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季寒州来了

江之简刚咽下白药片,舌尖还缠着苦意,病房门就被撞开。

来人裹着件黑色连帽卫衣,帽檐压得几乎遮住半张脸,口罩边缘还沾着雨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在领口积成一小片湿痕。江之简刚要开口,身旁顾时霂敲击键盘的指尖突然顿住,银灰色笔记本的屏幕光映在他眼底,原本匀速的按键声戛然而止,空气里只剩窗外雨打玻璃的淅沥。

季寒州显然没料到顾时霂会在病房。他迈进门的脚步一滞,仿佛撞破了一层不该撞破的界限。目光透过墨镜快速扫过顾时霂冷峻的侧影,最终落在江之简苍白的脸上,声音因口罩阻隔而显得闷沉,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沙哑:“之简。”

“季哥?”江之简的声音裹着伤后的虚软,目光扫过季寒州卫衣肩头的深色水渍——那是雨水渗进去的痕迹,边缘还在往衣料深处晕,“你怎么衣服湿了?”

季寒州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整张脸。昔日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布满了红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的胡茬显出几分潦草,与往日精致从容的形象判若两人。

“我到处找你……”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焦灼地掠过江之简胸前厚厚的绷带,像被那抹刺目的白灼伤般迅速移开,又忍不住再次落回,仿佛要确认伤口的深浅。“你的消息被封锁得很严,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我去酒吧,老板说你辞职了;去你家敲门,也始终没人应。信息发了无数条,电话一直是关机……”

“我突然就怕了——怕你像我之前遇到的一个新人那样,被圈子里的黑暗吞掉,连个痕迹都留不下。”

季寒州深吸一口气,仿佛压抑了太久。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一开始……我以为是林岩在背后搞鬼。”他声音沙哑,像是砂纸磨过喉咙,“我甚至去他公司楼下堵过人……可等到的消息却是,他因偷税漏税,直接被带走了。”

他猛地抬眼看向江之简,“林岩倒了,我更慌了!我怕你被他拖下水,怕你悄无声息地就……”后面的话他哽在喉头,无法成言,“我去报警,可警方说,非亲属无法立案。我像个没头苍蝇,只能发动所有关系,像大海捞针一样打听……直到今天早上,才有个医院的朋友含糊地提了一句,说收治了个胸口带刀伤、姓江的年轻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我来……原本只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你。”

江之简心底某处轻轻抽动了一下。“我电话屏幕摔碎了,一直没顾上去修……”

顾时霂始终没说话,指尖在膝头轻轻摩挲,目光落在季寒州泛红的眼角,又转回来盯着江之简攥床单的手。

“林岩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这伤……就是逃跑时不小心摔的,没大事。”

季寒州的目光倏地转向始终静坐一旁、如同背景般却存在感极强的顾时霂。“顾总,”他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能否请您暂时回避一下?有些话,我想和之简单独谈。”

空气骤然凝滞。顾时霂敲击键盘的手指并未立刻停下,那规律的轻响反而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一下下敲在人心上。他缓缓抬起眼,沉沉地落在江之简脸上——那是一个无声的询问,更是一种隐形的施压。他在等,等江之简的态度。

江之简能感受到两道视线同时钉在自己身上,他垂下眼睫,避开那令人窒息的交织,声音轻得像叹息,“时霂,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吧。”

顾时霂满意地站起身,经过季寒州身边时,顾时霂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住,并未完全转身,只是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声道:“季寒州。之简需要静养。”

季寒州眸色沉了沉。

直到病房门轻轻合拢,将顾时霂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外,季寒州迅速靠近,压低声音道:“之简,你骗不了我!这根本不是摔伤!告诉我,是林岩,还是……顾时霂?”

江之简偏过头,“季哥,别问了。”

“我必须问!”季寒州猛地抵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江之简耳际,“你看清楚,守在外面的是顾时霂!他能封锁消息,让所有媒体噤声!如果真是他伤了你,你以为沉默能换来自保?”

他突然抓住江之简的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隔着一层薄毛衣,剧烈的心跳如困兽撞击,“我会开直播,把证据摊给所有人看。就算顾家权势滔天,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江之简的手颤了一下。季寒州的体温灼人,那份孤注一掷的决绝仿佛烫伤了他的皮肤。他不相信,季寒州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伤我的人……已经伏法了。”江之简终是开口,他刻意让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脆弱,目光却捕捉着季寒州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季寒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所以是林岩……”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苦笑着摇头,肩膀微微塌陷,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他向前迈了半步,动作有些迟疑,仿佛怕惊扰对方,最终才极其克制地将手臂虚环在江之简身后,形成一个充满保护欲却不敢用力的拥抱。“对不起……”他的声音闷在江之简的肩头,带着压抑的颤抖,“要是我当时能察觉……要是我没有离开……”

靠在季寒州肩头,那份孤注一掷的决绝如此真实,若是演技,堪称登峰造极。但若不是……他们之间的交情,何时深重到值得对方与顾家为敌?

江之简刻意拉开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这个距离既能让季寒州看清他苍白的脸色,又不会显得过于疏离。他抬起眼,目光与季寒州焦灼的视线相接:

“林岩确实设了局,但他没得逞。”他刻意停顿,让这句话在空气中沉淀,“我察觉不对劲就逃了,这伤是逃跑时留下的。”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胸前的绷带,这个细微的动作恰好强化了话语的真实性。

“后来……是顾时霂救了我。”

他需要季寒州相信这个经过剪辑的“真相”——一个被迫卷入权色漩涡、险些丧命的完美受害者形象。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季寒州的保护欲和悔恨感。他要让季寒州为当时的“缺席”而自责,让这种强烈的情绪成为未来可资利用的资源。

而且,他需要季寒州这面镜子。当季寒州表现出不顾一切的守护姿态时,这面镜子将映照给顾时霂看:并非只有你拥有庇护的资格,也有人愿意为我豁出一切。这种潜在的竞争感,正是撬动顾时霂这种习惯掌控一切的人产生危机感的关键……

窗外的光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纤长的睫毛阴影。江之简精致得像个玻璃娃娃,让季寒州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他凝视着这份易碎的美,心底泛起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悸动。

他缓了缓声音,“他救了你是一回事,但你不需要用自己来还这份情。如果顾时霂借此要挟你……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回报,资源、人脉,甚至是顾氏想要的任何合作,但绝不能是你把自己赔进去。”

“谢谢你,”江之简的声音很轻。“季哥。”

这句话让季寒州微微一怔。

“之简,”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融进病房的寂静里,“我不逼你。但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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