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三〇年十月二日石临初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的早。
一夜间，竟不知是时间停留在在秋季还是已经入冬。
天灰蒙蒙的，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心情，有一些无法言说的揪心。
季洁推开窗，糊在窗上的雪簌簌抖落，楼下那几棵小矮树孤零零的，树尖落下一缕白。
路过一条街道，飘来一阵热气，减缓了一丝凉意。
季洁走到经常去的那家面馆点了碗杂酱面，店里人很多，她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
手里的手机发出一连串的消息。
前一天晚上初中同学群里突然冒出了很多人聊天，等季洁点开时已经是九十九加的消息了。往上翻到第一条，她弄清楚了热闹的原因。
国庆和班主任退休赶在了同一时间，班里的同学不知道谁提出出来聚一聚，于是就临时起意地定在了国庆放假第二天。
听到他们说都会赶来的，季洁第一个想起的便是章正松。
高中毕业后她很久没见到他了。
赵晓意给她发来消息问她在哪，她吃完起身走出了店门，裹紧了外套。
赵晓意开了家书店，季洁经常去店里帮忙整理书籍，闲了就看看书。
还没走近书店，她就看到赵晓意站在窗前向她招手。
“石临的天真怪。”
赵晓意接过季洁的包，随口说道。
“是呀，离冬天明明还很远啊。”
赵晓意递给季洁一杯热奶茶，又给自己备了一杯咖啡。两人坐在收银台前。
季洁环顾着店里问赵晓意。
“今天没有人在吗？”
“我给她们放假了，反正也没什么人，我自己就忙得过来。”
季洁点了点头。
“对了，晚上的聚会你去吗？”
赵晓意问季洁。
“不知道。”
“去呗，反正也没事，就当陪我一起。”
季洁沉默了一会儿，同意了。
估摸着店里不会再来人了，赵晓意准备早早关了店。
赵晓意锁好了门后，季洁抬手看了眼时间，还早。
两个人就沿着河边走着去聚会的地方。
某某饭店门口。
季洁远远就看到了班主任，和记忆里不太一样了，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李老师好。”
两人一起打着招呼。
“是叫什么来着？”
“季洁。”
“赵晓意。”
短暂的寒暄过后，赵晓意拉着季洁进包厢里面坐着。
季洁四周看了一眼，许多人她都已经对不上名字。不过很明显，没有章正松，季洁就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看手机。
没一会儿，赵晓意说要去趟厕所，季洁陪着她起身。
路过门口时，季洁往外看了一眼。
还是没有人。
再次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季洁习惯性抬眼看，一眼就看到背后那张桌子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季洁在门口停留了一瞬，手上甩水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下。
那人像是感受到了目光，向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着手机。
赵晓意跟过来，顺着季洁的目光看了过去，边甩着手上的水边说着。
“你怎么了？停这儿干嘛。”
季洁反应过来，慢吞吞地回到座位上。
他变了。
这是季洁的第一想法。
他的头发长长了，还带上了眼镜，脸上的棱角更清晰，他变得更成熟，也更加冷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季洁有点看不清他了。
季洁的座位背对着他。
应该选在后面那一桌的，季洁坐下之后想。
一顿饭下来，季洁并没有吃多少，赵晓意也发现了不对劲。
“你不舒服吗？”
“我胃不太舒服。”
季洁随便编了个理由，鉴于季洁一直都有胃病，赵晓意也没有太怀疑，只是给她乘了一碗热汤。而季洁脑海里还是章正松那冷淡的一眼。
说不上来的失落。
饭毕。
又有人提出要去唱歌，季洁远远地看了一眼章正松，对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她不确定他要不要去，于是随便扯了个谎推脱掉。
“我明天有个临时工作，没办法太晚。”
他们也只是心疼季洁放假还要工作，没再说其他。赵晓意担心季洁一个人不安全，想要和她一起走。
“没事的，我自己能打车回去，你想玩你就去玩啊，别担心我。”
赵晓意还是不放心这时候又有人提出不打算去，可以顺路带上季洁。
季洁还在犹豫，她不想太麻烦别人。
“我也有事，就不去了。”
熟悉的声音刚响起，季洁还没反应过来，她的眼神就已经落在章正松身上了。
还是看不清表情。
班长当即拍板。
“那你们谁顺路就送一下吧。”
于是不到一分钟，饭店门口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最后只剩下她和章正松站在门口，季洁谁都不愿意麻烦，想着看看有没有车能打过去。
打车软件像是系统崩溃了一般，死活打不开。季洁时不时用余光瞟着章正松。
“季洁。”
章正松一出声，季洁立马拉起心中的弦。
“我开了车，我送你吧。”
季洁脑子里宕机了一下。
章正松说要开车送她！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章正松继续说。
“我去开车。”
季洁乖乖站在原地思考着章正松的举动：
章正松是自己开车来的。那他等在这里干什么。总不能是专门等自己的吧。
季洁打开微信刷新了又刷新。
无所事事地踢着腿。
一辆黑色越野停在路边，按了两声喇叭。季洁不确定是不是章正松，突然副驾的车窗降下来，正是章正松靠在驾驶座上。
“坐副驾吧。”
他带了点商量的语气。
巧的是，季洁也没打算坐后排。于是她点了点头。
坐在车里，一股淡淡的白茶味包围着两个人，季洁扫了一眼，空调出风口挂了一个车载香薰。
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一阵尴尬，于是季洁微博，随便翻了起来。
开了没多久，章正松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家在哪？”
季洁这才反应过来还没报地址。
“送春巷。”
话音一落，车内就响起了音乐。
歌词像通了灵，飘进了她的耳朵，转化作泪水留在眼眶里，她转过头看着窗外，模糊的视线致使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她忍着不让章正松看出异常。
十字路口，红灯隔开了他们和前车的距离。
章正松的手敲着方向盘，直勾勾的看着季洁，那时，她正好背对着。
“分开时难过不能说
谁没谁不能好好过
那天我们吵了很久没有争吵过
……”
时光回溯，回到分开前一夜。
那时立秋，石临的天算不上热，比起三十几度的天，实在凉快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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