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的亮度又黯淡下去，透出真实的担忧，“顾时霂话说得难听，但未必没有道理。林岩这次的事恐怕真的只是个开始。这个圈子太乱，季寒州的心思深不可测，他今天的‘温柔’能维持多久？宿主，我们势单力薄，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江之简听着小c一连串的担忧，苍白的脸上反而缓缓勾起一个极淡的、真实的笑容。他放松身体，靠回柔软的枕头里，望着天花板上温暖却朦胧的灯光，在脑海中轻轻地说：
“怕什么。我不是还有你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和托付，缓缓道：“小c，你就是我敢拒绝顾时霂、敢走这条独木桥所有的底气。”
脑海中，小c的光球猛地停滞了一瞬，仿佛连运行程序都卡顿了。如果系统有心脏，那它此刻一定是在超频狂跳；如果数据流有温度，那它现在一定是在沸腾滚烫！
“宿主……”小c的电子音罕见地带上了一点类似哽咽的电流杂音，光球的光芒变得异常柔和温暖，它似乎想说什么豪言壮语，又因为过于激动而组织不好语言，最后只是用力地、无比郑重地承诺道：“对！他们都不可靠，但我永远是你最忠诚的伙伴！我会一直、一直陪着宿主，直到最后！”
感受到小c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支持和激动，江之简心里那点因对抗顾时霂而产生的寒意和孤寂感，渐渐被驱散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小c，这个看似不靠谱却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系统，是他重生后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倚仗。
“好。”江之简轻轻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那我们，就一起走下去。”
……
窗外的天色正一点点亮起来，像稀释的墨汁，淡青色的光晕透过纱帘，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朦胧的斑驳。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逆着走廊的暖光站在门口。
来人穿了件熨帖的米色针织衫，领口绣着细巧的银线花纹，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连血管都能在手腕处看见淡青色的痕迹。他五官精致得像景德镇烧制的白瓷娃娃，只是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整个人透着一股一碰就碎的易碎感，却在抬眼时，眼底藏着与外表不符的冷意。
“你找谁？”江之简坐直身体，输液管轻轻晃动。他确定没见过这张脸，却本能地警惕。
“找你。”方闻反手关门，动作优雅得像合上书。他目光扫过床畔的西装外套，雪松味隐约缠绕在布料上，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看来我打扰你‘攻略’顾时霂了。”
江之简瞳孔微缩，面上却依旧平静，“你是其他系统的宿主？”他早知道顾时霂身边围着竞争者，却没料到对方会直接闯到医院，还这么直白地戳破身份。
方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伸手捻了捻针织衫的袖口，动作带着刻意的散漫：“你猜猜看呐？我是什么系统。”
“替身。”刚才与方闻短暂的接触，让他捕捉到一种极其不协调的违和感。他说话的语调，温柔之中，透着一股按剧本表演的生涩感……
方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精致的面具出现裂痕，流露出真实的震愕：“你……你怎么会知道？”
“直觉。”江之简语气平淡，心里却迅速盘算着对方的来意和威胁等级。意识海里，小c的光球急促闪烁：“宿主！他精神波动异常，情绪极不稳定，警惕！”
方闻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和苦涩，肩膀微微颤抖：“你真聪明……怪不得，自从你来了，他就不要我了……”他抬起眼，眼眶微微发红，“你的确比我有手段，比我更会算计。”
“你来找我，究竟想干什么？”江之简身体微微绷紧，进入戒备状态。
“干什么？”方闻向前走了两步，停在病床尾，“自从宋沅出国后，这三年！是我陪在他身边！是我学着宋沅的样子笑，模仿他说话的语气，甚至穿他喜欢的衣服颜色……我把自己活成了他的影子！”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看就要成了……系统提示攻略进度马上就要突破50%了！可你呢？你一来，全毁了！他现在眼里只有你，我做了那么多，学了那么久，现在全成了个笑话！”
他的话语开始混乱，眼神涣散，仿佛陷入某种偏执的回忆里。
江之简的警惕又重了几分，他悄悄将手挪向床头的呼叫铃，指尖已经碰到冰凉的按钮：“你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他没兴趣听方闻的委屈，只在意对方的目的。
方闻的手指猛地攥紧床栏，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没时间了……凭什么你还活得好好的？我不甘心！”他的声音嘶哑，眼眶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江之简凝视着他颤抖的指尖，“系统规则里，1积分能兑换一个月生存时间。你攻略顾时霂三年，即使好感度下降，基础积分也该有一百多点，足够支撑十年。”
“基础积分？我早用来买道具了！”方闻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绝望的狠劲，“我以为只要够像宋沅，他就会喜欢我……可他没有！他只是把我当影子！”
他突然扑到病床边，双手死死抓住江之简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输液管被扯得剧烈晃动，药液溅在被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江之简被他抓得手腕生疼，却没挣扎，只是冷静地看着他：“这是你的选择，跟我无关。”
“无关？怎么会无关！”方闻后退半步，靠在墙上，肩膀颤抖。随即他猛地站直，眼神空洞而危险：“只要没有你……他就会回头看我！”
他突然从针织衫口袋里摸出水果刀，刀刃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扯掉床头的输液架，铁质架子“哐当”倒在地上，针头从江之简手背脱出，鲜血顺着针孔渗出，滴在被单上。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顾时霂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来。看到方闻持刀的模样，他眼底瞬间结冰，“方闻，你在干什么。”
“别过来！”方闻的刀尖抵住江之简的颈侧，冰凉的触感让江之简打了个寒颤，“否则我现在就划下去！”
顾时霂的脚步顿住，目光落在江之简渗血的手背，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与他无关。”
“如果没有他，你怎么会抛弃我！”方闻歇斯底里地喊，刀刃又贴近了些，江之简的颈侧已出现一条血痕。
“没有他，我也早对你厌倦了。”顾时霂的语气平静得残忍，“你该清楚，我身边的人，从没有超过一年的。你已经是例外了，方闻。”
“例外？好一个……例外。”他拖长了尾音，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过来，站到我面前，我就放了他。”
顾时霂几乎没有犹豫，迈步走向方闻。
“宿主！不对！他的精神波形全是攻击性指向！目标是顾时霂！那把刀是冲着心脏去的！”小c的尖啸在江之简脑海中炸开。
然而，与外界的剑拔弩张相反，江之简的内心却陷入一种奇异的平静。他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上。方闻那濒临崩溃的绝望，像一面残酷的镜子，映照出他自己未来的某种可能——如果攻略失败，如果积分耗尽，他是不是也会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变成一只疯狂而可怜的困兽？
就在顾时霂踏入方闻攻击范围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方闻眼底的疯狂骤然大盛，如同回光返照的烈焰。他喉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猛地翻转！那柄一直贴在江之简颈侧的利刃，带着全部的恨意与决绝，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直刺顾时霂的心口！
劲风扑面，刀刃破空的锐响刺痛耳膜。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挣脱方闻残余的钳制，整个人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向顾时霂身前！
“噗嗤——”
利刃切入皮肉的闷响，在死寂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惊心。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江之简只觉得胸口先是一凉，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撕裂般的剧痛海啸般席卷而来。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迅速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那黏腻而温暖的触感，与他急速流失的体温形成残酷的对比。
他的身体软了下去。
顾时霂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江之简下滑的身体，那双总是冷静无波的眼眸，第一次裂开惊怒的纹路，连声音都在发颤：“江之简！”
方闻被随后冲进来的保镖制住，还在癫狂地笑：“顾时霂只要你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一起下地狱吧！”
耳边是小c带着哭腔的预警，电子音因焦急而失真："宿主！生命力指数跌破安全线！胸腔贯穿伤导致内出血，必须立即使用保命药丸！快抽奖！"
江之简在意识里下达指令：“抽，抽到立即使用。”
他抬起沉重的眼帘，望着顾时霂近在咫尺的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出淡笑，鲜血从唇角溢出：“顾时霂……这下……我们两清了。”
有人吗？有的话吱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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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疯魔的方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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