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刑部调查出来的结果，谁知道刑部有没有偏袒她啊。谁不知道长公主这人是个混不吝，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你这人怎么说的？当时事情还未出调查结果之时，长公主便于自己府门前受了鞭刑……”
“她要是不心虚，她怎么会这样做？”
顾锦出门，便听闻这些声音，眸光不由得暗了暗。
于古代，没有网络，要操控舆论实在是太过不易。
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捏紧了手心，半晌后才道：“走吧。”
江培盛的目光落在那些肆意讨论顾锦人的身上，显得格外的冰冷。
顾锦今日里出门，是为着采买年节要用的东西。
她昨日里问过宋玉才知道，年节的时候，穆怀锦会让下人归家同亲人团聚，而他和几个家中已经只剩下自己的下人在府中，基本是随便吃点什么，就当是过了年节了。
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好在她如今在摄政王府，可以替穆怀锦置办些东西，让穆怀锦过上一个热闹的年。
等明年摄政王府中有了真正的王妃，大概就更不用担忧年节太过冷清的事情了。
顾锦踏入了一家纸店。
纸店老板见顾锦穿着不俗，急忙迎了上来：“客官是要买些什么么？”
顾锦抬眼笑着看向掌柜的：“掌柜的，你这里可有红纸？”
那掌柜的愣了一下，才道：“红纸自然是有的，不知客官要多少？”
“就买两匹吧。”顾锦说了句。
采买完红纸，顾锦又买了不少金粉银墨，还有些灯笼干果之类。
摄政王府的马车被她塞得满当当的，里面装满了顾锦采买的东西，足足往摄政王府拉了好几趟。
穆怀锦于宫中处理了一上午的事情，回到府中便听宋玉说顾锦在书房中了，顿时有些诧异：“她去书房做什么？”
宋玉不答，只是笑着对穆怀锦说道：“属下也不大清楚，王爷还是到书房瞧瞧吧。”
穆怀锦推开书房门，便见顾锦趴在他的桌案上，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听闻穆怀锦进来，她骤然抬头，脸上还沾染了些许金粉，衬得她一张脸越发显得明艳：“穆怀锦，快来。”
穆怀锦走过去，低头看向桌案。
他桌案上原本被放着的东西已经被清理一空了，只剩下一些红纸和染了金粉的墨。
顾锦让开位置，一双眼含笑，显得格外明丽耀眼：“穆怀锦，我买了些红纸金粉回来，今年年节，我们便自己写桃符吧？”
穆怀锦低头看了一眼顾锦并不漂亮的字，才道：“长公主还会写桃符？”
顾锦摇了摇头，将手中蘸了金墨的毛笔递给了穆怀锦：“摄政王会便好了。”
穆怀锦从顾锦手里接过毛笔，低头看了一眼。
顾锦的指尖也染了金粉，他略一思考，便在已经裁好的红纸上落笔了。
顾锦站在穆怀锦身旁去看穆怀锦写下的字。
穆怀锦的字当真是漂亮，规规矩矩写的时候，一手字便显得格外俊逸，落在红纸上，倒是显得有几分狂放了。
她站得离穆怀锦很近，某一个瞬间，穆怀锦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顾锦的呼吸声。
他沉默低头，将那已经写好的桃符放在一旁。
却见顾锦在他身旁坐下，手中拿着剪刀与红纸，正在不断修剪。
穆怀锦低头继续写桃符。
过了许久，他才看到顾锦手中红纸，被剪成了一个略有些奇怪的模样。
穆怀锦忍不住问道：“长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剪窗花。”顾锦将手中成品举起，给穆怀锦看。
穆怀锦目光落在那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窗花上：“本王知道这是窗花，本王更想知道的是，长公主这窗花，剪的是什么？”
“老虎啊。”顾锦理所当然，将那小小的老虎放在了穆怀锦面前，“我剪得不像么？”
穆怀锦沉默良久，才道：“很像。”
“那便送你了。”顾锦扬眉笑。
穆怀锦耳根骤然红了。
他整个人绷得极紧，却从顾锦手中拿过了剪刀，又取了一张被裁成小块的红纸。
纸屑不断从他指尖簌簌落下，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马便在穆怀锦指尖诞生了。
他眸色仍旧冰冷，将纸马递给了顾锦：“回礼。”
顾锦低头看那纸马，却错过了穆怀锦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摄政王当真是无所不会，倒是我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却见穆怀锦唇线绷得更紧，道：“长公主还是很有天赋的。”
宋玉忽然推开门进来，风从外面打着卷吹了进来，将桌案上放着的“纸虎”吹落在地。
宋玉将那“纸虎”捡了起来，放在穆怀锦面前，才道：“王爷，这是你剪的石头吗？”
“噗。”顾锦没憋住，笑了出来。
穆怀锦眸光变冷，道：“这是长公主剪的纸虎。”
“……”宋玉看了一眼顾锦，只觉自己要挨骂，他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挺像的，是属下眼瞎，没见过老虎。”
“行了。”顾锦眼中满是笑意，“你将这些桃符摆开晾一晾，回头让人贴到各个院中。”
“可是……还多了些。”宋玉怎么数，都觉得多了不少出来。
也不知穆怀锦究竟写了多少。
“多的，就送去长公主府吧。”顾锦笑着抬头，看向穆怀锦，“摄政王不介意吧？”
她裁的纸本就不少，就是怕穆怀锦写错字。却不料穆怀锦还当真老老实实将那些纸都写完了。
“够吗？”穆怀锦问了一句。
“不够。”宋玉数了数，才道，“长公主府上住人的院子比摄政王府多，再加上先前长公主府的府兵来，也占了不少院子，这些是不够的。”
闻言，穆怀锦抬眸看向顾锦：“烦请长公主再裁一些纸出来？”
宋玉刚想说自己来，便见穆怀锦眸光只落在顾锦身上，干脆转身离开了书房。
顾锦又裁了不少红纸出来，放在了案上。穆怀锦便一张又一张地写着桃符。
待到实在是写了不少，顾锦才不再裁红纸。
第二日，顾锦便回了长公主府一趟，将那些桃符送了回去。
刚至府中，她便看到了一个令她相当意外的人：“陆平生？你怎么还在这里？”
陆平生听她这样问，眸光中顷刻染上了几分笑意：“我腿伤还未痊愈，长公主这是要赶我走？”
“便是赶你走又如何？”顾锦将手中桃符塞入一旁的张管事手里，才和陆平生说道：“陆教主，我这长公主府，也不是你们魔教的地方。还望陆教主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便尽早离开，莫要在我们长公主府上呆太久。”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大红的裙摆转出一个极为漂亮的弧度，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陆平生看着顾锦的背影，眸光变暗，许久之后，他才说了一句：“那我便回魔教等长公主同摄政王和离的时候，再来寻长公主。”
“但愿到时候，长公主能让我留在长公主府中。”
他脸上带笑，声音极轻。
那些话还未说出口，便似乎被寒风吹散了，落不到谁的耳朵里。
这会儿，离年节也已经不剩下多久了。
顾锦将那些桃符递给张管事以后，便去了东厨。
陆平生送来的那个厨子被张管事安排住在了东厨附近。顾锦便干脆直接去找了那厨子。
那厨子姓李，叫李大福。他这会儿正在做准备送去摄政王府的点心，便见着顾锦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着顾锦，李大福的脸上闪过一抹意外的神色。
自打他入了长公主府以后，还未曾见过顾锦。
顾锦也没多说话，只是凑过去看李大福手中正在做的糕点。
待到那些糕点做完，顾锦才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了几张纸：“李厨子，不知道这些东西，你可能做的出来？”
那几张纸都是她写下的，还能记得的做菜的菜谱。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药膳。
李大福接过菜谱，一目十行扫完，才说道：“自然是可以做的。不过不知长公主从哪里弄得这菜谱？”
这上面的菜的做法倒是奇思妙想，也给李大福提供了不少思路。
“不必多问，你照着这菜谱做便是了。”顾锦笑着说了句，“再过几日便是年节，可能需要李厨子到摄政王府一趟，去给摄政王府中人做上一桌盛宴。你有什么需要的，便写下来交给张管事，让他买了送到摄政王府。”
“是。”李大福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顾锦将长公主府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又问了张管事府上的情况。
“前几日小钱的事情闹出了以后，府上那些下人便安分了不少，这几日也不怎么出府了。”张管事对着顾锦说道。
“那年节的东西都置办好了吗？”顾锦问道。
“差不多已经置办好了，年节长公主不回来了吗？”张管事抬头，看向顾锦。
“年节本宫要留在摄政王府，便无法回来了。长公主府年节的事情，便由你全权看管吧。”顾锦交代道，“你记得提点一下长公主府上的下人，日后别做出格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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