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
下午两点左右，戚晚柠突然收到了一笔钱，整整一大笔钱。
她正在去兼职家庭教师的路上，盯着账户里突然多出的这笔好几个零的巨款，犹豫着要不要拐去报个警。
想了想，她点开微信，找到裴景忱的全黑头像。
【你给我打的钱？】
像是知道戚晚柠会追问，男人的电话在下一秒就打了进来：“这是我打拳赢的奖金，晚柠可以随便用。”
“我的东西都是晚柠的，包括我也是。”
戚晚柠从某人的口吻中听出了一种邀功的小雀跃，也不知道此刻他的旁边有没有人，怎么张口就来这么肉麻的话。
早就发现了，和这个男人打电话就是对耳朵的挑战，像手指轻轻刮在粗糙的碎玉边缘，悄无声息扬起一阵奇异的酥麻。
她没有明确拒绝，只是问：“你手上的伤不是还没好，还打拳？”
有时候她都在怀疑这个男人有没有痛觉神经，看着都吓人的伤口，他却神色平平。
“晚柠是在担心吗？”
电话的另一端，裴景忱眼眸微微亮起，看了看左手刚刚包好的纱布，欣喜地翘起嘴角。
戚晚柠被噎了一下，不自然地清了清嗓：“你要这么理解的话，就算是吧……”
干嘛非要这么郑重其事地问出来，弄得她怪别扭的。
听筒里响起一声笑。
男人的语气带有几分纵容：“嗯，我很高兴晚柠在担心。”
“不过没事，阿达已经帮我处理好伤口了。”
戚晚柠淡淡嗯了下，打着电话走过马路。
刚想开口想要破掉这份暧昧氛围，就听见对方十分认真地：“在想你。”
暧昧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火热。
戚晚柠害羞地用手盖了下燃烧的脸庞，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在上扬。
分明独自走在这条街道，却像某人在如影随形，偌大的户外空间好似一下子被填塞得很满，到处都是对方灌溉的蜜语甜言。
紧张之余，她明确感受到心底升腾起一簇明亮的小火苗。
——这好像是第一次，她清楚感受到有人坚定而炙热地选择了自己。
看了看前方的别墅，戚晚柠准备挂电话了：“我准备去做兼职，你也先忙吧。”
对方沉默了一秒：“晚柠不是有钱了嘛，为什么还要去做兼职？”
“因为这是你的钱，不是我的……”
他：“可是我的一切都是晚柠的。”
戚晚柠听出了裴景忱对自己做兼职的不满：“可如果你不在了呢，我不得自己挣钱活着？”
他们两个仅仅是挂名夫妻而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散了，裴景忱给的钱她是不打算动的，如果有一天离婚她会全额奉还。
明显某人误会了这句话的意思，急着强调道：“我不会死的。”
“只要晚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不会死。”
“我的命是你的，只有你才能拿走。”
……
这都扯到哪儿去了？什么命不命的？
感觉对方又陷入癫狂的碎碎念，戚晚柠面露不悦地嘱咐了一句“平安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总觉得裴景忱在他们两个的关系上有点激进和霸道，似乎有意将她变成一只豢养的鸟雀，在他精心编织的金丝笼中生活。
如果戚晚柠是从小被捧在手中的大小姐，应该会非常享受这种呵护，但是对于独自成长的她来说，还是更希望自己的生活能有掌控感。
她重新整理心情，按照池茵提供的地址来到一座庄园前。
自报是来应聘家庭教师的，佣人阿姨立即笑脸相迎带她进门。
别墅里，雍容华贵的女主人从二楼款款走下来，后面跟着一位桀骜不驯的少年，看起来十二岁左右。
应该就是池茵口中那个脾气差、不学无术、气走了不少家庭教师的小少爷赵允智。
“池家小姐都跟我们说过你的情况。”贵妇朝她礼貌微笑，“戚小姐是吧？以后我儿子小智可要劳你费心了。”
赵允智正眼都没递过来：“一个没比我大多少的小姑娘，还敢来教我？”
“小智。”贵妇温温柔柔嗔他一声。
少年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戚小姐……”贵妇向戚晚柠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她到一边小声说话，“其实他学习多少知识不太重要，我就是想找个人看着他能够安安静静的，别添乱——我们已经给他联系国外的学校，过一段时间就将他送出国了。”
贵妇委婉表示这次家庭教师的真正诉求，戚晚柠看了看那边眼睛都快长到脑瓜顶的少年，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上楼时，迎面和一个陌生男人打了个照面。
听少年喊他一声大哥，戚晚柠才知道这人是大少爷赵允城。
池茵曾经说过，赵家的大少爷算是赵家企业的顶梁柱，公司的大事小情基本都需要通过他来做决断，和他不学无术的弟弟倒是两个极端。
视线移到面前的赵允城身上，精心打理的复古背头，偏蜜色的肤色，精致的商务套装穿在身上，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平平……
戚晚柠不禁脑中晃过某个男人西装革履的高贵模样。
“你好，我是小智的大哥。”赵允城恭敬有礼地向她伸出手，“以后还要靠这位小老师多加费心了。”
戚晚柠避免了肢体接触，礼貌颔首。
漫不经心一瞥，看见对方拇指和食指连接的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和裴景忱左手的薄茧位置差不多。
“喂！还看呢！”
少年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戚晚柠的沉思，她收回扎根在赵允城背影的目光。
“看上我大哥了？告诉你，没戏啊！”少年两手插着兜，一脸有人欠他钱的表情，“我们赵家是不会娶一个私生女的。”
戚晚柠面无表情扫他一眼。
戚家那点破事整个基本商业圈子都知道，她既然敢在这个圈子里找兼职，就预见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之所以还选择这里，无他，因为赵家给的钱实在多——谁能拒绝一个小时一千块的兼职？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就别跟我说废话，知道吗？”少年走进卧室顺手锁上了门，拖过椅子，打开电脑，“这两个小时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点拿钱就走，别给我添堵。”
网瘾少年挪动鼠标点开程序，热血沸腾的枪战游戏瞬间跳出铺满整个屏幕。
戚晚柠看了看戴上耳机的少年，庆幸今天随手装了本自己的课本来，不然这两个小时的兼职时间还真难熬。
她拨弄开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书本和零食，坐下，乐得清闲地掏出自己的课本。
坐在这里复习自己的课本还有钱拿，真是一个不错的差事。
只是这个赵允智真的好吵，嘴巴一直在骂骂咧咧，刚过了二十分钟就开始暴怒地砸鼠标。
戚晚柠皱了皱眉，堵着耳朵继续看书。
又过了二十分钟，估计少年的游戏输了，又开骂了一遍。
第三次她实在忍无可忍，转过头：“你要是想我们互不打扰就小点声，外面的人会听见的。”
赵允智戴着耳机听得断断续续，但还是马上爆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我！”
正是关键的时刻，他气急败坏地砸着鼠标，最后直接往桌上一扔，咬牙切齿地看过来，“都怪你！害得我又死了！”
戚晚柠：“……？”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菜？
她走过去看了看少年重新登录的枪战游戏，抱着手若有所思观察了一会儿：“你想赢吗？”
“废话！这是重要的排位赛好不好！这种游戏不想赢的是傻子！”少年紧张操作着鼠标和键盘，恨不得将眼睛瞪进屏幕里。
戚晚柠指了指游戏画面的一个区域：“你在这个建个支点，把枪架在上面，瞄准你的一点钟方向，开火。”
少年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戚晚柠的厌蠢症犯了，忍无可忍上手挪动他的鼠标，一枪爆了敌人的头。
赵允智惊掉下巴地看着她。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神情淡漠地：“以前玩过类似的游戏，高中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游戏代练。”
那段时间因为学业繁重不方便总是出门，她就想到了网络兼职，其中游戏代练既可以放松精神又可以锻炼手指灵活性，她就选择了这个。
帮忙拿了几个人头之后，戚晚柠深藏功与名地将鼠标交还给少年，眼神带有压迫感：“给我赢。”
少年莫名感觉到了压力：“……”
她回到书桌前继续复习。
十分钟后，少年终于拿下了本场的MVP，却安静得没有欢呼。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戚晚柠，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小心：“赢、赢了。”
“嗯，应该的。”戚晚柠冷酷得头也没回，翻开书本到下一页。
接下来的兼职时间破天荒的安静。
无论少年游戏赢与不赢都没有再发出很响的声音，就怕再把戚晚柠招过来，投来那种压迫感的眼神。
他从来没有打游戏这么害怕过……
那个女孩的眼神真的骂得很脏。
临走之时，赵允智看了看起身收拾东西的戚晚柠，别别扭扭地开口：“明天你来……能教我打游戏嘛？”
“可以。”
少年欣喜得眼眸微微亮起，就听见戚晚柠补充了一句，“但这笔钱是另算的，由你来给我。”
“……你穷疯了吧！”
戚晚柠不卑不亢地：“我一个私生女缺钱，不是很正常？”
少年被这句话堵住。
临出门时，贵妇向她连连投来赞叹。
“小智从来没有主动要求延时家教的时间。”她满脸写着不可思议，“戚小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戚晚柠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扬了扬眉，背好包：“明天见。”
走出赵家庄园一段距离，她回头看，华丽的别墅仿佛与天空连接。
大概因为和裴景忱的手很相似，赵允城那奇怪的薄茧和略微变形的手指总是在她脑中晃，求知欲驱使着她点开了微信。
【你在忙吗？】
柠：胜负欲超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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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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