是一块玉璧。”

游弋捏住领口蹭走指尖的血:“我被孤独识破,像一只套了麻袋的野猫被一种半强迫方式掳走,然而去往的却是人人求之不得的圣洁地。”

“油腻的毛发流出浑浊污水,软肉上的陈年污垢被剔除,看不到的伤口也被一一顾及,重视和爱护让健康状态呈直线上升。您说,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妄想出这样一个爱人?”

没有一个等待的过程,游弋自行给出答案:“极度渴求被爱的缺失感。”

雨声宛若跳动在黑白琴键上,弹起的水珠撞击上行云流水的手指,又回弹上疤痕横亘的手臂,如梦如幻的空灵声从外太空穿梭而来。

游弋微微偏过头,面朝声源处瞌上眼皮静静凝听。

仅是几秒他又睁开眼,换了画笔蘸取了点白色颜料,在画里的眼睛中间细致勾勒:“因为极度缺爱,用刀刃剜下完整的皮肉去填补糜疮,又不惜饮鸠止渴以止渴,试图通过刺穿灵魂的方式来解决灵魂上的畸形。”

游弋:“沉溺在体验当中唤醒了生理,又因为温暖夺取了视线而放下理智毫不设防,一步步促使情绪上的着迷产生出强烈渴望,自然而然让缺失感筑造了失控场面。”

“被无来由吸引,将温暖密不透风地塞进躯体里,甚至生出藏匿和掩藏光芒的想法。您说,究其根本是什么原因产生出这种被操控的局面?”

游弋自答:“创伤导致的精神活动出现障碍和异常,也就是精神病。”

“既定事实又代表了无谓挣扎,而唯一性则说明回天乏术,然而这一切都是由所谓的爱情影响,以爱情为命题?”不明其意地笑轻飘飘将尾音收干净,游弋稍稍歪着头和画里的眼睛对视。

双眸闪烁着熠熠,迷人深邃里揽尽了无法抵抗的风月,像一张罗网,风兜起中心,迎着面部精准地铺撒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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