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穿同色的青色系衣袍突然引去落瑾注意,再联想起民坊间传的那些话,落瑾不出所料地想歪了。
因长公主无缘无故将顾府公子召入宫,除了那进言不忠外也什么其他缘由,宫人们不免多想,她们给落长鱼裁衣时擅自主张给顾池臣也裁了件。
落瑾此番过来本是听说落长鱼受伤想嘲笑她的,可看到顾池臣后落瑾改了主意。
他舒展了下肩膀,收起手中折扇:“皇妹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孤刚回京东宫诸多事等着,就不在皇妹这歇脚了。”,话了,他转身离开院子。
顾池臣瞥了眼落长鱼,见她不为所动地吹了吹茶水,一阵风吹来,水面晃了晃。
太子比长公主年长四岁,不同于太子生母乃如今的中宫皇后,长公主则年幼丧母,元妃刚诞下长公主便猝然薨世,此后长公主便由太后抚养。顾池臣想着想着手中动作不留神慢下来。
落长鱼侧眸看去,顾池臣立刻低下头,不慌不忙摆弄顺便扶正手里茶筅,就听耳边响起极轻一声嗤笑,落长鱼放下茶杯,转头看他。
“偷看本宫?”
“……没有臣……”
“茶洒了。”
顾池臣低头,桌面上干干净净,半点茶渍也没有,再抬头就见面前那人目光如炬盯着他。
“……”
他真的没有,顾池臣刚要张嘴,有宫人进到院子里,“殿下,顾府派的人到了。”
落长鱼:“想必你也熟悉皇宫的路,本宫只给你半个时辰。”
“臣走得急,忘记带过冬的冬衣,还望长公主殿下代臣往顾府递个信。”
顾池臣想起几日前自己说的话,没想到她真派人去顾府了。
低头促步来来往往的宫人们不约而同避开同一个地方,他们右侧,顾池臣信步外宫门处走,正好好走着他感到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顾池臣眉头轻皱回头就见落瑾从他右手边绕到他身前。
“太子殿下。”,顾池臣照例行了个礼。
落瑾手握折扇敲了敲,带着笑意问他:“顾公子这是要去何处,莫非我那皇妹又难为你了?”
又?顾池臣不知道落瑾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不过落瑾突然凑近,顾池臣下意识往后仰身,:“长公主殿下待臣很好,臣正要去拿家中给臣送来的冬衣。”
说话便说话,这太子突然靠那么近干吗,顾池臣感到阵不适,就听落瑾义正言辞道:“哦,原来顾公子要去宫门,长公主若是为难你,你大胆跟孤说!孤最看不得强买强卖这样的恶劣行径,孤定为你做主!”
不知为何顾池臣对这位太子并不太感兴趣,听完他说的话,他反过来问:“太子殿下也要出宫?”
“孤恰好路过。”
“家中派来的人还在等臣,臣先告退一步。”,顾池臣隐隐觉得太子似乎是特意在这等着他,他不想过多纠缠。
“顾公子干嘛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出门在外多交个朋友,对自己总归无害的不是,你说呢,顾公子?”,见顾池臣三番两次要离开,落瑾也不想装模作样了,压低声音缓缓低笑着道。
落瑾狂妄的低厉声缓缓落进顾池臣耳里,此刻,顾池臣脑子里竟莫名响起有时同样笑着训斥他的落长鱼。不过两者还是不同的,就比如现在,顾池臣觉得落瑾的笑更像是浮于表面,而且充斥着野心。
见顾池臣仍旧不为所动站着,落瑾又恢复先前那张和善面容,扬声喊身后的小太监:“顾公子子离家多日定是想同家里人多唠唠的,瞧孤都忘了,来福你送顾公子过去。”
“不劳烦太子殿下,臣认得路。”
“那快去吧顾公子,有事记得来找孤,东宫随时欢迎它的客人。”
顾池臣揖礼径直离开,落瑾嘴边的笑凝滞,他定定瞧了会儿转过身:“走,回东宫!”
顾家得到宫中的消息后丝毫不敢马虎,立刻去裁衣铺认真备了几箱子衣裳派小厮送过来,顾池臣嘱咐家丁们把衣裳搬回金銮殿,不想没走几步便见落长鱼迎面走来。
落长鱼美眸轻拧,上来便是斥怪他:“怎么这么慢?”,不等顾池臣开口,她又说:“随本宫出宫。”
长公主的命令不需多问,顾池臣这几天悟出来这一点,金銮殿的宫人只备了一辆马车,于是,空间有限的马车内,二人临靠而坐,顾池臣不自在动弹了下身子,慢慢、一点点往外挪。
“你再乱动本宫立刻将你扔出去!”,落长鱼睁眼,眸中显然有了怒气,散发着一股被吵到的不悦,顾池臣抿唇,转头看向车窗。
车内顷刻安静下来,只剩下沿途集市的喧闹和车夫摇晃銮铃的声音。
打远见着挂有紫色梅纹雕刻木牌的马车行过来,皇倾书院的路院长赶忙领着身后官员迎上去,马车缓缓停下,长公主脚踩车凳下了马车。
一帮人立刻围过去:“参见长公主殿下——”
他们话音刚落,见车帘再次掀开又一人走下来,众人一愣,再见那人堂而皇之走到落长鱼身后,然后不动时,更是一愣再愣。
落长鱼:“路院长还不带路。”
院长反应过来,赶紧侧开身子:“长公主殿下请,”,他又转头看向顾池臣,努了几下嘴,显然不知该如何称呼。
顾池臣善解人意微微一笑:“在下姓顾。”
“顾公子请。”
路院长在前方领路,一行人一个接一个跟着进去。
皇倾书院是从前某位帝王亲手创建的,书院建成后一代代传下来,也逐渐发展成专门供皇室以及官家子弟读书的地方。
此刻有不少学生在外面温习功课,落长鱼浩浩荡荡一行人立刻就吸引了他们的视线。他们虽是官家的少爷,却很少有人进过皇宫见过长公主,他们原先不知落长鱼的身份,但在那些跟着的官员一声声里的殿下后,这些学生也便知哓了。
书院的日子烦闷枯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传的极快,于是,不出片刻,长公主莅临书院的消息就传遍了书院上下。
落长鱼进书院这一路明里暗里有学生往这边靠近,那些学生看见落长鱼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跟在她身后的顾池臣。
“那是谁?”,有人问,在书院门口目睹全程的公子哥立刻回:“前不久入宫那个!顾家的!”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就明了了,最近长公主又召了一人进宫的事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几名学生偷笑,对视一眼坏笑着打算悄咪咪跟上去,可一转身,一人半边脸浸在阴影里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几人吓得直后退。
夫子咆哮如雷:“一个个就知道出来玩!!日后还想不想考取功名!!!还能不能光宗耀祖了啊!!!”
皇倾书院的夫子授课授到一半就见学生一个全跑了,他扯过藤条追上来,学生一见他就撒腿便跑,这几个漏网之鱼还是他好不容易逮到的。公子哥几个被堵在尽头无路可退,只能苦哈哈跟着回去。
路院长临时收到长公主要来的消息,刚得到信时他心里直打鼓,想不到书院内有什么事值得长公主亲自来一趟,可他不敢马虎,立马召集上院内大大小小的官就去门口候着了。他陪在落长鱼身周,再三斟酌回答了她的问题。
“昂,回殿下,书院的夫子虽然严苛了些但好歹能管住那帮混小子。”
“书院里的排名都是按测考来的,我们最近又完善了下,分别采取十日一小考一月一大考来激励这些孩子,陛下也曾发话,谁若在年榜取得榜首谁就能获得陛下亲赐……”
路院长滔滔不绝,就差把每个学生每日用多少米多少根菜一起说出来了。听得差不多后,落长鱼摆手表示一帮人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她要自己转转,就和顾池臣从一堆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群中离开了,等官员们大眼瞪小眼回神的时候,连两人的影子都已看不见了。
顾池臣和落长鱼避开人群在书院里闲逛,不时有朗朗读书声传过来,顾池臣抱臂跟在落长鱼后面,到书院这一个时辰,就听那院长扯东扯西,他到现在也没搞懂落长鱼到底想干什么。
“殿下要去哪?”
落长鱼继续往前走,来到皇倾书院最后一排建筑那儿,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日光直直照到院子中央的大圆盘上,连带其上刻的花纹也被照的闪烁起来。
落长鱼没进去,只是在外面看了看,不知为何顾池臣觉得落长鱼背影有些孤寂,他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殿下曾在此处求学吗?”
先皇有仁爱之心,觉得女子也应有资格入学,最初设立书院的时候特批了处地方,虽然小了点,但足以方便供男女分开进学。可后来这个院子就渐渐荒废了,不过因由先皇批立,每月都会派人来打扫。
顾池臣开口问前转念想到,男女同堂进学的规矩都已经废除几十年,按落长鱼的年岁怎么算她都不可能在这进学。
长公主十三得圣上封奖,十七岁便大权在握独掌宫闱。
她如今不过十七岁,怎会在这里进过学,顾池臣虽这般想可到底还是问了,他自己也不知他为何明知答案是错刚才却还是问出那般离谱的话。
他对刚才的行为有些懊悔,就听身前传来缓平的一声,
“嗯。”
出乎意料的,落长鱼回答了他,顾池臣几乎顷刻抬头向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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