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无法忽视的敌意让陆平生将目光落在了对方脸上，目光中也饱含敌意。
“摄政王，穆怀锦。”穆怀锦目光落在陆平生身上，声音冰冷，一字一句道，“陆教主，你私自入我墨昭宫中，绑走墨昭长公主顾锦，该当何罪？”
两人一坐一站，却呈对立之势。
分毫不让。
“既然是墨昭的长公主，那和摄政王有什么关系？”陆平生嗤笑一声，眼睛不由得从顾锦身上扫过，语气闲闲，“摄政王你，也不过是个异姓王罢了。”
“如今这位长公主，是我摄政王府的人，自然同本王有关系。”穆怀锦看着陆平生这幅样子，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手炉。
小巧的手炉在他掌心里，显得格外精致。
他握得越发紧，连凤凰尖尖的喙插入了他的掌心，他也浑然不觉。
倒是顾锦一直在看穆怀锦的情况，见穆怀锦手中有鲜血渗出，顾锦目光微动，终于站了起来，挡在了穆怀锦和陆平生之间。
“你的手。”她低声说了一句，将穆怀锦的手掰开，将手炉取了出来。
触手都是冰冷。
也不知穆怀锦手中手炉冷了多久了。这会儿穆怀锦的手已经被冻得毫无血色，连她掰开的时候，都添了几分僵硬。
顾锦伸手拿过桌上纱布，沾了水擦去穆怀锦手上血迹。
好在那凤凰的喙虽然尖锐，却并不算很长。穆怀锦手上伤口不重，便也再无包扎的必要。
顾锦用纱布在他手上缠了两圈，才算是处理好了。
顾锦替穆怀锦处理伤口的时候，穆怀锦无处安放的目光便落在了顾锦的耳朵上。
她这会儿头发上不戴任何装饰物，便显得她的耳朵更加莹白如玉，让人更添喜欢。
陆平生看着顾锦替穆怀锦处理伤口的样子，眼中暗了暗。
原本他对顾锦倒也没抱什么想法。
如今看着这一幕，他倒是品出了几分酸涩的味道，只觉得自己似乎喝了一口陈年的茶。
哪里，都是苦的。
“长公主，在下倒是听闻，你在摄政王眼里，也不过是个侍妾而已。若是长公主有一日愿意嫁入魔教，我陆平生愿意用整个魔教为聘，十里红妆为礼。”陆平生眼底笑意加重，看向了顾锦，“不知长公主意下如何？”
闻言，顾锦回头，笑了一下。
她脸上未施粉黛，这样一笑，便有惊心动魄的美。好似一朵花，灼然绽放，香气四溢。
“不必了，教主大人。”
“如今我是摄政王府的人，陆教主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再说吧。”
说完，她一只手轻轻地碰了一下穆怀锦：“回府吧。”
陆平生见着顾锦这般，眼底不由得带了点失落。
他虽是一时冲动说出那话的，可若是顾锦真的答应了，他也并不会后悔。
顾锦给他带来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陆平生颓然坐在医馆床上，却见又有一人走了进来，站在了他床前。
陆平生抬眼看去，就见那人低头看他，一张脸上神情，比穆怀锦还要冷上几分。
“你就是陆平生？”他声音冰冷，透着彻骨的寒意。
陆平生往后一靠，脸上带着慵懒笑意：“嗯，怎么，摄政王派你来杀我灭口？”
江培盛一言不发，将陆平生扛在肩上便走。
陆平生未料到他上来并不动手，反而是将自己扛了起来，顿时愣怔了。他挣扎了几下，便觉江培盛钳着他的手更是用力几分：“陆教主，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放你下来，而后禀告公主，就说陆教主不愿意到长公主府上去。”
陆平生闻言，愣了一下：“你是顾锦的人？”
江培盛不答，他几个起落，便带陆平生回了长公主府。他寻了一处空的下人住房，将陆平生丢到了床上。
房间还未收拾过，到处都是灰尘。堂堂魔教教主被丢在了床上，顷刻被灰尘淹没，呛得陆平生不住咳嗽。
他一双狭长眼尾因为呛咳染了一抹红，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头想同江培盛说什么，却听门“砰”的一声响。
江培盛已经离开了。
陆平生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倒是愣住了。片刻后，他一点也不嫌脏地往后靠去，笑意一点一点弥漫上了他的双眼。
“有意思。”他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带着几分浅淡笑意，“有意思啊。”
马车里，穆怀锦阴沉着脸靠在了车壁上，半天也未曾说话。
顾锦在手炉中塞了炭，又从暖炉里夹了小块还燃着的碳火塞入了手炉中，才将手炉合起来，搁在了案上。
“长公主。”见着顾锦处理完这一切，穆怀锦才突然出声。
“嗯？”顾锦抬眼，目光落在了穆怀锦身上。
穆怀锦勾唇，神色却是更加冰冷：“本王倒是不知道，长公主竟然还认识魔教教主。”
不知为何，明明心知这不算是一件大事，穆怀锦却还是觉得心中不舒服。
他暂时将这件事归咎于不喜看着朝中之人与江湖之人有牵扯上，看着顾锦的眼神便格外的冷。
却见顾锦倒是展颜一笑：“我不干涉摄政王王府之事，摄政王却是连我要交什么朋友都要干涉么？”
穆怀锦闻言，神色更加冰冷。
他的目光在顾锦身上逡巡一圈，终究是收回了视线。
马车里的气氛，就变得更加沉闷了起来。
孙府。
孙广汉初一回到府中，便见孙向嫦等在门前。见他回来，孙向嫦急忙迎了上去：“爹爹。”
她眼中含泪，一双眼肿得跟桃仁一样。孙广汉见了，心疼得不得了：“怎么了？”
孙向嫦听孙广汉这么问，立刻委屈得不得了。
福嬷嬷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一句解释都未听，直接派人将她送出宫。
只不过，与其说那几个嬷嬷是把她送出宫的，倒不如说那几个嬷嬷是把她押出宫的。
她路上也努力同那几个嬷嬷说好话，想让那几个嬷嬷不要那么严格，却是一点用处也无。
那几个嬷嬷根本不听她任何解释，等她出了宫门，还同宫门前那几个侍卫说，日后若是她有入宫的打算，便将她赶出宫去。
她哭得委屈，孙广汉就更是觉得心疼。
“到底怎么了？你别只顾着哭啊，快跟爹爹说说。”孙广汉拿过侍女手里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孙向嫦脸上的泪水，努力放柔了声音，“别怕，若是旁人欺负了你，爹爹定是要帮你讨回公道的。”
孙向嫦哭哭啼啼，支支吾吾地对孙广汉说道：“是福嬷嬷……”
她越想越伤心，几乎要咧开嘴去哭：“爹爹，宫里的宴会，女儿日后怕是都去不得了。”
见她哭得痛，孙广汉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似被人放在油锅上煎：“皇上能同意？”
闻言，孙向嫦只哭得更痛。
孙广汉又心疼又生气，还担心孙向嫦大冷天的哭得脸皴裂了，拉着孙向嫦的手便往外走：“别哭了，爹爹带你进宫去，替你讨要一个说法。我倒是要问问，这不让你进宫，到底是谁的命令？”
孙府马车一路行到宫门前，才停了下来。
孙广汉拉着孙向嫦的手往宫门走，刚至宫门前，却是被宫门前的守卫拦了下来：“孙侍郎，实在对不住。您想入宫中可以。可我们是得了令的，孙小姐不能入宫。”
闻言，孙广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你们守得是谁的令？”
“自然是宫里的令。”那守卫见孙广汉瞪眼，也是不卑不亢，“您要是不信的话，便到宫中问问皇上吧。”
孙广汉无奈，只能让孙向嫦先上了马车。
到了御书房，顾瑜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宫人已经将孙向嫦和顾锦发生争执的事情告知了顾瑜，他听到顾锦和孙向嫦争执的缘由，便不由分说地对孙向嫦产生了几分厌恶。
便是他先前和顾锦关系不如现在的时候，顾锦的决定，他也从来不会干涉。
更容不得他人置喙。
“皇上。”孙广汉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他抬头看向顾瑜，一张脸上皆是恳切，“下官请问皇上，小女做错了什么事，竟是连入宫也不能了？”
“那朕请问，令爱编排朕的皇长姐，以恶毒言论侮辱她，朕该怎么处罚她？”顾瑜冷笑。
他坐在龙椅上，微微后靠，整个人气势十足。
御书房氤氲的暖香热气让人头脑发昏，孙广汉的额头逐渐有汗水渗出。
他咬了咬牙，方才说道：“小女品性下官是清楚的，她决计不可能说出……”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顾瑜打断了。
“决计不可能说出这种话？你是不是还当朕是三岁小孩？好糊弄是吧？”顾瑜冷笑一声，往前倾身凑近了孙广汉，“朕知道，自从皇长姐以侍妾身份嫁入了摄政王府，你们便都觉得朕的皇长姐软弱可欺。所以哪怕在背后编排皇长姐，朕得忍，皇长姐也要忍。”
“可只要朕在一天，她便是墨昭的长公主。无论她是嫁予了谁，以什么身份，也不是其他人可以说她的不是的。你，可明白？”
浅褐色的瞳孔盯紧了孙广汉，像是一只豹子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孙广汉汗如雨下的同时，他才恍惚想起。
眼前这个不过十四岁的少年——到底，是墨昭皇帝。
今天小奶狗终于飒了一回！
顾瑜/顾瑜/顾瑜/
陆平生：『躺倒』我不干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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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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