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探病

得知赵似锦病好了大半,卿素云这才放心离去。

辛夷凑到赵似锦身边道:“小姐,你什么时候生了病,我怎么不知道?”

在赵似锦看向她时,辛夷又连忙道:“放心,我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吗?卿姑娘说你生病,我自然是附和着她,没有拆穿你。”

赵似锦这才放心。

辛夷又追问:“小姐,你为什么要装病?”

赵似锦板着脸,郑重其事道:“难道我的每件事都要跟你一一说来?”

辛夷怪异地看了一眼赵似锦,转身嘟囔:

“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今天火气这么大,干脆去水里泡着好了。”

早饭之后,辛夷再次没了踪影。

赵似锦盘算着用什么理由去见卿素云的好,要不,再带一本经书过去?

就在犹豫不决之时,一个比丘尼突然出现在房门口:

“赵施主,庵外有人找你。”

庵外?

赵似锦问道:“男的?”

比丘尼道:“是,望月庵禁止男子入内,所以他在门外等候。”

赵似锦起身,“来人是谁?”

比丘尼看了赵似锦一眼,又快速低下头,“自称是丞相之子。”

赵似锦脚步一顿,她和这人不熟,有仇倒是真的。

这位丞相之子生平最爱游荡花丛,欺男霸女,昔日赵似锦独自走在街上,被对方瞧见后上手调戏,结果被她打断了一条腿。

后来丞相来到武信侯府意欲算账,她那个爹不甘心自己低人一头,所以提出进宫让皇帝裁决。

自己儿子因为什么事挨的打,丞相心知肚明,若是找上了皇帝,恐怕不能为儿子讨个公道,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也岌岌可危。

只能甩袖,愤愤离去。

赵似锦也因此受了一顿家法。

因为她得罪了丞相,是武信侯府的罪人。

自此,丞相之子忌惮赵似锦,凡是赵似锦出现的地方,他都退避三舍。

就算退避不了,也不敢再口出狂言。

如今突然来望月庵找她,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赵似锦摸了摸匕首的位置,大步迈过门槛,她倒是要看看这位黄鼠狼肚子里藏的什么狗屎。

“赵姑娘。”

赵似锦前脚迈出望月庵,后脚耳边就想起了一道油腻得有些黏糊的声音,赵似锦忍不住皱眉,转身看去——

一个锦衣公子哥儿站在那里,特意打开折扇,故作风度地扇着。

风度没看到。

恶心倒是一等一的。

赵似锦不耐道:“有事?”

丞相之子笑眯眯道:“没事就不能找赵姑娘了吗?”

眼见着赵似锦动了怒,他连忙道:“赵姑娘我错了,别生气,小生给你赔罪了。”说着,还装模作样拱手行了一礼。

赵似锦冷声道:“没事的话,我走了。”

“慢着——”

丞相之子再无以往对赵似锦的惧怕,他走上前,脸色乍变,阴沉可怖,“我只是想告诉赵姑娘一句话,我的事,你尽量别掺合,若是你非要掺合,我必定会和你闹个鱼死网破。”

他威胁道:

“若是真的鱼死网破的话,赵姑娘,你觉得武信侯府是会保你,还是我爹会保我?”

她什么时候掺合眼前之人的事儿了?

莫名其妙。

赵似锦抱着胳膊,目光下视,“朱公子的左腿这是好彻底了?需要我再帮你检查检查吗?”

朱公子脸色突变,赵似锦还好意思提这一茬?!

若不是她,他走路怎么会一瘸一拐的,虽然现在已经看不大明显,但是每当落雨或是下雪,骨头缝里传出来的疼,让他永世难忘!

眼前的女子还是如初见时那般硬邦邦的,像极了茅坑里的臭石头,也不知道将来哪个男人会娶了他,八成是嫁不出去的货色。

朱公子突然想到,他可以娶了赵似锦,这样一来,他怎么报仇都可以了,只要不打死就行。

若是赵似锦胆敢反抗,家中族老可不会放过她。

朱公子阴沉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笑,结合着他枯黄发青的脸,不但没有显得亲近,反倒令人毛骨悚然。

他啧了声,语气轻佻:“赵似锦,我突然觉得你长得还不错,不然我当初也不会调戏你。虽然你没有女人味,但山珍海味吃久了,也得换换清粥小菜——我今日就回去,让我爹去你家提亲如何?”

可笑!

荒唐!

眼前这张脸实在碍眼至极,赵似锦掌心攥拳,蓄着怒火,在吴公子捻起她头发准备深嗅的那一瞬间打向对方的鼻梁。

朱公子痛呼一声,捂着脸向后直挺挺倒去。

他睁开眼,看见赵似锦天神般屹立在他眼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线条刚硬的脸上恍若结了霜般,满是瘆人的寒气。

她目光不屑,好似他不是尊贵的丞相之子,而是一指就能碾死的蝼蚁:

“娶我,你也配?”

吴公子想起当初被赵似锦揍的自己好像一团棉花,在她手上毫无反抗之力,任由搓扁揉圆,若不是巡逻的守卫及时赶到,他那时说不准会死在赵似锦手上。

恐惧自他心底升起,他终于感到了害怕,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赵似锦上前一步,用脚尖抬起他躲闪的下巴,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吴公子,你现在还想娶我吗?”

她的脚尖就抵在自己的喉口,朱公子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敢说出一个令赵似锦不满意的字,她就会踢断自己的脖颈。

以前自己最喜欢听的女子说话的声音,有朝一日居然会变得如此恐怖,犹如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在他耳边低语。

他不敢娶了。

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他鼻子应当是折了,一旦张口就是刺骨的痛,他只能呜呜地摇着头。

赵似锦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去,迈入望月庵的大门。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朱公子的左右奴仆这才敢上前。

“公子,你没事吧?”

“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告诉老爷。”

“公子,赵姑娘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望月庵中的事,瞧她那副样子,就知道不会为少爷你保密,若是捅出去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朱公子猩红着眼望向赵似锦消失的地方,忍着痛怒斥道:“慌什么?我们在望月庵不是还没做事吗?她捅出去我们也不怕。”

“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贱女人的!”

“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

朱公子细长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辣,“那就让她知道,得罪了我会是什么下场!”

左右出着主意,“女人这种东西,天生就是软骨头,她再怎么讨厌你,只要成为你的人,她就会变得百依百顺,唯你是尊。”

“公子,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如此一来,赵姑娘自然不会将我们在望月庵中的秘密暴露,那时我们就能为所欲为。”

朱公子眼底闪烁着兴奋的神态,“这个主意好!”

等他玩腻了,就将赵似锦抛弃。

不愿嫁他?

他倒要看看,一个残花败柳,哪个男人敢娶?

不降赵似锦踩到脚底,他就不姓朱!

左右仆从继续道,“和赵姑娘一起住在望月庵的,还有太傅之女,听闻那太傅之女,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可惜她很少抛头露面,也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

另一个仆从道:“这还不简单?让那老尼姑下药的时候,给太傅之女也准备一些。到时候,保管你看个够。”

直至将朱公子远远甩在身后,赵似锦仍能感受到那种附骨之疽般的恶心视线,她猛灌了一大口水,还是不能将那种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哪怕是用过午饭,躺在床上的赵似锦也没忘记这件事,简直如鲠在喉。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这个朱公子,和自己的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废物兄长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手上,也算是为天下除去一个祸害。

她一定要杀了他!

经过这一茬,赵似锦没了去找卿素云的心思,于是拿出一本兵书细细读着,院门处突然响起脚步声,赵似锦随意瞥去,是佝偻着身形的望月庵主持,身后跟着几个女尼。

主持道了一句佛号:

“听闻赵施主生了病,老尼特来探望。”

赵似锦回了一礼。

“已经无碍。”

“真是菩萨保佑。”望月庵主持又道:“赵施主,老尼可以进去吗?有要事相商。”

赵似锦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半晌后勾唇道:“当然。”

望月庵主持拜过厢房中的菩萨,才拨弄着佛珠,对赵似锦道:

“赵姑娘,昨夜之事,你就当没有看见,全忘了吧。”

赵似锦诧异地看着神色间藏有哀求的主持,她猜出这位主持今日到访并非是为了探病,但没想到她会将话说得这么直白。

不过,太过直白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等同于将自己的把柄主动呈递到别人手上,过于危险。

赵似锦等待着这位主持接下来的话,或许,昨夜的真相不需要辛夷去探察,这位主持会主动捧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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