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乐乐一走我在医院里地活动范围就只剩公共区域和自己这个房间了,李良言回来日期又延后了,我一下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没有乐乐,没有李良言,我自己成天对着窗户发呆,实在闷得慌,就在医院里走走,碰见谁就跟谁说上两句,或者坐在别人身边听他们聊天。

我去大厅坐着的频率又高了,护士站的护士们经常跟我打招呼,有人认出我就问:“前阵子你怎么不来下面坐着?”

我如实回答,说前阵子有朋友在陪我。

后面她们不再问,可能是觉得我长期一个人住院有点心疼,让我没事下来转转,有新鲜事都分享给我。

不打扰她们工作时我就跟她们聊聊,更多时间坐着听身边人说话。

医院大厅不算一个消磨时间的好去处,各种生死别离和新生疾愈同时发生,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面上苦苦祈祷,我看着心里总有触动,但我依旧老实坐着。

我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从小就是在这感情复杂的地方长大的,早就练的能像是个超脱尘外的仙人一样,手揣进上衣口袋,一脸冷漠的看过所有人,日光从这头照到那头,等它橘黄耀眼退下时,我就起身回去。

我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少的让医院占据了百分之九十,剩下一成空落落,像个空口袋随风飘,里面若隐若现,不知道装着什么。

直到面前停下个身影,一只骨节分明、干净好看的手伸到我面前,头顶响起李良言的声音,“太冷了,给我暖暖手。”

我抬头看他,李良言还和两周前一样,看我时脸上带着点得意的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得意什么。

我仰着头没动,李良言一手插兜一手维持伸在我面前的姿势抓了抓,“怎么,暖一暖都不肯?”

我这才有了反应,站起来抓住他的手,他说让我给他暖手,我就把他整个手包在掌心,可惜包不住。

李良言手心并不冷,反而比我手还暖,他反过来包住我的手,拉着我边走边说:“你这也太瘦了,硌手。”

他这次回来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但也变了不少,人还是那个人,以前爱穿一身深色,现在穿鲜艳的浅色。

他带我回病房,快到了才突然问我:“还住这里吗?”

我点头,终于笑了。

“我想也是,你没通知我换据点。”他笑着回。

“什么叫据点啊。”

我前两天冻着了,鼻子堵着,说话有鼻音,他回头看我,问:“又发烧了?”

我摇头,他才解释:“据点就是我们干坏事的地方。”

本来没什么,但想起杨霁查人的架势,就不敢接话了。

乐乐的病房换了人,我们开门时,他们那个病房也正开门,住的是一个老奶奶,家人陪着,每天都热热闹闹的。

我多看了两眼,李良言兜头把我带进去了,嘴上说:“别羡慕,李哥朋友多,你一声令下,咱们拿下医院都行。”

我被他逗得咯咯笑,“你真是南方人吗,怎么说话不像?”

李良言叹气,“被你们带坏了。”

病房里还是原来那样子,两周能有多大变化,我本来也不是个喜欢变化地人,对我来说,变化多是意味着我的病又严重了。

他走进去,突然视线定在一边,眯起眼兴师问罪看我,我侧头看见他方才看的,是一株正盛放的百合,还配了花瓶。

“好看吗?”我过去弹了弹百合叶子,“你不在都没人给我病房找生机了,我自己养的。”

李良言表情一松,笑着抬手揉自己头发,另一只手还是插在兜里,看着挺装,像故意摆pose,偏偏表情纠结着,没配合上。

“干嘛?”我不解的看着他。

只有最开始见面时有点儿拘谨,那时我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已经确定真是李良言回来了,立马放肆起来,“一回来就矫揉造作的,我可没欺负你。”

李良言低头笑了笑,另一只手依旧没拿出来,坐回常坐位置,问我:“怎么在大厅坐着,不冷吗?”

我摇头,突然听他问:“不会是在等我回来吧,每天都去吗?”

我笑着看向他,“我又不是没你微信,去等你干嘛,你不说有事晚几天回来。”

李良言摸摸鼻子,表情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没等我就行,楼下怪冷的。”

我不怎么在乎的仰仰头,“我才不傻呢,就算去等你也得穿的厚点吧。”

那天晚上李良言一直待到九点多才回去,我到八点多就困,但他回来我高兴,所以强撑着不睡,他也不说什么话,就坐在我侧面看手机,偶尔看我。

临走,他问我明天有没有什么想要得东西,我说没有,他来我就高兴。

他回来没通知我,我就没问,当他给我惊喜。

我也知道他后面还会离开,只抓着现在就好了。

第二天醒了先看手机,怕李良言又给我发什么消息,也怕昨天是场梦。

毫无波澜的生命里难得有点光彩,我想抓住。

好在李良言并没给我发什么消息,早早就来我这里敲门,来的真早,我都还没从床上起来,他敲门进来我都懵了,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和他面对面。

李良言也常见我这样,不过他今天格外高兴,笑着进来在我头上揉了两把,手上带着外面的凉,我立马缩回去了。

他带来了一堆毛线,说要给我织围巾,我有一条杨霁织的围巾了,我指过去时他摇头,说要给我织一条更好看的。

我不拦着他,他愿意给我礼物我当然高兴,只是看他织的实在费劲,跟网上学了半天都数不明白针脚,只能我现场来教,他干脆坐到我床沿,我们俩凑到一起研究了一天怎么织围巾。

倒也挺有意思,我中间问他一次有没有去看乐乐,他点头,我就没再说什么。

我怕他把乐乐忘记。

不过李良言给我的印象没那么绝情,就算是素材也是实打实当了这么久朋友。

走前他把毛线都放我这里了,还有个刚起头的半成品,我收拾好装起来,等着他明天来再继续。

我以为这就是这么平静的一天了,没想到晚上杨霁来了一趟,她进来照常到处检查,确定没另外的人和东西了才回病床边找我,我躺着昏昏欲睡,睁开眼看她。

“下个月没什么问题就出院回去住。”

我半张脸闷在被子里,闻着早就熟悉的消毒水味应声,我没有在医院过年的习惯,他们不让,觉得多少有点不吉利。

不过我今年有点儿不愿意,因为出院了就见不到李良言了。

不知道杨霁还有什么事,我闭上眼打算睡觉,听见她脚步转到了摆着沙发和小桌子的地方,李良言常坐那边,我把毛线放那边了。

杨霁果然冲着那一袋毛线去的,她掏出来半成品看一眼就明白了,拧眉回头问我:“给谁织的?”

不解释清楚她不会让我睡的,我只好翻了个身面向她,“我自己无聊研究着玩的。”

她不信,毕竟我这么多年都没干过,而且让她知道了李良言的存在,她什么都会往对方身上想。

我叹气,“你压根也不愿意相信我,那你就直接问我为什么给他织围巾得了。”

杨霁脸色难看起来,把手中东西团到一起塞回去,重重往沙发上一扔,“我告诉你陈杨季寒,你最好别跟任何人有不该有地联系。”

我同样也脸色难看的看着她,不懂她凭什么要管我交不交朋友,一时间好多话想说,想大逆不道顶撞她,但最后我只叹气,重重闭上了眼。

我以为我不理她她就会走了,没想到她突然发疯一样吼了起来:“你在气什么!谁给你的脸让你有这么大脾气!就你也想交朋友,你有没有告诉他你就是个短命鬼,要不是我们大把钱花出去给你续命,你能活到现在?”

饶是我愿意忍,这‘短命鬼’三个字也刺激到了我,猛地睁开眼怒道:“我想生病的吗?不是你给我生下来的?我病不是生下来就带着的?到底是谁的错,你不会以为只是我的问题吧,说我短命,那你试管出来的那个带着一半别人血缘的孩子活了多久?”

这话说的太狠了,说完我自己都发抖,知道我和杨霁之间,再也回不去原来那种浮于表面的温情了。

我的病是生来就有的,她没事,可她的孩子都不行,我弟弟跟陈宇没有血缘,也还是没逃过,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我无意间得知的,如今竟成了我攻击杨霁的把柄。

杨霁被我的话惊到了,她完全不知道我会知情,顿时气的脸色通红,连眼睛里都布满血丝,指着我的手控制不住的抖,呼吸都不规律了。

我说完狠心翻身背对她,气的拿枕头擦眼泪,只听见后面粗重的呼吸声,杨霁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她没法反驳我,我是她生下来的,我的病是从她身上带来的,给我治病也是父母应该做的,她该怎么反驳。

那天杨霁是哭着走的,倒是没骂我,我做了坏事良心不安,一边委屈一边气,还担心杨霁会不会被我的话逼疯,她本来就很在意这件事,尤其是和我弟有关的那句。

我躺了会儿,翻来覆去叹气,就给李良言发消息,问他在干嘛。

李良言回复很快,给我拍电脑的照片。

我又问:是不是要写很晚。

李良言:不会,我写东西很快

我发:明天把电脑拿过来写呗

李良言:在你那儿我写不下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会儿没回消息,李良言消息立马轰炸一样发过来。

李良言:干嘛去了?

聊一半把我扔下啊?

你那里太暖和了,我脑子钝

看着你就写不下去

想和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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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岁夏
连载中银白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