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咯，谁还不犯点错嘛。”汪亦如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各级领导在业务及管理上如果存在问题，下属可以直接告知领导，也可以向更高一级领导反映。”
“不过，”汪亦如挠挠头，补充道，“碍于情面，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比如说，你们市场部张经理如果做错了什么，你就可以……”
“汪老师，汪老师，”王寻寻连忙阻止他，“要不，要不您换个例子，我才刚入职，而且胆子小。”
汪亦如白了她一眼，虽然改了口，但也压低声音说：“比如说我们徐经理犯了错误，我可以跟分管我们的副总汇报，但不能直接找老宋，就是这么个道理。”
“这样的话，会不会制造混乱呀？”王寻寻不禁问道，“那要是对领导有点不满，就立刻越级打小报告……”
“首先，这不是小报告，而是正常的监督和上报。”汪亦如严肃地纠正道，“即便没有这条规定，任何员工都有权力，也有责任及时上报所发现的问题。知错才能改错，这也是公司希望的。”
说着，汪亦如有些“正气凛然”：“在这个基础上，我们的原则是‘工作出发，整改为先；反映必真，举报必实’。拿一些主管领导训了你一顿之类的鸡毛蒜皮去向上级领导反映，最后恐怕受影响的还是自己，毕竟领导的级别越高，就对管理的原则和目的越清晰。”
“好吧。”对此，王寻寻无可辩驳。
“其实，只要这个通道打开，一切都透明化了之后，反而不会冒出那么多问题需要越级反映了，你放心吧。”汪亦如宽慰道，然后不忘就重点进行强调，“工作纪律方面，重点提醒一点，上班时间穿正装。这个别忘，老宋比较在意这些。”
王寻寻不禁想到了昨天初次见到杜芙拉时，她就穿着休闲的运动服，而非是正装。
汪亦如心细，立即猜到了王寻寻的所思所想：“昨天杜芙拉是去拍摄公司宣传片了，所以穿得‘运动’了些，但是回岗处理工作时就得赶紧换回来。”
“咱们总部不是一贯低调吗？”王寻寻问道，“怎么还拍宣传片？”
“总部主要宣传集团理念、文化和社会责任，产品宣传是归子公司。”汪亦如说着收起电脑，“正好，下一步就是企业历史和文化的培训，新宣办会详细跟您说。”
“xin xuan？”王寻寻不解，“‘新鲜’？”
“是新闻宣传办公室，”汪亦如假装生气地指了指王寻寻，“简称‘新宣’。”
新宣办的培训没什么特别之处，来人放了重石的企业宣传片，又讲了讲LOGO和几个口号，这个简短的入职培训算是结束了，时间上也差不多要到午饭时间了。王寻寻本想直接去食堂，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回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区，王寻寻看到里面只坐着艾榕榕一个人，其他座位都已经空了。
艾榕榕看到王寻寻出现，有些怅然地感慨道：“你还真回来了呀？”
“啊？”王寻寻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培训结束了，所以……”。
艾榕榕站起身来，走到王寻寻面前，居高临下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紧张，我是跟于经理打个赌，堵你会不会直接去食堂。”
你们好无聊呀，王寻寻心想，但表面上还是笑道：“ 那……那是怎么个赌法呢？”
艾榕榕扶着王寻寻的后背，带她转身向食堂走，路上详细解释道：“于经理说你是个老实人，肯定还会回办公室。我是觉得都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你应该是直接去食堂了。没想到，我输了。”
王寻寻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只好干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害艾老师您输了。”
“说过了，叫我榕姐就好了。”艾榕榕又强调道，“而且，愿赌服输，怎么能怪你呢。不过，赌注是请部门所有人喝饮料，我拿不了那么多，你得帮我。”
两人刚走进食堂，抬眼就看到大门正对着的餐桌上已经坐着于嫣然和李如奚。那两人看到她们走进来，满脸狂喜地冲他们招手示意，李如奚更是激动得恨不得都要站起来了。
王寻寻和艾榕榕买完午餐，然后就走到小超市买饮料，艾榕榕一边挑选一边念叨着：“于经理是要养生的，喝果汁。我呢，待会要去健身，就买运动饮料。胖胖呢……”
“可乐？”王寻寻不禁问道。
艾榕榕听后挤挤眼，点头道：“没毛病。”
王寻寻又问：“那张经理呢？”
艾榕榕俯身凑到王寻寻耳边低声说：“张经理呢，泡茶喝，我给他老人家添点枸杞。”
没想到工作状态之外的艾榕榕也是个幽默的人，王寻寻被逗得大笑。她们坐到部门其他人所在的餐桌后，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大家都毫不掩饰地聊着，让王寻寻感觉自己应该已经融入进了这个部门。
“于经理呢，是准备接班张经理的。”艾榕榕介绍道，“你也看到了，其他部门基本都没有副经理，只有部门经理准备离开时，部门才会设置副经理，其实就是为了平稳交接。”
于嫣然笑着摇摇头：“张经理还是我的领导，实话说，我也很敬佩他，能力和人品都没话说。要不是等不到专业对口的空缺，肯定是要进入高层的。”
艾榕榕嘿嘿一笑，突然冒出句：“您怎么不说老大的脾气呢？”
于嫣然听后会心一笑，作势轻轻打了艾榕榕一拳。
王寻寻则一脸懵：“我觉得……我觉得张经理脾气很好呀。”
“那是在咱们面前，老张这个人护犊子得很。”于嫣然耐心地解释道，“所以，经常为了部下跟领导闹矛盾，起冲突。”
“他对上的那个脾气要是收敛点，”艾榕榕又打趣道，“说不定也能到宽敞的高层办公室办公，免得像现在这样，那么大个身子挤在那个小屋里。”
“不光是张经理委屈吧，于经理也是呀。”李如奚插话道，“总部没有设置副经理的办公室，还得委屈于经理跟我们挤一阵子。”
于嫣然听后笑着摇摇头：“我在筑石也做了很多年部门经理，都是窝在小屋里做孤家寡人。这次调到总部，又能跟榕榕和胖胖，还有新来的寻寻，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坐在一块，感觉很好，觉得好像一下子自己又年轻了，回到了过去一样。”
“您现在也很年轻呀。”艾榕榕说着还伸出胳膊搂了一下于嫣然的肩，“我看您前几天发朋友圈，在学潜水呢吧？”
于嫣然一脸惊讶：“我就发了那么个角落的照片，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家潜水学校呀，”艾榕榕嘿嘿一笑，“我也去过，所以认出它那个LOGO来了。”
看来大家业余生活很丰富嘛，王寻寻心想，同时不禁开始在心里琢磨起自己要搞点什么业余爱好，实在不行把乒乓球拍找出来。
于嫣然假装生气地轻轻拍了下艾榕榕，然后忍不住笑着说：“我们家孩子上大学了，我老公也留在贵阳工作。现在，我一个人在北京，休息时是真的没事可做。哪天刚好看到了，就想试试去。这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了，不得骂我乐不思蜀吗？”
“没事的，”艾榕榕安慰道，“不知道的人，最多也就觉得是个游泳馆罢了。”
“对，没事的，”李如奚也附和道，“家里人知道，只会为了您心态还这么年轻而高兴。”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王寻寻也补充了一句，“年龄只是数字，衡量一个人是否年轻，重要的还是看心态。”
于嫣然显然是被这句话打动，温和笑着望向王寻寻，同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不过，说起来，”艾榕榕忽然说，“除了张经理，咱们部门其他人在北京都是孤家寡人吧？”
于嫣然刚刚说了自己家里的情况，她是因为工作独自在外；李如奚看上去岁数也不大，单身倒也正常；倒是这位主动甩出这种话题来的艾榕榕，怎么也号称“孤家寡人”呢？王寻寻心想。
对于市场部的老员工来说，彼此的情况都已经十分了解，唯一还能引起兴趣的就只有新人王寻寻了。所以，于嫣然、艾榕榕和李如奚立刻把视线投向了王寻寻，看得她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于嫣然望着王寻寻，直直地问道：“寻寻，你有男朋友了吧？”
这个话题是王寻寻最不想提及的，总是能又惹起她内心里隐藏的悲伤。而且，照理说，在单位不该聊这种私人话题。
不过，眼前这种“围炉八卦”般的氛围令王寻寻觉得不该有所隐瞒，于是她横下心如实地答道：“没有，单身着呢。”
“啊？”于嫣然显得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应该有对象了呢，这么漂亮个姑娘。”
王寻寻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嘿嘿傻笑着。
“没对象不也挺好的吗？一个人多清净。”艾榕榕大咧咧地说，“你榕姐我可是过来人，千万别把对美好人生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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