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原形毕露

短柄直刃,刀柄没有宝石镶嵌,应当只是在市集中随意购买的,刀鞘镂空只护住了刀尖与刀刃,露出刀背,似镜面一样光滑。

匕首极为锋利,刀剑只要轻轻一碰,便足以沾血,因此也极易上手,找准空隙要害,一击毙命。

杪秋整个人都怵在那,一动都不敢动,就好像这匕首不是用来防身的,而是威胁。

说话声音也在颤:“小姐,我不会用。”

“刚刚不还嚷嚷着,要处理掉悯阳?这么现在不敢了。”悯现将匕首又递上前一步。

杪秋看都不敢看,弱弱地说:“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奴婢那是强行逞能。”

“你想死吗?”

秒秋大惊失色:“奴婢不想死。”

“那就拿着,或者你可以现在走,投奔谁随你。”

悯现并没有威胁杪秋,她甚至希望杪秋就这么走,不论是悯家还是之后的皇家,都是九死一生。

她没必要折腾那么多人和她一起。

听见悯现说这话,杪秋彻底慌了,立刻握住递来的匕首:“小姐我拿,莫要抛下奴婢。”

“行了,拿好,该会悯府了。”

.

天空已是漆黑无比,与白云全都化为了墨色,悯府门前除了两个偌大的灯笼,便再见不着亮,虽是亮,可却也泛着红光,像是会流一场鲜血的模样。

悯现抬脚走了上去,往地上瞧,珉玉上占着点点血迹,她想应当是悯阳头上落下的血。

随即脑中又泛起一丝疑问,悯文昌不是最在乎面子,怎会疏忽,让血直接摊在悯家门匾下。

悯现往前走,悯府寂静,空无一人,就连身后的杪秋都察觉到,全身缩到了一起:“小姐,悯府深夜何时变成这样了。”

悯现继续往前走,不出所料,东侧房灯火通明,一盆一盆血水从里向外端出,而那房中不断发出惨叫。

“小姐莫向前了,会被责怪的。”

悯现淡然摇头:“这一招早晚会来,既然躲不过去,那便让我自行面对。”

然后,大步凛然向前走,当着所有人的面,跨过门槛。

环伺四周,人竟然都到了,那时自己在这榻上时,也没有现如今那么齐。

翁眉容握紧手帕,嘲讽道:“你竟然还有脸来。”

悯现笑着回:“既然都到了,为何我不能来。”

顺着视线,悯现又去瞧站在床榻拿着水盆的悯月,对方的眼神又变得天然无害,仿佛并不知晓这些事情。

而悯文昌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喊悯现跪下。

“为何,我犯了什么错。”

翁眉容气愤,直接将手帕摔向水盆,水溅出,她也站起:“你敢说我儿头上的伤不是你弄的。”

悯现站得笔直,话也坦然:“是我弄的,不过你们不当罚我而要罚他。”

“抄袭可谓是重罪,父亲也是文人出身,竟忘了?”悯现盯着悯文昌,他再也没说话了。

卧在床榻上的攀着床柱想说话,翁眉容立刻跑去搀扶,随后又质问:“你有何证据。”

悯现反问:“那他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没抄?”

“荒唐,清白之人还需自己证明。”

“可不是呀?”悯现望向众人,“谁教的呢。”

“但我可不是污蔑,再过几日,悯府公子品德败坏,窃据为己有之的消息传遍京城后,便可知晓。”

“你。”床榻上的人咬牙切齿。

随后对着翁眉容道:“可没有用一分钱,哦,不对,还赚了钱。”

悯现最后走上前,悯阳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我劝你将你犯下所有的错都认了,往后遭的劫或许还会好受一点。”

“悯现,不得无礼。”

悯现往后转,一只未吭声的卢月终于说了话。

“母亲。”

“跟我走。”

悯现呼唤着杪秋:“跟着。”

“秒秋就不要跟着了,回自己的屋吧。”

悯现无奈,甩了甩衣袖提醒她,便直接走了,毕竟有些事情还得探清楚。

最后踏出之前,还听见翁眉容对悯文昌道:“是要权财还是要面子,你自己选。”

.

踏入卢月房门时,如眼便见着一尊佛像,走近一看,是地藏菩萨,可消业解罪,供奉礼拜祂,消除自身罪孽,化解众生恶业。

卢月跪在蒲团上,虔诚三拜。

“你不应该得罪你父亲。”

“母亲未看在眼里吗?这并非我的错。”悯现靠在一处,心中担忧杪秋。

突然,一人用左手迅速关上了房门,悯现很熟悉,与在祠堂时的手法一模一样。

猜测被坐实,那日下毒的,和祠堂关门的,皆出自一人之手,便是悯现的母亲。

悯现究竟是生活在怎样的恶牢地狱,骨肉相连的亲人竟也陷害她。

悯现的猜测被证实,依旧不可置信:“为什么。”

卢月跪坐在那,闭眼凝神,平静说出:“罪恶是要被惩戒的。”

“你得罪了你父亲,你就要受惩罚。”

悯现更是匪夷所思:“你被找了当,还是被下了蛊,这种荒唐事也干得出。”

卢月站起身来,缓缓述来:“你既然选择帮悯阳,就要尽到你的义务,让他中秀才,你做不到,丢了悯家面子你父亲自然会生气,生气便要得到惩罚。”

“至于下毒,你已并非悯现,切不能乱说话。”

“而现如今,你又忤逆你的父亲了,惩罚也会降临的。”

说完,卢月又跪在蒲团上,口中呢喃:“阿弥陀佛,我们自愿接受佛祖下的因果,今日定会在此处忏悔,发自内心改过,愿佛祖保佑来世安稳,愿佛祖化解身上罪孽。”

闪电突然从天而降,风雨交加,大雨倾盆,悯现头又开始疼痛,脑中的片刻被串联在一起。

傍晚,她本是在和悯月玩躲迷藏这个游戏,她躲,悯月来找,却不料天破了洞,下起了大雨,胜负心作祟,悯现还是固执在原处等,最后实在坐不住了才打算抱着头离开。

谁知一起身,就见一人刺向另一人,正在此时闪电又十分巧,照亮了她们的模样,持刀的那人是她的母亲,而另一人是她的祖母。

悯现大叫一声,唤醒了卢月,但晚了,身下的人没了呼吸,倒在血泊中。

在黑夜中,就见卢月走上前来,一边递给悯现一块方糖,一边说:“我们都要赎罪。”

.

“我算是知道悯现怎么死的了,被你活活逼死的。”

“你日日在此求神念佛很高尚?你用你女儿的血肉身躯助你洗脱罪孽很值得?悯现犯了什么错,要被你怎么对待。”

而卢月依据如常:“你不如悯现听话,就该多毒几次将你毒哑。”

“她听话,那是因为你是她的母亲,是她最应该相信的人,可谁曾想,是害她之人。”

卢月情绪起了波澜,睁开眼睛说道:“我是她母亲我怎么害她了,况且她现在已然超度,化解过往罪业,灵魂得到安宁,我这是在帮她。”

“那你有问过她愿不愿意,用她的痛苦来消除你内心的折磨,还大公无私一般,说着为她好,虚不虚伪。”

悯现又说:“那你怎么不对悯池这般好。”

卢月噎住,随即说:“悯池未曾犯错,不需承受。”

悯现步步紧逼:“你们母子同根,你既然犯了错那他又怎么能够幸免。”

“你闭嘴。”

“我劝你放我出去,否则杪秋如何悯池便如何。”

“过了此夜便都会好。”

“真是零顽不灵,你就在这日日祷告,最后看看是你的罪孽更深,还是悯池活得更久。”

“你敢。”卢月彻底愤怒。

“莫要如此虚伪了,我不会陪你在这忏悔,我没错,开门。”

卢月依旧屹立不动。

悯现指向一个方向:“悯池的屋子应该是那间。”

随即,下一刻门开了。

悯现嗤笑:“看来这神佛,也没你儿重要。”

悯现突然很想仰天大笑,这一切都太虚伪,有人表面慈父慈母,实则背后折磨,有人表面文质彬彬,实则仗势欺人。

“能成为你们的女儿,真是不幸。”

说完,悯现快步离开。

.

太黑了,杪秋只能抓住地上的茅草来安抚心中的恐惧,整个人蜷缩在房间一角,耳朵时刻打探身边的动静。

风呼啸着,是正常的,外面时而传出的狗吠,也是正常的,可是接着她听见外面人的吵闹。

什么声音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是人。

外面传来戏谑的笑声,然后是推门声。

此时杪秋心都凉了一半,屏息凝神,不再握住茅草,反而抓住衣袖中的匕首。

杪秋停止呼吸,害怕自己的喘气过重被发现,可是脚步也越来越近,仿佛是知道她在哪躲着的。

那人传出声音:“小美人,在哪躲着呢,快出来让哥哥好找。”

杪秋听出那人声音带着酒气,更加害怕,往往这种人是最不清醒,道理说不通的人。

对方喘重的呼吸随时提醒挟制杪秋,身后不寒而栗。

杪秋稍微拨了点刀刃。

但是这个声音十分刺耳,对方找到了她。

脚步声从石子摩擦的声音,转变为茅草沙沙声,好近,以及在她耳边了。

瞬间,杪秋将利刃出鞘,颤着刺向前方。

于此同时,那人被门口的灯光所吓退,瘫倒在地,躲过了刀刃。

“还不快滚。”悯现在门口吼道。

那人立刻爬走。

而杪秋已经被吓傻了,手臂还未收回,刀尖也直对天空,眼睛呆滞,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久久不能解冻。

悯现走上前去,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将她揽入怀中,安抚着说:“别怕,我来了。”

杪秋未应答。

悯现抚着她的头说:“没事没事,之后我带你一起离开悯府好不好。”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鸡鸣声响,久到僧人敲鼓,久到眼前不再漆黑一片。

杪秋才迟缓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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