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酒醉的胡乱说的话,余眠越想不在意就越是想起来。
“你什么意思啊你。”余眠泄愤一样戳戳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等下拨出去了看你还敢不敢再戳。”周姐扫她一眼。
余眠马上老实地退出界面,用意念继续戳。
“我替你接了几个剧本,你看看有没满意一点的。”她聊起正事,包里拿出剧本。
余眠千百万个不愿意:“我演技万一烂得厉害怎么办?”
“放心,我找了老师,这几天你就泡在公司里多练练。”
余眠听到就脑袋痛,哼哼几声,不想理人。
班还是要上的,好歹请老师的钱不从她卡里扣。
余眠这么安慰自己,兢兢业业地上了几节课。
所幸,大概失忆不管演技,余眠上了几天课,感觉慢慢恢复了。她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放心了,大手一挥挑了部中规中矩的古装片女二。
饰演的是南国不谙世事的公主,年少时救了身受重伤的男主,对男主一见倾心,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男主是敌国将军,伤好之后归国,徒留公主挂念多年。
经年之后,南国势微,敌国趁机攻入,男主奉命出征,大军过境,很快就兵临南国国都底下。
南国君主荒唐,兵力不盛,无还手之力。
公主站在城墙上,看到她的大军践踏她的国家,看到她的父亲,自刎于她心爱的郎君面前。
她一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爱慕仿佛黄粱一梦,现在是该醒了的时候。
于是,她穿着第一次见将军的衣服,她笑着,说:“如果可以,我情愿当时不要救你。”
大概是因为大雪绵连下了多日吧,公主跳下城楼的时候想,好冷啊。
这个角色不算出彩,中规中矩,余眠也不想出什么名,干脆就接了这部剧。
最后和导演签完合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余眠站在电梯上,指了指对面最高的那栋楼:“那是哪个公司?”
周姐抬头看一眼,随口答:“北溪,你爱人的。”
余眠忽得瞪了下眼睛:“那么近!”
“对啊,”周姐划屏幕:“要不是我们公司先搬来这栋写字楼的,我还以为你是追着他来的。”
确实是自己能干出来的余眠摸了下鼻子,不大好意思。
周姐手下带的艺人不只她一个,还有一个新人演员,片场受了欺负,打电话和周姐抱怨。
周姐一边应着她,一边按开电梯门,低声和余眠商量:“我找别人送你回去行不?我得去片场看看情况。”
余眠前几次来公司遇见过那个新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见到她就眯着眼笑喊人。
她都做好事了,没有司机,找亲近的人来接送很正常的。
余眠说服自己,一本正经地拒绝:“不用了,我让贺潮予来接我。”
小姑娘在电话里嚎得更大声了,周姐安慰几句,没功夫问余眠前几天不还挂了几个贺潮予的电话,怎么今天又找上人了。
余眠于是心安理得地给贺潮予打电话。
“你知道你公司对面那个写字楼么,兴泰路尽头那栋。”
“知道,你公司。”余眠听到贺潮予放下钢笔的声音,他问:“怎么了?”
“周姐有事先走,我没有开车。”余眠下意识踢了一脚小石头:“贺潮予,你可以来接我么?”
*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余眠口罩带得严实,数树上的叶子,没数几片,贺潮予就到了。
余眠左右扫了一圈,见无人注意,才小心翼翼上了车。
“直接回家么?”贺潮予见她披了件外套,调高了空调。
要是就直接回家,我还叫你来干嘛。
余眠腹诽,面上却装作随口一提:“去兜风吧,我还没逛过现在的淮城呢。”
贺潮予其实也不熟,他对人际关系一向淡泊,大学期间同学都约着逛A市,他拒绝一切无用的社交,经常就是泡在图书馆里一整天。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滑动手机,找秘书发了份A市旅游攻略,然后一目十行地看过一遍,再输入导航。
余眠手指扣着窗边,太阳已经开始落了,给街道带了点温暖的余晖,汽车经过喧闹的学校。
到了放学的点,学生成群结队地出来,学校路段人多,贺潮予开得格外的慢。余眠留意到奶茶店有一对小情侣,男生勤工俭学,女生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写作业,实际上余光在偷瞟男生。
余眠一时微怔,觉得高中时光不过恍然昨日。
“想吃?”贺潮予忽然出声,让余眠一震,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是那家奶茶店隔壁的栗子蛋糕。
那家店看起来很红火,前面排了一堆又一堆的人。
笨蛋贺潮予,竟然以为她想吃栗子蛋糕,余眠想着,却鬼使神差的,将错就错:“想吃。”
贺潮予收回视线,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的停车位,嘱咐她不要下车,自己过马路往对面的栗子蛋糕去排队了。
贺潮予个高,身形挺拔,长得又好看,在队伍中格外惹眼。
余眠就坐在副驾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她看到有个女生被好友推搡着上来要联系方式。贺潮予退了几步,防止和她接触到,他偏了偏头,视线不躲不闪地朝车里看过来。
明明这么远的距离,
余眠的心还是不自控地慢了一拍。
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他在喧沸的人声中,跟旁人说自己的爱人。
那女生摆摆手,不知道说了什么,转身离去,贺潮予的神色柔和了一点。
余眠于是收回目光,打开手机玩贪吃蛇。
天色有点黑了,顶上大概有朵很大的乌云,余眠觉得四周都暗了下来。
贺潮予已经从队伍末端到中间了。
余眠本可以给贺潮予发信息说自己不想吃了,但胸口梗着一口气,敲敲打打,还是没把信息发出去。
墨菲定律这个时候灵验了,雨滴打在车窗玻璃上。余眠一顿,贺潮予还在排队,他拒绝了隔壁的女生的伞,安安静静地站着,雨滴沾湿了一点他的发尾。
余眠戴上口罩,找出备用伞,就打算下车。手机振动拉回来她,贺潮予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了过来,他发信息说:“车上待着。”
才不听笨蛋贺潮予的话,余眠没有犹豫,戴上鸭舌帽,垂着头,匆匆朝贺潮予走去。
地上积了些小水塘,她的脚步踏过,激起一片片涟漪。
见余眠果然还是过来了,贺潮予欲言又止,在旁观的人群中,一把把她抱住,按着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不是喊你别来么?”他无可奈何地说,另一只手接过伞,向她倾斜,给她包裹出一片干燥的空间:“又不听话。”
贺潮予说话带着胸膛有些发颤,战粟好像也是传到了余眠身上,她的鼻端全是贺潮予的味道,几乎让她有一种,他们很恩爱的错觉。
她眨巴眨巴眼,只是说:“笨蛋贺潮予。”
*
贺潮予用车上的干毛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就碰了碰余眠,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一片温暖。
他垂下眼,确认对方没有淋湿。
栗子蛋糕的香气在车厢里漫开,余眠不看他,语气硬邦邦的:“不兜风了,回家吧。”
贺潮予一怔,余眠继续:“没心情了。”
他收回手,只是应了声好。
余眠仿佛能听到他语气中的委屈,她小声嘟囔:“谁让你冲那个女生笑的。”
贺潮予踩了刹车,余眠差点被吓到,回头看他。
贺潮予刚刚只是草率擦了下,头发又落了滴水滴,刚好正中他的睫毛,于是那滴水滴亮闪闪的,挂在他的睫毛上。
贺潮予才是小白花的代言词吧,她想。
“没有对她笑。”贺潮予看着他,无奈又很认真地说。
他碰了碰自己的睫毛,那滴水落下来,余眠下意识伸手去接住。
贺潮予看着她掌心的水珠,小小一粒很快就又散了:“她说,祝我们白头偕老,恩恩爱爱。”
*
两人最终还是没去兜风,贺潮予衣服湿了一部分,车上没有更换的,不开心只是托词,余眠想让他赶紧回家洗热水澡。
她换了拖鞋,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铺里,耳边响起手机铃声,是黎可昕。
她那边很吵,还有人撕心裂肺的歌声。余眠猜到了她在ktv,问她干什么呢。
“我和邵朗他们唱K呢。”黎可昕推开想和余眠打招呼的邵朗:“你要来么?”
“不来不来不来。”余眠拒绝:“找个时间再聚吧。”
“成。”黎可昕被邵朗吵得没办法,把电话给他。
“余眠,好久没见啦。”邵朗在那边笑得很开心,又压低声音:“上次同学聚会之后你和贺潮予怎么样了?”
余眠不知道什么同学聚会,她也没和邵朗说过她失忆的消息,把最近的境况说完。她问:“什么时候同学聚会的?”
“一月?”邵朗不确定:“四五个月前吧。你刚从C市回来,我说开个局聚聚,没想到贺潮予也来,他不是还和你一道来的吗?”
“啊,”余眠不清楚,推了下床上的玩具熊,又想:她和贺潮予原来是闪婚,结婚三个月,四五个月前才重逢。
没在继续想下去,邵朗和她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余眠原本晚饭都吃得七七八八的了,扫了眼栗子蛋糕的保质期。
今天。
好吧,她坐起来,一口一口地把蛋糕吃掉。
我替贺潮予作证!真的没有对别人笑!
两个人都很别扭,如上所示的别扭,但大家都看得出是双向暗恋啦,估计还得别扭个差不多十章,大家如果不喜欢及时止损好啦。
祝大家阅读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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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N.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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