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十九
陈千芷答应搬家以后,曲泠泠多加了些钱,很快就物色到了一个安保极好的新小区。
阮澜带着她的小厨郎来帮忙搬家。
曲泠泠冷眼看着他们你侬我侬,不愿意接受他们已经和好的事实。
陈千芷推了她一把,“别看了,再看牙都咬碎了。”
曲泠泠愤恨地搬起箱子跟上脚步,
“我以为你会说看看人家多甜蜜。”
陈千芷冷笑一声:“脑子进浆糊的话说出来丢脸一次就够了。”
曲泠泠停下脚步,看着她,严肃地说:
“我从来没觉得你丢脸,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角色。”
陈千芷把箱子放地上,随意地摆摆手:
“我确实眼光不行,不能怪你对爱情这么消极。”
曲泠泠无奈:
“怎么又说这个,是有人太会伪装,你明明是货不对板的受害者。”
陈千芷目光悠长,似乎陷入了一些回忆:
“刚结婚的时候,他也好过……”
曲泠泠低垂着眼,依稀想起,她还很小的时候,曲东林也曾经把她架在脖子上,和妈妈牵着手,看过城市中心广场的烟火。
这个如今向妻女耍无赖要钱的男人,也曾经好好工作过一段时间,在夜晚带回来一份小兔子样式的蛋糕,笑着说你们母女俩一人一半,我一个大男人,不爱吃这些。
也许是这些仅存的温暖回忆,这些年一直牵扯着她们,才让她们始终无法对他完全狠下心。
可同样的,哪怕她后来读了再多书,学了再多知识,她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好好的就烂到如今这个地步。
……
“不说这个,你去看看还有没有落下什么。”
陈千芷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回忆:
又朝着里面补上一句:
“让小澜和他男朋友别秀了,一大早跟连体婴一样,一个箱子两个人搬,不知道的以为他俩独臂搭伙过日子。”
房子里传来慌乱的动静。
最后两个箱子到齐了。
傍晚.
曲泠泠想着来之前死盯着表走到18点。
再看看手里写到一半就没有了字迹的纸团。
[泠泠,今日事忙,险些忘记留信,细说怕是来不及了,有事你只管找茯……]
信到这就断了。
曲泠泠一手抓着毛笔,一手抓着宣纸,脑袋低垂,深深叹气:
“我讨厌日落。”
今天府中似乎格外忙碌,她把纸团子揉吧揉吧悄摸丢进荷花池,去找茯月。
茯月正大包小包地收拾着。
“这是……”
茯月已经司空见惯:“祭月节呀小姐,您最近是怎么了?要不我给您买个猪脑补补……”
曲泠泠“啧”了一声:
“怎么骂人呢你?大可不必。”
祭月节嘛,她知道。
周朝有个传统,秋分时节要开坛祭祀,由皇帝带领皇子妃嫔和众臣去高山上的寺庙祈求今年的丰收和来年风调雨顺,无病无灾。
程昱还会出点小意外来着……
她又走神了。
茯月叹口气,停下手中工作,环顾四周,难得嘱咐起了自家小姐:
“阁中消息,半月前,寺中原本常年盛开的桃树忽然一夜繁花落尽,不知是何缘由……
故而此次祭典圣上十分重视,万不可有差错。”
曲泠泠皱起眉头。
原剧情里,好像没说这件事。
怎么偏偏是桃花……
看她这样,茯月语气中有些无奈:“小姐您还要什么要带的吗?”
“没有了……不,帮我去买串菩提珠子吧。”
这些天总觉得手里空空的,怪寂寞。
茯月歪歪头:
“您不是一向不喜这些繁琐俗物?不过咱们府上是陪嫁了好多手串镯子,不戴确实可惜了,小姐您挑几个?”
她一指梳妆台。
曲泠泠摆手拒绝,只说:
“不用,帮我外面随便挑个便宜的就行。”
那么贵重的首饰,可不敢给柳寒烟弄坏了。
茯月差人光速买了个水灵灵的绿色菩提串来。
曲泠泠熟稔地单手盘起了珠子,
听着木珠清脆的碰撞声,舒服了。
有人帮忙跑腿干活的日子,是挺好过的哈。
不知道柳寒烟和程昱说了什么,程昱没再喊着要斩除她这个“邪祟”,只是日头一落,就不见人影。
偶尔在府里哪个地方碰见了,也是面无表情地快步走过。
大概是眼不见为净吧。
今天却主动来找她。
“祭月在即,你随我入宫赴宴。”
曲泠泠叼着一块儿糕点。
“你确定?”
嚼嚼嚼。
程昱脸上老大不情愿,在看见她这幅样子之后更是紧闭上眼,强压着脾气解释。
“我近来已经替你各种托辞,祭月节前一次家宴而已,若是百般推脱,必定惹人生疑。”
这段时间,不论是各家女眷邀请,还是柳家送来拜帖,只要是晚宴,或是日落前回不来的,他一律替柳寒烟回绝了,唯有宫宴,推辞不得。
曲泠泠拍了拍手上的残渣,随意地照了照镜子。
果然是一副庄重的打扮。
“你就不怕我做错什么,毁了柳寒烟的名声,给你御王府丢脸?毕竟我只是一个你可以随意斩杀的,邪祟。”
“你!”
“你什么你,这么凶,怪害怕的,唉,我还是不去了,免得你一个不高兴,斩了我。你就说,柳寒烟病了。”
嚼嚼嚼。
“寒烟是王妃,病了自会有御医前来。欺君是重罪。”
曲泠泠还是无动于衷。
程昱又闭上了眼,咬着牙:
“你究竟要如何才跟我走?”
曲泠泠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眉毛一挑,笑得像个反派。
“我小小邪祟,怎么敢要求御王殿下,只是那日殿下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滚的时候,着实让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我是万万不敢和殿下待在一处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
“若是殿下实在过意不去,非要向我道歉的话,兴许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程昱的脸色精彩纷呈,好不热闹。
他大概从没这样吃过闷亏,
既动不了人,又抓不到软肋。
“抱,歉。”
两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
“殿下说什么?我邪力微弱,听不清啊。”
程昱红温了:
“你别太过分!你跟阿烟怎么也算得上是姐妹,她若因为赴不了宴受责罚,你也不会好过!”
“我过分?你一见面就想掐死我,管我叫邪物让我滚,我只是想要一个道歉,对你来说都这么难吗?怎么,你是高高在上的御王,犯了错就不用道歉,不用承担后果,是吗?”
曲泠泠冷笑一声,“你该庆幸我和柳寒烟关系不算太坏,否则绝不是一个道歉那么简单。”
程昱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发起了呆。
曲泠泠只觉得烦躁,
这个程昱和那个赵瑾喻一样,莽莽撞撞,大惊小怪,明明该做个武将,赵瑾喻却偏偏要他做皇帝。
如果不是赵瑾喻给他写了那么多角色为他铺路,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她最讨厌男主角的不是有话不说,而是他从来就没长大,没担当。
如果不是他莽莽撞撞捅破了柳寒烟的秘密,柳寒烟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她何至于每天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天天躲在府里,什么多余的事也不敢做,只能干巴巴地消磨时光。
程昱回过神来,神色隐约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她和一个纸片人较什么劲。
曲泠泠叹口气,起身,擦肩而过时,程昱响亮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先前误以为你会伤害寒烟,所以一时情急……是我做的不对。”
曲泠泠烦躁的心情平静了些。
还不算无可救药。
出门之前,
程昱涨红着脸:
“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放。”
“以后,别再提邪祟二字。”
“看你表现。”
.
说起来,这次宴会,算是柳寒烟和程昱结婚之后第一次正式见男方家长。
席间也有各种目光接踵而至,或好奇,或试探。
她拜见皇帝以后就老老实实闷头吃饭,不回应任何人的眼神。
程昱敬酒的她跟着敬,来给程昱敬酒的,程昱不理她也不理。
这幅闷葫芦的样子倒是也挺符合柳寒烟在外内敛温婉的人设。
只是显得多了些怯懦,不够大气。
四王爷程纪嘴角带笑,遥敬一杯:
“原本还担心三嫂对三哥之前的事情有所芥蒂,如今看来,倒是本王狭隘了。”
之前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程昱拒婚的事呗。
程昱脸色冷下来,攥紧了酒杯,
目光不自觉看向最高位的那个人。
周帝却神色自若,好像逼儿子娶不爱的人不是他一样。
曲泠泠拿起酒杯回礼,笑得规矩。
“承蒙四弟挂念,王爷待我极好。倒是四弟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操心操心人生大事,早些定下心,行事也更沉稳些。”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
程纪前几天跟皇后的侄子葛祠真起了冲突,据说两人在青楼里为了一个花魁大打出手,场面之混乱,着实失了气度。
原本这些剧情外的小事小说里是没有的,还是柳寒烟告诉她的。
说周帝为此罚程纪跪了好几天祠堂。
葛祠真却没什么事,皇后责骂几句,不痛不痒地抄了几篇家训就算了。
程纪笑不出来了,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膝盖。
席间静默不过几息,五公主程敏栀俏丽的面庞朝着角落里默不作声的程璟看去,意味不明地撇下嘴:
“说起来,本该是二哥先成婚的,若非是二哥不肯要这门婚事……”
程璟眉头蹙起,及时打断:“敏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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