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葱身掩巨石之后，望着山下由远而近的二凤一行队伍，狡黠地吩咐道：“待会我一声令下，你们就齐齐射向扶苏身旁将领，然后再下山围捕扶苏！凡是能活擒扶苏者，赏千金！”
众将士听到奖赏后都蠢蠢欲动。
“大公子，天气热，不如让战士们先在阴凉处歇息喝口水，王翦他们派来接应的队伍也应该很快就到了。”蒙毅于马背上将水袋递到二凤身前。
二凤看到山顶铠甲的反光，遂勒马停住、拿起金光闪闪的强弓。
赵葱看到耀眼的金弓，顾不得距离过远，当即下令放箭。
二凤还未能取箭，山顶无数长铤三棱镞径直朝蒙毅射来。
“蒙上卿小心！！”
蒙毅刚准备拔剑反击，却见二凤红袍翻飞，同时用一把弯弓旋身格挡，将射来的羽箭纷纷打落在地，最后还徒手抓住一枝即将射在蒙毅面门的毒镞。
蒙毅见此，倒吸一口凉气。
秦王派他与长公子一起率骑兵驰援宜安王翦，本意是希望他能守护长公子扶苏的安危。
但是刚刚若不是长公子仗义出手，他恐怕早已身中数支毒镞、万箭穿心而亡。
“保护长公子！”蒙毅反应迅速，吩咐完，立马拔出利剑，一边拨打羽箭一边撤退，同时命令其余骑兵保护二凤的安全。
赵葱看到李世民他们队形已乱，而且只有不足两千轻骑，遂亲自上马，率领赵军将士信心满满地往山下冲。
“秦公子扶苏，尔等皆已为我囊中之物，还不速速束手投降？”赵葱用长戟指着扶苏道。
二凤嘴角微微一扯，愤怒地道：“无谋鼠辈，安敢用奸计偷袭我？”
赵葱望向扶苏，心想秦公子的确如传闻一般，俊逸非凡、气质出众，但却看不出半点温润软弱来。
不过赵葱稍微一想，立马释然。
自己已经将其逼到生死边缘，还如何让其展现出儒雅有量、彬彬有礼？
赵葱还发现二凤稚嫩的面庞之上有一种超出常人的淡定从容，面临敌军重重围困，不但没有展露半分慌张，还能中气十足、冷静睿智地与其交涉，这让赵葱对眼前这个只有不足十岁的秦国长公子充满敬意。
“呵呵呵，还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净说大话，坦白讲，我很欣赏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不过认清现实的残酷比什么都重要，你们今天就算插翅亦难逃，还是乖乖......”
未等赵葱把劝降的话说完，二凤弃弓取剑，纵辔上前，战马一跃，很快奔至赵葱近前，利剑闪着寒光，径直朝着赵葱面门刺去。
赵葱心中大骇，连忙用长戟格挡。
他万万没有料到秦国一向养尊处优的扶苏公子竟有如此神力，加之他未有防备，抵挡间直接掉下马来，头顶上的缨盔也滚落到远处。
赵国士卒见此情景，连忙上前营救。
看到赵军蜂拥上前，二凤并未退缩半步，持剑翻身上马，继续纵马向前冲，红袍起落间，已斩杀数名赵国将士。
蒙毅等秦军在其身后，不敢相信地望着这一幕，他们目光灼灼，皆被二凤的英勇无畏所震撼。
在秦国人心中，长公子扶苏的心性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古雅温和，从来都没有攻击性。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况且，乃见子都。【注1】这是非常柔美且韵味深长的诗句。
但是今天他们却发现长公子不但才华出众，而且武艺非凡，面对强敌，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将咄咄逼人的赵军杀得节节后退。
秦军好战且善战，从落后小国之时，就不停地抵御外族，与西戎交战不息，更兼商鞅设立军功爵制后，秦国人的战斗力又得到大幅度提升。
看到大公子血染铠甲，他们血液里的好战基因顿时被燃了起来。
在蒙毅的率领之下，秦军径直冲向赵军。
本就是精锐轻骑，在李世民亲自冲锋陷阵带领之下，战力更比平时高出一截，杀得赵军毫无还手之力。
赵葱看到秦军英勇如此，秦国长公子坚毅如此，知道大势已去，且战且退。
此时此刻他终于相信赵国将领李牧跟他说的话：
公子扶苏乃秦王嬴政爱子，定然派精锐卫队相随，极难取胜，不宜偷袭......
看到败局已定，赵葱下令道：“撤退！撤退！！”
如若再不撤退，能不能活抓扶苏他不敢确定，但是他一定会被秦军乱剑砍死。
看到赵葱及其赵军仓皇而逃，李世民及时勒马停住。
“大殿下，怎么不继续追击了？敌人大败而逃，咱们此时追去，定能活抓赵葱。赵葱乃赵国王室，不信赵国不割城相救？”蒙毅在身旁道。
李世民制止道：“先不追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一个赵葱而已，如何比得过十万秦军将士的性命，还有整个秦国的未来？孰轻孰重，自有思量。
“好！”
经过刚刚一役，蒙毅对长公子扶苏的看法已经彻底改观。
他觉得他不能再将扶苏当一个小孩子看待，甚至有意无意地教导提拔。
他发现二凤现在虽然由于年幼，力量不及自己，但谋略和武艺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完全可以信任他、依赖他。
***
赵葱率领败军一路狂奔，生怕秦军追来，一直跑到赵军营地附近才停下。
待他回头一看，发现秦军没有追来，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谁都不准往外说！”赵葱吩咐下属道。
因为临走之前，他就与李牧他们起争执，李牧不让他去，他执意去，现如今他大败而归，如果被李牧他们知道自己竟被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打败，他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就算赵军不说，秦军将士岂会不讲，传到赵国只不过时间早晚问题。
司马尚正在巡视营地，忽然看到赵葱率军而归。
看到他们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模样，司马尚就猜到他们偷袭秦国长公子的计划没有成功。
“赵将军他们回来了！快开门！”
司马尚亲自到门口迎接，“赵将军，你们回来了！刚刚去伏击秦国长公子扶苏战况如何？”
本就打了败仗，现在又被司马尚当众捅刀子，赵葱心中**%%#。
不过身为将领自然不能跟泼妇一样将心中所想怒骂出来，赵葱强颜欢笑体面地回答道：“可惜！太可惜了！我的伏击计划很完美，眼看就要活抓公子扶苏，不曾想他们接应的大军到了，真是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呀！”
“原来如此！这也不能怪赵将军，人算不能天算，谁能想到他们接应大军会提前赶到呢？对吧！”司马尚在一旁宽慰道。
虽然司马尚好言宽慰，但心虚的赵葱却觉得每句话都是对他的侮辱。
......
李牧得知赵葱率领残兵败将归来，并未多说什么。
他现在只想一心抗秦，其余的小事，只要不影响大局，他实在懒得搭理。
不过赵葱此战又折损了不少兵力，这让李牧心里非常心痛。
自长平之战后，赵国被坑杀四十余万将士，国内兵力锐减，导致现在全国兵力加起来对抗秦国，只能固守寻找机会，不能强攻。
在这本就不富裕的战争面前，又折损了一小笔，换做是谁，都觉得可惜。
不过鉴于赵葱身份特殊，李牧不想节外生枝，便没有过多苛责。
他相信有羞耻心之人做错事之后，他自会反省；没有羞耻心之人，就算说破天，他亦无动于衷。
纵然赵葱此次大战失败，但他亦带回来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秦国长公子扶苏并非普通王室公子，他智勇双全，战力非凡，胆识过人......
许多赵国将领觉得这些词语用在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身上没有问题，甚至放在一个十几岁以上的将领身上都没有问题。
但秦国大公子扶苏不足十岁，乃一乳臭未干的少年，如何智勇双全、战力非凡？
许多赵将认为赵葱实在夸大其词，纯粹为他偷袭失败找借口。
其余人没有听进去，李牧却记在了心里。
秦王嬴政本就当世豪杰，他的儿子断然不会是泛泛之辈，更兼秦王延请名师相教授，扶苏肯定差不了。
再者自古英雄出少年，年轻人有闯劲，不畏惧，做出一番惊天动地之举未尝没有可能。
“既然赵葱亲口承认秦公子扶苏如此，那么大家日后遇到他定要多加警惕，切莫轻敌。”李牧叮嘱道。
李牧了解赵葱，狂妄自大，极少有人能够入得了他的法眼，也很少听到他称赞别人，但是如今却如此夸赞敌国公子扶苏，想必这位扶苏公子定是有过人之处。
***
击溃赵军伏击，李世民让手下清点秦军伤亡情况。
“报告长公子，刚刚我军杀敌三百，俘敌六十八，我军受伤三人，死亡一人！”
听完战况汇报，李世民面容弘毅，心中对秦王给他的这一支精锐卫队表现很满意。
刚刚他们身中埋伏，处境并不乐观，但他们都跟着自己逆流而上，重创敌军，虽然有所伤亡，但跟敌人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照顾好受伤的弟兄，同时做好阵亡战士的抚恤事宜。”李世民吩咐道。
“诺！”
言罢，李世民率领将士继续向宜安方向进发。
蒙毅望着身旁的扶苏，看到他刚刚的举动，感觉他不像第一次率兵出征，相反还非常老练，也很清楚打仗的关键。
刚行了几里路，前面尘土飞扬，旌旗猎猎，正好有一支军队迎面赶来。
众人疑虑间，蒙毅眼尖地认出了来人。
虽然看不清脸面，但是根据身形，他大致判断出率军前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大哥蒙恬。
“长公子，是我大哥！我大哥他们来接应咱们来了！”蒙毅高兴地跟二凤说道。
注1：选自《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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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二凤英勇退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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