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仪眼皮子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裹住脑海。
她静静倒在明夷怀里，呼出的热气掠过发丝，直截耳畔往里钻。
明夷见她不答话，两手扣住她的细腰把玩起来，食指触碰到光滑的料子，细腻的触感让她不禁开始回味。
“不知道？”
明夷淡淡发问。
“安妃是我小娘的女儿，也算我的半个妹妹。”
这话说得不咸不淡，仿佛真就是同气连枝一家亲的两姐妹。
嘴角勾起几分不明显的弧度，明夷没再多问，只揪起裴令仪耳边一小撮发细细搓捻。
“那你们也算是……娥皇女英？”
话语间透露着讽刺，但并不蜇人，倒是柔柔的叫人说不出反击的话。
却在裴令仪心中拍打起一阵惊涛骇浪——
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明夷悠悠欣赏着裴令仪眼底的黑风，惊诧，倒是给她瞧出几分情趣来。
方才还是淡然的模样，不过是一句话就变了脸色，还是功夫不到家。
“好了，胡乱说的，你也当真了。”
明夷丝毫不掩饰恶趣味的笑脸，松了拥抱后退一步，转过身去。
逆光下的人影飘飘掠过，裴令仪甚至寻不到抓住一丝衣角的机会，人便没了影。
她也没了出去找的心思，琢磨起明夷说的话。
没道理说些话来哄骗她，这事儿十有**就是真的，可她不能打草惊蛇，只能伺机而动。
不过……
柳清纤，她也配和我争？
明夷并未走远，而是绕了个圈儿，立在窗沿出窥伺。
日光暖融融的，吹来的风也和它打好了商量似的，并不刺骨，凉飕飕倒是让人头脑清醒。
屋里的人陷入了沉思，也没动身，脸上的光影似乎跳跃着愁绪，和着耳边沙沙的风，好像有些青涩的合欢花香气，即便这并不是花开的季节。
明夷动动鼻子，有些冷，矮身悄悄离开。
“林洛，出来。”
明夷面上漠然，倒在椅子上。
房顶传来一阵慌乱的动静，下一秒，黑影便出现在屋内。
林洛站得笔直，也不打算跪，双眼炯炯盯住倒在藤椅上的人。
“谁让你跟踪我的。”
猛地抬头，林洛只觑见古井无波的一双眼睛，又渐渐低下头，作出一副以死相谏的架势：
“殿下未免对那姓裴的太过亲近！我们的计划……”
“打住，我不想听这些。”
明夷一手揉鼻梁，一手虚虚搭在把手上，看起来疲乏无力。
“殿下，那裴令仪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下……”
话还未落地，一个巴掌便袭过来，掌风哗啦啦的在耳边回响，脸上火辣辣地，好似要往外咕噜咕噜冒烫水似的。
“殿下也是女子！”
林洛梗着脖子冲道。
“把你那些肮脏的话都咽到肚子里去，脏你自个儿就算了，别扯上她。”
明夷将手擦在林洛的肩上，左一下右一下的，又像是宽慰。
“那边准备得怎样了。”
林洛低下头，顶了顶牙边上的肉，这才回：
“万无一失。”
“林洛，别让我对你失望。”
一句话千斤似的沉沉砸在肩上，转头时，那双手已经施施然飘走了。
“殿下，裴小姐回东宫了。”
婢女在外边儿通报，声音里含着小心翼翼。
明夷听罢，急匆匆地离开了。
只剩林洛，盯着她的殿下单薄的背影，又联想到搁在肩上惨白死灰的手，扇过脸时翻腾的药气，林洛深长地抬头，目光虚焦，眼里是浓浓的偏执。
殿下是女子，喜欢同为女子的裴令仪，那我也是女子，为何我不行？我比她强太多，从小站在殿下旁的便是我一人，我陪着殿下长大，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她呢？她凭什么？
林洛悄然伸出手，又握紧，抓住的也不过是清凌凌的几片飘雪。
这个冬天格外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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