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脚步迟疑了一下,微微偏过身子,姚允墨这才从夹缝中看清那人的脸。
“是你!”他惊喜地叫了一声,越过愣在原地的元初几步上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红衣青年。
他还是那样笑着,只是目光中多了一抹揶揄。一身正红的圆领袍,袖口护腕扣得齐整,腰间蹀躞带妥帖地垂着,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又明艳极了。
除夕不语,任由他打量着。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意,身后长辫在风里晃着,开口应了一声:“是我。”
一直在后面看着的元初终于忍不住了,他拽过姚允墨,低声阴阳怪气道:“这人谁啊?你有这么漂亮的客户我怎么不知道?”
姚允墨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星点的阳光恰好雀跃在元初的鬓角,光斑上下跳动着,姚允墨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两个人都愣住了。
此时除夕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微微后仰身子悠闲地走来:“是我,我是除夕。”
师兄的劲曲不知何时停了,稀疏的阳光自除夕头顶洒落,为他烫金的衣袍又镀了一层温柔的金边。阳光下他笑眯了眼,任由暖意游遍四肢百骸。
他很少见过这样的人间。
可以说自他诞生以来从未见过。
长清观的建造注重自然,镂花的窗子刚好透出观外苍翠辽远的山色。
如果说清明是一柄沉静内敛杀伐果决的古朴长刀,那此刻的除夕就是一把明艳张扬到极点的、锋利的红缨枪。
那抹混沌天地之间的红衣烫金好似要灼伤两人的眼,脑海中是一些支离破碎的词句。
“除夕神君很早就住在黄历里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早年的时候,除夕神君还会和春节神君、大雪啊、大寒小寒和立春他们一起喝酒,不过后来春节神君的神力逐渐变弱,除夕神君变强之后,除夕神君的性情反而阴晴不定起来了。
大家都猜测是因为除夕神君常年镇年关斩邪祟,容易染上,近些年只有偷偷趁夜到这里玩的时候,除夕神君才会有点不一样的神色。”
“这怎么说呢?就好像……就好像……诶!梅花开了!”
除夕是客人,按理来说姚允墨应该招待一番,正想去叫师兄帮忙,又被除夕按了回去:“她在这个空间外,我有话同你们说。”
如此元初和姚允墨就一同松了一口气,他俩原先还想着万一师兄来了怎么办,这样的话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除夕为人随和,声音如金玉相击,整个人看起来清朗又矜贵,起码元初是这么觉得的。
“节气们已由我救下,你们不必担忧。不过据清明所说,似乎有邪祟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住处,我的建议是尽早搬家。”
元初下意识点头,姚允墨却追问道:“每个节气是否都会在副本结束后在家里凝成人形?”
除夕摇摇头,而后低头斟酌了一下措辞:“不知道是不是固定地点,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就像秋分他就回去找我们了。
我原先还以为他们不会去找你们呢,没想到是十几个人都住在那儿。”
那看来还是有风险的。元初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挣扎了一下才开口:“不知道清明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过,大暑身上被太岁下了标记。”
“我们担心……”他侧头和姚允墨对视了一眼,“他会直接去找你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尤其漫长,元初不安地将双手拢在嘴边反反复复地呼着热气,等着手心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他打不开那条时间线,你们放心。而且消灭节令的方法并不是杀了他,某种情况下,节令是不死的。”除夕沉吟,“但这就意味着,可能以后你们就很难再见到大暑了。”
元初又想起那个像庄稼汉子一样的神君。他有时候觉得他不像神仙,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
朴实、憨厚,吃得了苦也耐得住寂寞。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复又抬眼看向除夕:“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如果真的是太岁,那毫无办法。”他喝了一口茶,眼神忽然飘远,不知在回想什么,“太岁的生命太长久了,我凝神的时候他便已是一条小臂粗细的蛇。他也并非从一开始就是邪祟,因此力量十分混杂。”
晨雾完全消散时元初还有几分不舍,桌案上尚且飘着白雾的热茶昭示着有人真切地来过。
耳边的歌曲不知何时切换成了舒缓的纯音乐,风穿过他晒热的鬓角,凉意又瞬间如电流一般走遍全身。
他忽然想起除夕最后贴着他说的那句话。
“小廿九,我们除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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