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立秋

二〇二五年八月七日石临立秋

八月的雨打湿了七月的花。

八月初,小城被雨水裹挟着,一些低岸的地方已经被江水覆盖,地区新闻上关于关闸放水的话题居高不下。

那天很凉,河边四处是钓鱼的人,广场上热闹地跳着广场舞。

夜幕还未降临,章正松坐在季洁家附近的烧烤摊前,周围吆五喝六的笑闹声传进他耳朵里,又被传出。他的心里有各种声音充斥着。

等了很久,连天上都拉起了蓝黑色的幕布,他停在通话界面的手才拨通。

季洁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章正松的询问:“现在有时间吗?”

“有啊有啊。”

虽然季洁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嘴比脑子快,先答应了下来。

“陪我下楼散散步吧。”

“现在吗?”

她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嗯,现在,可以吗?”

“可以啊,可以。”

季洁在电话那头边说边点了点头。她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完,拿起手机就往楼下跑。

看到他背影的时候,季洁突然就笑了。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穿在他身上,坐在烧烤摊前,划弄着手机。

章正松随便点开百度里的一条新闻划拉两下就退出,等季洁从后面来的时候,像是有感应般,他向后转头,两人一下对上了眼神。

季洁笑眯眯地在章正松旁边坐下来。

章正松指了指蔬菜柜问她:“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我吃了饭下来的。你呢?”

“我也吃过了。”

季洁站起身问他:“不是说要去散步吗?”

围栏下散落的是坐着钓鱼的人,围栏边他们并肩走着,偶尔路过一两个夜跑的人。走两步就会有一个路灯,衬的人影子长长的。

季洁一下来就发现了章正松的不对劲,以往他虽然话很少但是不会一言不发。

走了一段路,季洁低头看着鞋尖。

“你有事要说吗?”

章正松看着前面的路人,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没有。”

季洁等着他说点什么,可是没有了下文。

走到桥洞的时候,洞口两边都是吆喝声。季洁在卖手串的地方看了一眼,挑了几串都没有喜欢的,又放下了。

走出桥洞,章正松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我有个东西给你。”

布袋里装着一个手串。季洁接过闻了闻,淡淡的桂花香。

“你买的?”

她戴在手上,大小正合适。

“怎么想着送我手串呢。”

“送你的礼物。”

季洁正找光线对着手串咔咔一顿乱拍。突然季洁发现手串上似乎刻着什么,摸索着。

是缩写,他们名字首字母的缩写,她感受到了。

章正松知道她发现了,开口问她:“喜欢吗?”

“喜欢啊,香香的,可好闻了。”季洁弯了眼睛,顿了一下,“而且是你自己做的,我可喜欢了。”

他静静地看着季洁,看着在路灯和月光混合下,安静观察着手串的她。季洁用他的手机留了很多照片,稀奇古怪的。

他就这样看她拿着手机,白色连衣裙裙摆扫过路边的无名小草。柔风吹过她的碎发,她张开手抚摸着它,笑着说了一句:“好舒服啊。”

那一晚,章正松只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内心最平静。

他陪着她,一直走到小路尽头。

章正松送季洁回到楼下。

分别时季洁问他:“你真的没有什么事要说吗?”

章正松回答的干脆:“没有。”

季洁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是直觉在提醒她。她还想要开口问些什么。

正好有风吹过,季洁打了个喷嚏,不等她开口问,章正松就催促她上楼休息。

催季洁离开前,章正松想要说什么,但只是在她头上摸了摸。

那晚季洁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季洁发消息问章正松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得到的却是长久的沉默。打电话,得到的也只是冰冷的无人接听。

她昨晚的感觉没有错。

她尝试联系柏崇他们,得到的都是和章正松断了联系。

一夜间,季洁失去了和章正松的联系,徒留下了长长的记忆。

那时季洁才反应过来,章正松送她的手串,是离别礼物。

秋风渐凉,吹得人眼睛发疼。

思绪拉回,季洁假装眼睛不舒服,揉了揉眼睛。

默默调整好状态后,季洁关上窗,若无其事的目视着前方。只有她自己捏紧衣摆手和控制不住的心跳在提醒她,她没有那么淡定。

章正松没有拆穿她,只是在换歌的间隙说了一句:“对不起。”

季洁的手抓得更紧了,她偏过头,脑子里一片混乱。

“什么?”

下一首音乐响起,季洁想看他会怎么说。

他没有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仿佛他放的每一首歌都能戳中季洁。

“紧紧相依的心如何

Say goodbye

你比我清楚还要我说明白

爱太深会让人疯狂地勇敢

……”

巷子口。

车停在巷子口,但谁都没有下车,音乐也被关闭,一片寂静。

“好久不见,章正松。”

“好久不见。”章正松回应了她的话。

车里又是一阵沉默,在季洁以为他又没有下文的时候,他开口了。

“对不起。”

季洁紧紧握着手机,胸口起伏的厉害。她的心跳骤然加快,那无处掩盖的心跳被无限放大,一瞬间震耳欲聋,仿佛时间被按下暂停键,然后世界静止了,只剩下她和章正松。

她没有说话。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更多的言语。后知后觉,她才知道,那是年少的碎片划破了喉咙,刺破了心脏,血流不止。这些痛,都被她小心翼翼的掩埋在过去的五年。

车窗上落下几点水滴,季洁看向窗外。这小城不大,倒也彻夜灯火通明。

不知道是雪还是雨,落在地面就变成了水滴,在瞬间大了起来。

“下雨了,我先走了。”

她的手搭在车门上的瞬间,眼前出现了一把雨伞。

“打着吧,别淋着雨回去。”

语气仍然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季洁一回到家就扔下包,躺在沙发上,闭上眼,任脑子里思绪乱飞,她都不想管了,眼泪顺着眼角划过耳朵,融进头发里。

一时间许多记忆重现。

那些稚嫩的过往以及冷淡的如今,都像无心打碎的镜子,被摔得四分五裂,而那些本就锋利的刺尖,更刺得她生疼。

他欠她的是道歉,又不仅仅是一句道歉。

章正松靠在车门上一直盯着一处,那盏灯没有亮起。

这时候,他需要一根烟来压住自己的情绪。

烟气熏得他难受,麻痹了他的思想。

就像多年前分别那晚一样,他在楼下抽着烟,看到那盏灯灭了还没有离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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