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的伦敦，清晨的雾像一层薄纱罩在马术俱乐部的草坪上，草叶上的露水沾在月光的蹄子上，踩出一串湿痕。
艾薇刚把马厩的门推开，就看到乔治的黑色轿车停在围栏外——车窗半降，他歪着头靠在椅背上打盹，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下的青黑，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松松垮垮的，一看就是熬了夜。
“怎么不进去等？”艾薇走过去敲了敲车窗，乔治猛地惊醒，眼里还带着点迷茫，看清是她后，赶紧推开车门下来，手里攥着一个皱巴巴的保温袋。
“怕吵醒你，”他把保温袋递过来，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路过你常去的那家店，买了无乳糖拿铁，加了两勺糖，我一直揣在怀里，还是温的。”
艾薇接过杯子时，指腹蹭到他的衬衫——是昨天的赛车服内衬，还沾着点机油味，袖口磨得有点起球。
自从三个月前官宣转会梅赛德斯，乔治就像被按了快进键。
以前在威廉姆斯，他总能挤出时间，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到俱乐部帮她刷马厩；现在光是早上六点的体能训练就要练到八点，下午的模拟器测试从一点排到六点，有时候忙得连中午饭都只能在工厂吃三明治。
上周她去探班，看到他在模拟器前坐了四个小时，连水都没喝几口，工程师递过来的数据分析表，他翻得手指都在抖。
“今天还要去工厂？”艾薇帮他把歪掉的衣领理正，指尖触到他锁骨处的汗渍——明明是微凉的秋天，他却出了一身汗。
“嗯，下午要和底盘工程师复盘昨天的测试数据，”乔治叹了口气，摸了摸月光的头，它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新车的转向比太灵敏了，上周练习赛过弯道时，我明明只打了半圈方向盘，车头却偏了快一米，差点撞墙。”
他说得轻描淡写，艾薇却记得那天晚上的视频电话——他挂了工程师的电话后，对着手机屏幕沉默了十分钟，突然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梅赛德斯”，声音里带着她从没听过的脆弱。
以前他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笑着说“没事，下次努力”，可现在，连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慢慢来，别急，”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在威廉姆斯的时候，不也花了半年才适应新车？梅赛德斯的车本来就难驾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怕来不及，”乔治的声音低了下去，“车队经理昨天找我谈话，说要是下一场练习赛还出失误，可能就要让reserve driver顶上了。而且……”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愧疚，“我好久没陪你练马了，上次你说想试试新的盛装舞步音乐，我到现在都没帮你找。”
“我自己找了，”艾薇笑着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轻音乐，“你听听，这个节奏很适合月光的步伐，我已经和它练了好几次了。”
乔治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点头，眼里的愧疚更深了。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等我适应了新车，一定好好陪你，带你去吃你说过的那家意大利餐厅，还陪你去看月光的马术比赛，好不好？”
“好，”艾薇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和咖啡味，心里暖暖的，“我等你。”
乔治走后，艾薇牵着月光去训练场上练盛装舞步。
刚把音乐打开，就看到马克斯的车停在围栏外——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手里拎着一个印着马术品牌logo的帆布包，看起来像是刚从机场过来。
他上周去美国参加大奖赛，应该是刚落地伦敦。
“好久不见，”马克斯走过来，笑容有点勉强，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缰绳上，“月光又壮实了不少。”
“嗯，最近给它换了新的无谷物马粮，”艾薇侧身让他进来，“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来看看你和月光，”他晃了晃手里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袋燕麦，“这是美国产的有机燕麦，我妹妹说她家的马吃了这个，毛色亮了不少，特意给月光带了点。”
两人一起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月光低头吃着燕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马克斯看着月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的带子，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听说乔治转会后，压力很大？”
“有点，新车不太好适应，”艾薇点点头，拿起旁边的水壶给月光倒水，“他最近总失眠，有时候凌晨两三点还在给我发消息，说自己没用。”
“他就是太急了，”马克斯突然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尖锐，“梅赛德斯的车和威廉姆斯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他以前开惯了慢车，突然让他开快车，肯定驾驭不了。上次美国大奖赛，我开着红牛的车，过弯道时能轻松控制车速，换成他……”
“马克斯，”艾薇打断他的话，语气很平静，“乔治很努力，他每天都在模拟器上练到深夜，连工程师都说他进步很快。”
马克斯抿了抿嘴，没再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照片上是他站在领奖台上，手里举着冠军奖杯，身后是飘扬的荷兰国旗，笑得很灿烂。
“这是上周美国大奖赛的冠军，”他说，“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给你打电话，可又怕你在陪乔治练马，打扰你们。”
艾薇看着照片，心里有点复杂：“恭喜你，拿到冠军了。”
“谢谢，”马克斯笑了笑，眼神却很认真，“艾薇，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乔治一直适应不了梅赛德斯的节奏，要是他永远都没时间陪你，你怎么办？你值得更好的，值得一个能随时陪在你身边、能给你足够安全感的人。”
“乔治就是那个能给我安全感的人，”艾薇说得很坚定，“他虽然现在很忙，可他会记得我讨厌香菜，会记得月光的生日，会在我训练累的时候给我递水。这些小事，比任何冠军奖杯都重要。”
马克斯的眼神暗了暗，又很快恢复了自然。
他站起身，走到月光身边，摸了摸它的头：“好好照顾自己，也帮我劝劝乔治，别太拼了，身体要紧。”说完，他转身就走了，背影看起来有点落寞。
马克斯走后，艾薇坐在长椅上，心里有点乱。马克斯还没放下她，可她已经和乔治在一起了，她只能坚定地拒绝他。
接下来的一个月，乔治的压力越来越大。
10月的日本大奖赛，他因为刹车调校失误，在练习赛中撞了墙，赛车的前翼完全损坏，只能提前结束练习。
他从赛车里出来时，脸色苍白，连头盔都没摘，就蹲在赛道边，双手抱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
艾薇在观赛区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去，蹲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只是练习赛，不是正式比赛，还有机会。”
乔治抬起头，眼里全是红血丝，声音带着哽咽：“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开赛车？我连刹车都控制不好，我就是个废物。”
“不是，”艾薇摇摇头，帮他摘下头盔，“是刹车系统的问题，不是你的错。工程师已经在检查了，下一次练习赛肯定能修好。”
那天晚上，乔治在酒店房间里待了一整晚，没吃也没喝，只是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赛道数据发呆。
艾薇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数据，帮他分析失误的原因，直到天亮。
11月的阿布扎比大奖赛，是2022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也是马克斯能否蝉联总冠军的关键一战。
比赛那天，迪拜的阳光格外刺眼，赛道边的观众席上坐满了人，欢呼声此起彼伏。
艾薇坐在梅赛德斯的观赛区，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马蹄铁形状的钥匙扣——那是她以前送给乔治的，他一直放在赛车服的口袋里，说是他的幸运符。
比赛开始后，乔治的表现很稳定，前半程一直保持在第五的位置。
可就在第30圈，他的赛车突然出现了动力单元故障，速度明显下降，很快就被后面的车手超过。他在无线电里对工程师说“动力没了，完全没了”，声音里带着绝望。
最后，他只能把赛车开回维修区，提前退赛。
他从赛车里出来时，没和任何人说话，只是低着头，慢慢走向车队休息室。
艾薇赶紧跑过去，抱住他：“没事，还有下赛季，我们还有机会。”
乔治摇摇头，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我让所有人都失望了，车队经理肯定要换掉我了，我再也不能开赛车了。”
“不会的，”艾薇拍着他的背，“你只是运气不好，下赛季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拿到好成绩的。”
而在领奖台上，马克斯举起了总冠军奖杯，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穿着蓝色的红牛赛车服，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可眼神却时不时地看向梅赛德斯的休息室方向。
他拿到了总冠军，可他就是不甘心——他比乔治更优秀，比乔治更能给艾薇想要的生活，为什么艾薇选择的是乔治而不是他？
比赛结束后，马克斯在停车场遇到了乔治和艾薇。
乔治的情绪好了点，看到他，主动走过去，伸出手：“恭喜你，蝉联总冠军了。”
“谢谢，”马克斯笑了笑，和他握了握手，眼神却落在艾薇身上，“你也别太难过，下赛季加油。”
“嗯，”乔治点点头，握住艾薇的手，“我们会的。”
三人聊了几句，马克斯就转身走了。
他坐进车里，看着后视镜里乔治和艾薇相视而笑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胀。
回到酒店，马克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出以前和艾薇的聊天记录——从第一次在围场认识，到一起去看马术比赛，再到他在评论区发“？”的那天，每一条都历历在目。
第二天早上，马克斯醒过来时，头痛欲裂。他拿起手机，给佩雷兹发了条消息：“下赛季，我要拿更多的冠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最优秀的车手。”
佩雷兹很快回复：“怎么突然这么拼？难道是想证明给某人看？”
马克斯笑了笑，回复道：“是，我要证明给艾薇看，我比乔治更优秀，比他更值得被爱。就算她现在选择了乔治，我也要等，等她发现我的好，等她回到我身边。”
他知道，这个过程可能会很长，可能会很痛苦，可他还是想试试。
他想让艾薇看到，他不仅能拿到总冠军，还能记得她所有的小喜好，能陪她一起给月光梳鬃毛，能在她训练累的时候给她递上一杯爱喝的咖啡。
而在另一边，乔治和艾薇正坐在回伦敦的飞机上。
乔治靠在椅背上，手里握着艾薇的手，眼神很认真：“对不起，这个赛季让你担心了。下赛季，我一定会好好调整状态，争取拿到更多的积分，也多花点时间陪你。”
“好，”艾薇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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