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嘉言光着上身没经尧琛同意径直走进他的房间，一张干净的床和一台挂式空调出现在他视野。
他像这间房的主人一样熟门熟路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坐悠闲地玩手机。
“谁同意你进来的？”尧琛倚门边上，压着声音说。
“我自己。”
闻嘉言朝他笑笑，眼神充满挑衅：“我今晚就睡这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
尧琛没跟他废话，觉得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
他视若无睹略过闻嘉言，从床上拽了衣服也进浴室了。
闻嘉言扯起嘴唇，嗤笑一声。
他把空调开到二十二度，先给他爸发条信息说尧琛欺负自己，又给他妈发条信息说自己在这好难过。
【爸：我看你欺负他还差不多。没事别跟我发信息，没空回你。】
【母上大人：你先忍忍，忍忍就过去了啊宝。】
闻嘉言撇嘴，心想没一个人关心他。
就目前来看，他认为不出几天他会被尧琛扔出去。
闻嘉言从小被母亲娇惯，但心思却很细。从他见尧琛第一眼，他就能看出来，他不欢迎他。
闻嘉言不是个愿意把情绪藏心里的人，相反，他直来直去，是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的人。
手机突然“嘟嘟”两声，他垂头一看，居然是于剑打来的电话。
闻嘉言把手机合上，他不想接。
电话铃不间断一直响，等到对方坚持不懈打来第七个电话时，闻嘉言终于点了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吵闹声，人声混杂着鼓噪DJ，闻嘉言又想挂电话了。
“兄弟！”于剑扯着嗓子喊他，“你他妈终于接电话了！！”
“有屁就放。”闻嘉言冷淡的声音与他形成对比，“没事挂了。”
“哎哎哎别！那个叫小玥的妹子说好想你，专门让我给你打电话传话。”于剑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他对那头不知道喊了什么，一分钟后，闻嘉言听到一个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甜美女声传来：“言哥，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找我玩？”
闻嘉言眉心重重一跳，这个叫小玥的是他前几天在酒吧刚勾搭上的一个妹子，可惜还没来得及继续发展，他就被扔在这个又小又破的地方了。
闻嘉言咳嗽两声，熟练开口：“没不去找你玩，最近有事儿。”
“什么事比我重要啊，”对方笑着说完，话里话外充满甜腻，打趣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闻嘉言对着手机沉默两秒，毫无征兆开口，让对方猝不及防：“是，不喜欢了。”
“啊？”于剑咧着的嘴角突然向下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我不值得你喜欢。”闻嘉言内心毫无波澜说出这句话，把渣男语录演绎得淋漓尽致，“你值得更好的。”
“……”
闻嘉言听到对面传来一句“滚”后，他利落地把电话挂了。
两人本来也就是玩玩搞搞暧昧，反正又没在一起，趁早把话说清楚对谁都好。
尧琛穿着白色汗衫出来，手里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闻嘉言往那瞥一眼，不知出于什么意图，突然来了句：“没头发擦什么擦。”
“……”
尧琛手一顿，把毛巾随手扔边上。他径直朝闻嘉言走去，毫不客气地把他从床上拎起来，贴头皮的青茬还有水珠残留。
“滚。”他实在不想跟你闻嘉言客气了，说话不过脑子还没礼貌，“别待这。”
闻嘉言跟他拗着，死活拉不动。
“我又没说错，”闻嘉言的头发有些自然卷，他歪着头替自己辩解，“你本来就是光头。”
尧琛做了个深呼吸，松手把人放下，他道：“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不。”
“快点。”
“我不。”
“你想怎么样。”
“跟你一起睡。”
尧琛直接开口拒绝：“不行。”
闻嘉言不乐意了，他赖皮地重新坐回床边，又怕尧琛再把他拽起来，于是直接躺尸一样躺上去，“都是男的睡一起怎么了？”
尧琛迟迟不说话。
一直僵着也不是事儿，他最后认命地妥协，自己也躺上去了。
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两人静默地躺在床上。除了室内空调运转的声音，还能听到窗外的不停歇的蝉鸣。
闻嘉言睡得很快，尧琛还在黑夜里睁眼放空时，他已经听到枕头旁边细微的鼾声了。
这种感觉还挺微妙。
十几年来他一直独来独往，自己照顾自己的衣食住行，不爱与人打交道，不爱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上。现在突然旁边多了个人，说实话，他一点都不习惯。
起初迟迟睡不着，但意外地在他听到旁边人模模糊糊的呼吸声时，没多久就睡熟了。
等到第二天闻嘉言醒来，他发现旁边已经没人了。
他揉着眼睛下床，早上起来有点凉，他从尧琛衣柜里找件外套随便套上，走到客厅发现尧琛还是不在。
“尧叔？”他喊一声，没人应。
“有早饭吗，我饿了。”还是没人应。
闻嘉言纳闷地走到昨天上来的楼梯口那，他穿着外套下去，看见尧琛正坐在椅子上闭眼睡觉。
闻嘉言不怕打扰别人，于是直接把闭目养神的尧琛晃醒。他外套里面什么都没穿，尧琛单手扶额睁开眼就看到昨晚一直用前胸贴着自己睡觉的人。
他视线从下往上移到闻嘉言脸上，嗓音有些干哑：“干嘛？”
“饿啊，有没有吃的？”闻嘉言边说边环视四周，这下终于搞清楚那些机器和颜料是用来干嘛的了。
这是一家文身店。
尧琛是这家店的文身师。
“你是要吃早饭还是午饭？”尧琛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午饭我自己做，想吃就等会儿。”
“早饭呢？”
“没有。”
闻嘉言切了声，随后问他：“你会文身啊？”
尧琛瞥他一眼，语气冷淡：“未成年不文。”
“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朝我耍流氓。”等会儿有个客人要来，他把闻嘉言赶上去换衣服，“收拾好了再下来。”
闻嘉言随便套了件黑色短袖，下面穿着一条流行的脏色牛仔裤，他好整以暇走下来站尧琛面前，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手臂，用着认真的语气开口，“我觉得这少点东西。”
尧琛：“？”
“你说我这文个花臂怎么样？”
最后闻嘉言被尧琛打发出去买早饭。
北亭是个小镇，房子大多是低矮的平层。
他走几步好像走到了卖各种东西的集市，那热热闹闹，一派祥和。
他揣着兜里尧琛丢给他的十块钱，往尧琛说的地方走去。
这的人似乎很热情，他们走在路上碰到认识的或者仅有一面之缘的街坊邻居，都会发自内心地笑着打招呼。
闻嘉言观察一路，倏然觉得这地儿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差。
他找到叫“陈姐包子铺”的早餐店，看到有个扎着低马尾利落包包子的阿姨，他开口：“买两个肉包。”
“好嘞！”陈姐熟练地从蒸笼里捡出两个热腾腾的肉包，装袋子里递给他，“四块。”
陈姐找钱的空挡，主动跟闻嘉言搭话：“小伙子，你看起来眼生啊。”
闻嘉言饿得快昏过去了，飞快咬了一口包子回她：“嗯，昨天刚来的。”
“你来这走亲戚啊？”陈姐把零钱给他后，又打了杯现磨豆浆，“第一次光顾我的店，免费送你一杯。”
闻嘉言受宠若惊，道谢后他又回道：“不是走亲戚，就是……借住一段时间。”
陈姐笑笑，手里还在不停忙活。
“姐，你知道那家文身店吗？”闻嘉言闲来无事，突然想借机打听打听尧琛了。
他本意是想打探一下尧琛的文身手艺，但陈姐好像误会他的意思了。
陈姐包包子的手一顿，神色流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尧琛啊……是个好孩子。”陈姐用着一种近乎惋惜、感慨的语气说，闻嘉言竟听出几分沉重。
可他完全不明白那个看起来冷淡、对他薄情的尧琛哪里跟“好”和“孩子”沾边。
他听后随口笑了两声：“您说的对。”
买完早饭，闻嘉言回去时路过一个窄巷，里面传来的猫叫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停住脚步，拿着没吃完的包子侧身朝巷子里看去，却没看到小猫。闻嘉言蹙眉，心想小猫在跟他玩躲猫猫吗？
外头天热，他不想多留。脚刚迈一步，眼前突然出现一堆染着各种颜色头发的人。
闻嘉言眉心直跳，直觉告诉他他要完了。
“喂。”领头的一个黄毛开口，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最后目光定在闻嘉言四位数的鞋上。他眉头微挑，吹了声口哨，“你哪来的？”
闻嘉言打架一对一可以，但一对一二三四五……六七个，他现在只想飞速拔腿冲回家。
“我妈肚子里生下来的。”他表面上强装镇定，嘴巴却不依不饶，想着人数不占优势嘴巴好得占个。
“嘿呦。”其中一个人笑了出来，“你不是你妈生的难道是你爸生的？哈哈哈哈哈。”
“你们想干嘛。”闻嘉言瞅到距离自己一米外的地方有根木棍，他双手握拳准备随时应战，“没事儿就走了，我急着回去。”
语毕，他把手揣兜里，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慢慢从那堆花花绿绿中走去。
“慢着。”经过那个黄毛，他一把拽住闻嘉言的胳膊，手上力度不小，闻嘉言疼得拧眉。
“你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吧？”黄毛继续，“识相的话就赶紧。”
闻嘉言下意识摸摸裤兜，里面比脸都干净。他面上纯真无辜，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容反驳：“我他妈的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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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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