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现行

我颤抖着划开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在昏暗的楼梯间里映出我苍白的脸。

黑乌木:我查过了,王舒元和黄通涛还有郑宥明涉及当年一件贪腐案,而且巨额的资金下落不明,很多人怀疑是失踪的郑宥明卷款而逃,王舒元已经来到了鹅弯,而黄通涛这些年潜逃到了新加坡一直不敢回国,很有可能是他雇佣了侦探前来调查,也许郑宥明还活着,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不是在拍电视剧,不要意气用事。

一股残酷的寒意从头顶瞬间灌遍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被这骇人的可能性撑开,填满了无声的恐惧。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冷却流动的声音。

放下手机,我看向不远处依旧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杨占东,内心挣扎、迟疑。

如果郑宥明真的还活着,并且就藏在这栋别墅的某个角落,那我们此刻的处境,无异于与虎同穴!那个被杀的马侦探,他的死——

我再也按捺不住,快步凑到杨占东身边,几乎将嘴唇贴到他的耳朵上,用气音急促地说道:“你想过没有,如果郑宥明根本没死呢?如果他就藏在这里?那杀了马侦探会不会就是他?”

杨占东身体微微一僵,狐疑地侧过头,用同样低的声音反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道:“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一个大活人,要是真藏在这里十几年,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马叔马婶他们会不知道?”

“那你说,马侦探是谁杀的?!”我有些急了,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也许是那个走投无路的王舒元呢?”杨占东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安静的走廊“他现在还在潜逃,像只受惊的老鼠,谁知道他是不是就藏在哪个我们还没发现的暗格里?狗急跳墙,杀人灭口也不是没可能。”

我还想争辩,觉得他完全低估了局势的复杂和危险性。就在这时,面前那扇房门突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缓缓打开了!

我吓得瞬间噤声,心脏猛地跳到嗓子眼。

郑秀苍白而疲惫的脸从门后探出,他歉意地朝我们笑了笑,声音虚弱:“她睡着了,可能是太累,加上受了惊吓。袁小姐,刚才的事,请你别往心里去。”

我连连摆手,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会,我理解,她需要休息。”

郑秀将我们请下楼,引到客厅那张放着彩色垫子的旧沙发坐下,然后转身去为我们泡茶。他和杨占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试图缓和气氛,但我完全无心听他们的对话。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上,手指飞快地将目前的紧张形势和黑乌木的惊人推测编辑成信息发送出去。然而,屏幕上的发送图标固执地转着圈,迟迟无法变成“已发送”的状态。

这该死时断时续的信号,仿佛成了隔绝我们与外界的无形屏障,让人焦灼万分。

郑秀端来了两杯热茶,白瓷杯里漾着浅金色的茶汤,客气道:“这是我父亲生前珍藏的白茶,据说很稀有,请慢用。”他将茶杯轻轻放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

他提到了“父亲”,提到了“生前”郑宥明,真的已经死了吗?

我下意识地看向杨占东,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丝确认或否定,心里却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

杨占东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甚至和郑秀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惊险和当下的疑云都不存在。

我浅浅呷了一口热茶,一股奇异带着蜜韵和某种难以名状幽香的茶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这香味似乎过于浓郁了,甚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甜腻。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在如此高度紧张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的情况下,我的眼皮却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像是被人用强力的胶水黏住,困意如同黑色的潮水,不受控制地席卷而来,疯狂地吞噬着我仅存的意识,接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袁园!袁园!”

一个遥远而急切的声音穿透厚重的迷雾,持续呼唤着我的名字。是黑乌木吗?是他在叫我吗?

我费力地挣扎着,沉重的眼皮几经努力才勉强睁开一条缝隙。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模糊的扭曲光影里,像是隔着一层布满污垢的毛玻璃。我下意识想抬手揉揉眼睛,却惊恐地发现双臂被一股粗暴的力量死死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

唰!一股冰冷的战栗感瞬间从头顶窜到脚心,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出尖叫。是谁?是谁绑住了我?

“袁园!”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急切的焦灼,将我从混沌的边缘强行拉回一丝清醒。

我忍不住循声望去,借着从门缝透进的微弱光线,看见杨占东同样被反绑着双手,靠在对面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上。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占东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声音因药物作用而有些沙哑:“我们被郑秀算计了!是他在茶里下了药。”

郑秀!

一股怒火混杂着后怕冲上头顶,我气急道:“都怪你!我早就提醒过你,郑宥明可能还活着,事情绝不简单,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杨占东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清晰地写满了懊悔与愧疚,他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确实没想到他真的敢对我们下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库房,狭窄逼仄,堆满了各种蒙尘的杂物和废弃家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刺鼻的潮湿霉味令人作呕。

杨占东声音沉重:“他绑住我们想干什么?要灭口吗?”

我认真地思考着他的话,不对,逻辑上说不通。如果郑秀真想杀我们,在我们昏迷不醒时就可以轻易下手,何必多此一举将我们绑起来?他一定另有图谋,一个比简单灭口更复杂更可怕的阴谋。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库房那扇沉重的门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缓缓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是郑雅。

她惨白的脸庞在库房幽暗的光线下泛着青灰的死气,眼神空洞,步伐飘忽,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非人的阴森气息,宛如从坟墓中爬出的女鬼。

我和杨占东都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身体,全身肌肉绷紧,警惕地死死盯住她。

她缓缓走到我们面前,停下脚步,低头俯视着我们。那目光起初是冰冷的审视,但渐渐地,竟奇异地浮现出一丝悲悯与挣扎。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非要来鹅弯?”她死死咬住自己毫无血色的下唇,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明明警告过你,你原本有机会离开的!”

我愣住了,完全无法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郑雅缓缓蹲下身,视线与我平行,那双曾经美丽的眼睛里盛满了巨大的哀伤和痛苦:“这么多年,我哥哥他心里对霍家积攒了太多的恨意。”

“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追问道。

郑雅痛苦地摇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能说!我做不到!我能做的,只有想尽办法警告你们,赶走你们!从你踏上鹅弯的第一天起,我就在警告你!我甚至不惜装神弄鬼想要吓跑你!”

我猛地想起那个站在郑家窗口如同噩梦般的黑纱影子!

一股电流般的惊骇瞬间贯穿全身,我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天窗口那个黑纱影子是你搞的鬼?”

郑雅重重地点头,承认道:“是的!我拼命跑回家,找出母亲生前祷告时穿的那件黑色长纱,又拿了哥哥研究中医用的人体模型,我躲在窗帘后面,操纵那个模型慢慢升起来,我以为这样就能把你们吓走!可是你们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杨占东试图缓和气氛,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引导她:“小雅,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心里还存着善良。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哥在这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是不是你们的父亲逼他这么做的?”

“父亲?”郑雅像是被雷电击中,浑身剧烈一颤,吓得几乎跌坐在地上,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你们,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父亲?”

杨占东苦笑一声,解释道:“是因为王舒元。我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我怀疑郑宥明就是你们的父亲。”

郑雅的眼泪终于决堤,她哽咽着承认:“没错!我哥哥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我们的父亲!很多年前,父亲在外面惹了天大的麻烦,我们一家被迫东躲西藏,最后只能逃到这个荒凉偏僻的岛上。父亲他,他不敢露面,每天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库房里,可是后来,父亲他突然就死在了这里!而他带来的那笔钱,也跟着不翼而飞了!这个岛上,除了偶尔来的霍家人,根本没有别人!不是他们干的,还会是谁?!”

我和杨占东彻底惊呆了,如同两尊泥塑木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问:“郑宥明是被害的?是被霍家的人害死的?”

郑雅啜泣着,用力点头:“是的,他到现在都死不瞑目!”

杨占东迅速冷静下来,捕捉到关键问题:“小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郑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站起身。她俯视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决绝:“因为我不想看着我哥哥继续错下去了。”

“继续犯错?”杨占东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追问道,“难道那个马侦探,是你哥哥杀的?”

郑雅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她痛苦万分地摇着头,声音几近崩溃:“求求你们别再逼我了!我放你们走!我现在就放你们走!我求求你们,快离开这里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我哥哥手上沾更多血了!”

库房里死寂一片,只有她压抑的哭声在回荡,而窗外,狂风暴雨似乎永无止境。

[竖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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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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