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皱紧眉头,下马,侧身进了马车。
“曲泠泠,你把这弓放下,那么用力对伤口不好。”
茯月在马车里陪着她,试图松开她的手,轻声劝解:
“是啊,阿泠,我们安全了,不用再抓着这个了。”
曲泠泠不为所动,
女医在马车外面急得不行。
“三王妃已经失血引起高烧,再止不住血,可就危险了!”
程昱一听,终于忍不住要上手。
茯月赶紧拦着他,
“你干什么!阿泠不能再受刺激了!”
程昱在狭小的空间里抓狂,
“那怎么办,她不松手阿烟也要死了!”
茯月无言以对,但还是坚持再想想办法。
程昱忍不住小声的吐槽:
“阿烟就不会像她这样胆小。”
茯月瞪大眼睛,低声反驳:
“她救了小姐!用这么胆小的性子,为小姐杀了一个人!”
程昱坐在马车里,烦躁的面容染上些羞愧: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正争论着,程璟拂开帘子,拿着一样东西进来。
程昱和茯月不再多说。
程璟嘴唇轻珉,半跪在曲泠泠面前。
茯月惊得松开护住曲泠泠的手,程昱更是瞠目结舌。
程璟不为所动,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曲泠泠面前。
是用木头刻的,一个小小的灯笼。
他身上清浅的药香镇静着曲泠泠的神经,素来温润的声线里,此刻更缓了几分。
“你喜欢这些木头做的小玩意儿,对吗?”
曲泠泠终于有了些反应,淡淡地注视着他手上那个灯笼。
程璟举着灯笼晃了晃,夹杂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关切:
“我用这个,跟你换你的弓,好不好?”
曲泠泠还是没有说话。
程璟就这样一直半跪着,
直到曲泠泠松了松手。
他终于松了口气,把灯笼轻轻塞进她手里,替她松了那只弓。
然后又指着灯笼的杆子轻声道:
“这个小东西很脆弱,你别太用力,否则会捏断它。”
曲泠泠呆愣地眨了眨眼。
女医重新进入马车,
欣喜的汇报:
“伤口的血终于止住了。”
程昱却笑不出来。
茯月也笑不出来。
她有好多事情想问,但看曲泠泠这个样子,又只能把话咽进肚子里。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猎场,柳家侍从也赶紧去向丞相汇报。
得知柳寒烟中箭高烧,柳丞相在周帝面前重重跪下:
“求陛下,为小女申冤!”
周帝的眼神莫名落在葛鸿身上,
“葛将军可有眉目?”
葛鸿也跟着跪下:
“微臣定当找出真凶,替三王妃讨个公道!”
周帝沉默片刻,随后轻笑一声:
“葛将军回京是为了看望亲人,你镇守边关已然十分辛苦,总不好再叫你劳神。此事还是交由监察司,爱卿在京城就好好休息几天。”
葛鸿笑着谢过陛下体恤,低下头却沉了脸色。
.
猎场离城中心有些距离,加上三王妃重伤无法远行,周帝便下令就地安营扎寨,明早再回去。
曲泠泠就躺在帐篷里休息。
周帝竟然亲自前来看望她。
身后跟着柳丞相、葛鸿等人。
茯月和柳玥琳一直陪在曲泠泠身边,这会连忙下跪。
“参见陛下。”
曲泠泠已经缓过来一点,掀开被子,跟着下跪。
周帝赐了她免礼。
曲泠泠就坐了回去。
程敏栀跟在周帝身边,看她这样不免唏嘘:
“别是真吓傻了吧?”
淑妃连忙训斥她,“敏栀,不许胡说。”
柳玥琳一贯胆小,这会竟瞪了程敏栀一眼。
程敏栀有些气恼,正欲开口,但看了眼曲泠泠的样子,只是抱胸甩袖,终归没有发作。
周帝目光沉沉,盯着曲泠泠。
窗外飞来一只麻雀,撞在窗口,曲泠泠顿时浑身一颤,躲向床脚。
柳玥琳从善如流地过去抱着她:“没事阿姐,只是只雀儿……”
茯月也跟着安抚:“别怕……”
说着说着,两人都要哭。
周帝淡淡扫过一眼葛鸿,葛鸿顿时面色一凛。
周帝没提他,只是说:
“三王妃受了惊吓,便好好休息,习科!”
御医岀来应声。
“务必将三王妃医好。”
习科恭敬应是。
.
营帐内.
“废物!”
葛鸿一脚踹翻了楚九。
楚九匍匐在地,
“主上赎罪,是楚一立功心切,不顾属下等阻拦,执意追杀柳寒烟,属下才不得不放弃他……”
葛鸿直接气笑了:
“我有没有说过,没确认柳寒烟的身份不要轻易出手!她是丞相之女,如今又是三王妃,她要是不明不白死了,会给本将带来多大麻烦!”
“属下知错!”
葛鸿还在气头上,帐外却有人通传,丞相来访。
葛鸿只能收起脾气,深呼吸,对着楚九摆手。
楚九顿时如蒙大赦,消失在营帐里。
葛鸿挤出一抹笑意,上前迎接柳丞相。
“柳兄深夜来访,所谓何事啊?”
柳相板着一张脸,目光如寒刀破刃而出。
“葛将军何必装模做样,我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你我都心知肚明,若再将注意打到我柳家人身上,可别怪本相向陛下参你几本!”
葛鸿嗤笑一声:
“柳兄这是说得什么话,本将一介武夫,听不懂。不过,陛下就算不信我,难道就信你吗?”
柳相横眉竖起。
“你什么意思?”
葛鸿自顾自地坐下,
“我不信你就没想过,今日猎场为何只有沈若琦发射响箭,护卫军可是毫无动静啊。”
帐篷陷入沉默,柳相咬紧牙关。
葛鸿又站起来,走进对方。
“柳文清,你我都知道,圣上多疑,他谁都不会信。
当初的老臣,没几个了。
你不会想凭着几分臆想,就憾动我护国大将军的地位吧?
圣上的皇位,可是我帮忙坐稳的。
你我也算旧相识,与其在这捕风捉影,不如相安无事,只要你不再向陛下挑拨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我保证,柳家人,我一根汗毛都不会碰。
如何?”
柳相皱着眉头,怀疑地看向他:“追杀我的事,当真与你无关?”
葛鸿不可否置地挑挑眉,
“有能力驱动那么多刺客的势力可不止我一个,
哦,对了,还想请教相爷是如何与万影阁搭上关系的?
万影阁从来不参与朝堂纷争,竟然能为相爷破例,相爷真是有本事啊。”
.
习科开了几副凝神治惊厥的方子,但药端上来曲泠泠怎么也不喝。
她看着没有马车上那么呆傻了,却还是不愿意跟任何人沟通。
茯月想起来,
“是了,小姐她现在不喜欢吃苦。”
柳玥琳疑惑地看了眼茯月。
“是吗?”
她记得有一次她做莲子羹忘记去莲心,爹娘苦的马上吐了,阿姐却吃的面不改色。
茯月心虚地笑了笑:
“二小姐有所不知,王妃她现在……白天比较能吃苦,晚上比较能吃甜。”
柳玥琳更是一头雾水。
程昱头疼不已。
“姐姐,算我求你行不行,你喝点吧,别把我夫人搞死了。”
柳玥琳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
可能在怀疑在座受刺激的有三个。
茯月在食盒里翻翻找找,可算翻出一块饴糖。
她举着饴糖,像哄小孩子一样。
“小姐乖,喝了这碗药,茯月给你糖吃好不好?”
曲泠泠目光有所动摇,但当茯月把药端近些,她一闻到药味,就又躲进了被子里。
茯月拿着糖,一脸无措,而后眼珠一转,看向程昱。
程昱立刻跳脚:
“不行!本王不允许!”
茯月:“可是……”
被程昱打断,
“本王就不信了,我来!”
程昱一把抢过茯月手上的饴糖,一手端起药。
他不自在地咳嗽几声:
“你,你们先出去。”
柳玥琳看不懂,
“王爷?”
茯月示意她噤声,带着她一起出去等。
程昱半跪在曲泠泠床前,生硬地咧开嘴。
“阿,阿泠……
我,
我……
啊啊啊啊啊啊本王开不了口!”
程昱又原地爆炸了。
他在帐子里来回暴走崩溃:
“程璟是怎么办到用那么恶心的语气说话的?”
最后还是去请了程璟。
现在屋里三个人,
紧紧盯着程璟。
程璟看着角落里的一坨被子,无奈极了。
他试着扯下一点,
被窝下面露出半张憋的通红的脸,和一双警惕的眼睛。
柳玥琳站在一旁,眼里冒出星星:
“阿姐,好可爱……”
程璟晃了晃神,
总算没忘了正事。
他从袖子里掏出又一个更显精致的小猫木雕,想要故技重施。
但是曲泠泠收了以后居然翻脸不认人,瞪着眼睛:
“不、喝!”
程璟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一出,哑然失笑,
但很快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让茯月摸了摸曲泠泠额头。
茯月大惊:
“哎呀,原来不是憋红的,小姐怕不是又烧糊涂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程璟趁着曲泠泠还没反应过来,给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子。
曲泠泠张嘴就要吐,程璟都顾不得体面,嗓子差点破了音:
“别让她吐!”
茯月连忙一把捏住了曲泠泠的嘴。
“唔,唔唔唔唔唔!”
曲泠泠拼命挣扎,但奈何一副病体难以反抗,只能被迫咽了下去。
吃了药,曲泠泠一脸愤怒的躲回被子,伸出手,朝着程璟丢了一样东西。
程璟好险侧身躲过,从地上捡起。
是他刚才送的小猫木雕。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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