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颤抖的手别开梁雪意腰间枪套,如此细致入微的摩挲着那把锃亮□□,耐心,温情脉脉。仿佛在无声抚慰着自己爱人的在天之灵。
片刻后,悄无声息的用衣袖擦了擦脸,朝那具尸体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丑陋微笑。
下一秒
“嘭——”
梁雪意想起来了。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他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就是方垂野那家伙,看似对凶险的场面永远运筹帷幄,游刃有余。谁知道他十七岁之前,还是个连眼泪都控制不了的窝囊哭包呢。
就在这时,他突然福至心灵,在这场境花水月的幻觉里参透了某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梁雪意骤然清醒。
在理智了不到片刻的间隙里,他猛然将自己的虎口朝唇边送去。
犬齿暴虐的撕开皮肉,像个饮鸩止渴的沙漠旅人,贪婪啜饮着自己的鲜红血液!
“全下地狱吧!!!”
意识在发出狂吼,梁雪意悍然仰头,将口中那些尚带余温的咸湿液体,尽数喷洒在了目之所及的一切角落里。
瞬间,一股无形冲击波以他为中心,朝四周爆裂扩散开来。
那足以搅动意识海洋的力量,正蛮横将世界的原主人与不速之客尽数驱逐,强行稳定着他自身的存在!
“呜——”
虫母发出一声痛苦尖啸,漂浮在各处的细丝尽数归来,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祂周身尚未孵化的卵蛸。
人面神明静静抬头,盯着纯白光带里传来的剧烈波动,不到片刻,身影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于此同时,千疮百孔的大厅中央,那道象征着毁灭的倒计时最终定格在了三分零九秒。
墙体炸得只剩半截焦黑残垣,露出里面扭曲的钢筋,像碎在肉里的拧断骨节。
地板塌陷出深浅不一的坑,原本挂在墙上的名贵字画,现在却垃圾一样混在了瓦铄之下。
空气中飘着呛人的烟尘,裹挟着金属融化的刺鼻气味。
就在这仿佛被死神光顾过的一片狼藉之中,却突兀伸出了一只伤痕累累的苍白右手。
指节细瘦伶仃,皮肉外翻,像是挣扎在废墟间一只不合时宜的和平白鸽。
它是如此脆弱,仿佛只要轻轻一脚,你就能清晰从那副皮囊之下听到骨头断裂时的峥然脆响。
可下一秒,它却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大力,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合金隔热板硬生生推翻到了废墟之下。
梁雪意轻咳一声,浑身虚脱战栗。他勉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靠在了那半块烧焦的桌角上。
心肌轻微挫伤,肝脾破裂,左侧肩关节脱位,肋骨有轻微的撞击痕迹,但好在没有折断。
粗略判断出自己的身体情况后,梁雪意长长舒了口气。
已经很幸运了,肺部没有多少损伤。至少不像锈带那样糟糕,冲击波挤压导致了肺挫伤,呼吸困难,他不得不亲自动手将那根戳进肺里的该死肋条处理掉。
然而,梁雪意还没来得及喘息,复位关节的动作突然一顿,那双充斥着警惕与桀骜的锐利眼眸朝远处投去眼神:
“谁?”
他冷冷道:
“在我拧断你的脖子之前,别做些不自量力的蠢事。”
“拔了牙的狼可不配被称为狼。”
陆鹤清脸色阴沉,那张英气逼人的俊美脸庞上沾了点点焦黑,灰色发间满是硝烟与战火的气息。
他单手提刀,上面往下缓缓淌着血渍,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梁上校,需要我教教你,狗是如何叫的吗?”
“你自己留着吧。”
梁雪意在认出来者后,本来绷紧的挺直脊背稍有松懈。他扯下袖口处的布料,一边熟练给自己包扎,一面随意发问:
“乔治.修斯呢?炸死了,还是……”
他话音未落,陆鹤清抬手甩了甩自己正在滴血的弯刀,朝梁雪意森然一笑。
“我说过,梁上校,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梁雪意静静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道:
“我能问为什么吗?”
陆鹤清却在此时突然就闭了嘴。
听到这几个字的瞬间,他脸上所有生动的表情刹那间了无影踪,神情骤然变得阴翳偏执了起来。
青年快步走到梁雪意面前,用刀尖强硬挑起他下颌,冰冷的刀锋悬在喉管处,那双一金一绿的漂亮瞳孔冷冷打量着眼前之人。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犹疑启唇:
“梁上校,你……失忆了?”
梁雪意呼吸声微顿。在这个瞬间,他清晰看到了对方眼底那毋庸置疑的笃定,以及从骨子里迸发而出的刻骨恶毒与恨意。
“噢不不不不不不不,怎么可以这样?”
下一秒,陆鹤清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脚了起来。
他气急败坏的来回踱着步,余光扫过急促喘息着的梁雪意,毫不手软的将弯刀往他腹部一插,将人牢牢钉死在了原地,委屈道:
“不公平!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突然转性?”
梁雪意闷哼一声,细密冷汗从额上缓缓滴落至颊边。他听到陆鹤清夹着嗓子,用诡异的甜腻嗓音模仿道:
“别怕~我会让所有人都尽力活下来~”
仿佛这样还不够解气,陆鹤清长腿一蹬,皮靴重重踏在了对方的胸口。
他缓缓俯身,眼神扫过梁雪意身下逐渐蔓延的沸血,讥诮而又深思熟虑:
“我想想,我想想。梁上校,您今年芳龄几许啊?”
梁雪意的大脑在朝他发出警告,按照这个流血速度,他怕是坚持不了十分钟就要失血而亡了。
他仰起头极速喘息着,胸口如有千钧重担。劲实的肌肉将脖颈勾勒出十分漂亮的柔软弧度,仿佛一只引颈自戮的美丽天鹅,脆弱又不自知。
“那我之前说的同僚相残,现在的你听起来,是不是就像跳梁小丑一样滑稽又莫名其妙?”
说到这里,陆鹤清骤然笑了起来。他冰冷的异色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脚下美人,皮靴却毫不怜惜的踏在他胸口处,力道逐渐收紧。
“咯吱”
肋骨断了。
陆鹤清握紧了插在梁雪意腹部的弯刀,在对方被逼至绝境的凶悍眼神里,他森然一笑,猛地将刀逆时针转了整整一圈!
梁雪意纤长睫毛垂着,掩盖了眼底的冰冷水色。他的身体在极端疼痛下,剧烈摩痉了起来。
下意识想弓起身体,如同猛兽下意识护住自己最柔软的脆弱腹部,但在陆鹤清戏谑的眼神里,终是于事无补。
原本偏淡的唇色被撕咬得不成样子,梁雪意硬是一声没吭,生生忍下了这波肆虐的剧痛。
“好啦。”
就在这时,陆鹤清终于大发慈悲,施舍般将刀从梁雪意身上抽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前的一片狼狈,嫌弃皱眉,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片刻后,三两下卸掉他的肩关节,这才捏着鼻子把人放到了自己背上。
“先给你把血止住,流我一身,恶心死了。”
就在这时,梁雪意隐在凌乱发间的唇角微勾,肆无忌惮的无声笑了起来。
“慢着,老友间叙叙旧我就勉强忍了。当着我的面带走我的丈夫?”
熟悉嗓音突兀响起的瞬间,梁雪意笑意一顿。
方垂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二人身后。他盯着陆鹤清背上生死不明的梁上校,假惺惺勾起了唇角:
“神官大人,这不合乎礼仪吧?”
太差太差太差。不够不够不够。
文笔尚且稚嫩,阅历太过年幼,致歉。
我会一直走下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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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的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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