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的米兰，国际马术装备展的展馆里暖融融的，皮革的清冽气味混着马具护理油的淡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艾薇停在一个意大利手工马具展位前，指尖轻轻拂过一副深棕色的马鞍——托斯卡纳头层牛皮的质感很熟悉，她家里的收藏里也有同款老物件，只是这副的鞍桥弧度更贴合马的脊背，看着就很适合月光。
“这个弧度是按奥运参赛马的标准做的。”乔治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展商给的材质说明，手指点在“人体工学设计”那栏。
“刚才问过工匠，他们能根据月光上次的体检报告，把填充物厚度再调两毫米，避免长时间训练磨到它的腰。”他又补充道，“我已经让助理把月光的背宽、肩高数据发过去了，他们说明天就能出初步的设计图。”
艾薇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意外——她早上和管家通电话时，只随口提了句“月光最近训练后总爱蹭背，可能是马鞍有点挤”，没和任何人说过要定制新马鞍，没想到他居然记在了心里，还主动对接了展商。
这时展位的工作人员端来两杯试喝的果汁，乔治先接过，低头看了眼杯身贴的配料标签，又凑近闻了闻，才把其中一杯递给她：“鲜榨果汁，我特意问过了，里面没加梨汁，你尝尝。”
她接过杯子时，指腹触到杯壁，心里暖了起来。上次在伦敦的私人聚餐，厨师在炖汤里加了梨子提味，她没说什么，只是一口没动，乔治却注意到了，中途借故叫管家过来，低声让他换了一份。
反观以前和夏尔在一起时，他总爱用热烈的方式表达在意——比如突然包下私人影院给她放老电影，却三次都忘了叮嘱餐厅“所有菜里都不要香菜”；比如在马场举着巨大的灯牌喊她名字，却在她提了两次“梨汁不好喝”后，下次还是买了带梨汁特调混合饮品。
“在想什么？”乔治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他正弯腰看着展位上的马靴，手指指着靴底的防滑纹路，“这个纹路比你现在穿的深1.2毫米，雨天在泥地训练不容易打滑，而且靴筒内侧有弹性衬里，不会磨你脚踝上的旧伤。”
“没什么，”艾薇摇摇头，笑着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对马具这么懂？”
“上次陪你去马术俱乐部，听教练说过马靴防滑和马鞍贴合度的重要性，就找了几本专业书翻了翻，”乔治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自然，“你那双旧靴的鞋底都快磨平了，早该换了。”
两人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马克斯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惊喜：“这么巧？你们也来逛展？”
转头一看，他穿着件浅灰色的休闲夹克，手里拿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几本马术杂志——显然是特意准备的偶遇道具。
艾薇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是从诺里斯那儿问来了她的行程，特意赶过来的。
“你怎么在这儿？”乔治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警惕。
“我来帮我妹妹借几本马术教材，她最近刚开始学，想多了解点基础常识，”马克斯晃了晃手里的杂志，视线落在艾薇身上时，笑容柔和了些，“听说你在看定制马鞍？我之前陪妹妹去马术学校，认识一个做手工马具的老师傅，他做的马鞍特别好，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不用了，”艾薇笑着摆手，“乔治已经帮我对接好了展商，他们能根据月光的具体数据定制。”
马克斯的笑容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自然，转而看向乔治，语气随意地聊起赛车：“对了，你们车队上周的测试怎么样？我听工程师说，威廉姆斯的新车在弯道的抓地力好像提升了不少，虽然直线速度还是有点差距，但稳定性比去年好太多了。”
他特意避开了“慢”这个词，只说进步，“你们的工程师很厉害啊，能在现有条件下做到这个程度，不容易。”
乔治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又很快笑了：“还好，主要是团队配合得好，每次测试后都会一起复盘调整。你们车队最近的新车研发也很顺利吧？我看新闻说你们的空气动力学套件优化了不少。”
“还行，还在调试阶段，”马克斯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比起你们的稳定性，我们还差得远，上次练习赛还因为刹车调校问题出了点小失误。”
艾薇看着两人难得平和的对话，心里松了口气，正好看到不远处的奥运纪念展区挂着“冠军马具展”的牌子，拉着乔治的胳膊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听说有上届奥运冠军用过的马鞍。”
三人刚走到纪念展区，艾薇就被玻璃展柜里的一副白色马鞍吸引了——那是上届奥运马术个人赛冠军的装备，鞍桥上绣着金色的橄榄枝图案，边缘还缝着细小的珍珠，虽然华丽却不张扬。
“这个马鞍的设计好特别。”艾薇忍不住感叹，手指轻轻贴在玻璃上。
“是啊，它的填充物是用羊毛和丝绸混合做的，既柔软又透气，”马克斯凑过来，指着展柜上的说明牌，“我妹妹的马术老师说，这种材质的马鞍最适合长时间比赛，能减少马的疲劳感。”
“不过这种手工缝制的工艺现在很少见了，据说做一副要耗费工匠三个月的时间。”
“我已经问过展区负责人了，”乔治在旁边轻声说，“他们和这个马鞍的制作工坊有合作，可以按照同款工艺定制，只是把珍珠换成月光喜欢的马毛编织装饰，这样既好看又不会让月光觉得硌。”
艾薇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
“当然，”乔治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已经让助理把月光的尺寸数据发过去了，工坊说明天就能出草图。”
马克斯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展架上的马术杂志翻了翻，指着其中一页说：“对了，这篇文章里提到，给马换新款马鞍后，最好先让它适应一周，每天短时间佩戴，避免突然换装备不适应。”
他打开手机说，“我已经把这篇文章保存下来了，等下转发给你，你可以参考一下。”
“谢谢你，”艾薇笑着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些注意事项。”
展会快结束时，艾薇的私人管家打来电话，语气恭敬：“小姐，车已经在展馆门口等您了，夫人让我提醒您，晚上有个马术协会的晚宴，需要提前半小时回酒店换礼服。”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挂了电话，她对马克斯和乔治说，“我该走了，晚上还有晚宴要参加。”
三人走到门口，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正停在路边，车身擦得锃亮，车门边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看到艾薇过来，立刻上前打开车门。
“晚宴上别喝太多酒，”乔治帮她扶了扶车门框，“结束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嗯，”艾薇对着乔治点点头，又对马克斯说，“谢谢你今天陪我逛展，还帮我找了那篇文章。”
车缓缓驶离展馆时，艾薇从车窗里看到马克斯正拿着手机发消息，而乔治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她刚才落在展位上的保温杯——那是她特意为看展准备的，里面还剩半杯温水。
回到酒店套房，艾薇刚换好礼服，管家就递过来一个信封：“小姐，这是刚才一位叫乔治的先生让我们转交给您的。”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手绘的马鞍设计草图，旁边用钢笔写着几行字：“根据月光的背宽调整了鞍桥弧度，填充物换成你说过的‘柔软不压毛’的材质，如果你觉得橄榄枝图案不好看，我们可以换成你喜欢的雏菊。
艾薇看着草图上细致的标注，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她想起乔治刚才递果汁时认真的样子，想起他帮她捡保温杯时的细心，突然觉得，比起那些轰轰烈烈却总忽略细节的热烈，这种把所有小事都记在心里的贴心更让她觉得安心。
而在展馆附近的书店里，马克斯正拿着手机给艾薇发消息：“我把那篇‘马鞍适应指南’转发给你了，里面还有具体的适应时间表，你可以照着做。对了，我问了我妹妹的马术老师，她说给马换鞍后可以喂点它喜欢的水果安抚情绪，你可以试试。”
艾薇看到消息时，正在对着镜子整理礼服的领口。她笑着回复：“谢谢你的指南和建议，你也早点休息吧。”
发送成功后，她走到窗边，看着米兰的夜景——远处的哥特式建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却透着一种从容的热闹。
马克斯在慢慢学着关注细节，乔治也在用心贴近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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