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2见状，紧急给汤显同传孙图戊的身份信息：【宿主，这孙图戊是翰林院从五品侍读学士，年近五十，是太祖皇帝成德五十年间的进士。因其极爱专研古书史籍，又极为推崇仁政慈民，所以有“仁典君子”的美称。】
“？！这大旭的官职那么难升的吗？这孙大人为官数十年里，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吗？”
【呃...】，1012没想到汤显那么快便抓住关键，继续补充道：【这孙图戊虽说推崇仁政慈民，但他为人古板，只长年纪不长气量。】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1012。”
听1012讲完孙图戊的身份情况，汤显不由沉思：这道题不正是著名的伦理学实验“电车难题”吗？这个朝代竟然有人提出来，这到底是大旭朝人才天赋，还是说大旭朝有我的同类？！
......
等等！我现在应该想怎么回答这道题，而不是考虑有没有同类。
这道题无论选择改不改道，都有其道理，但四皇子和五皇子刚好都各执一词。而我作为第三个作答者，无论选择改道，还是不改道，都会被迫作出一次站队。
这个孙大人，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真头疼...
不行！我唯一站队的对象只能是萧屹，更何况我是他的伴读，一言一行皆为一体。打太极吧，顶多被这孙大人罚一顿罢了。
坐在上方的孙图戊见汤显久立不言，不过半息，便不耐烦问道：“时候不早了，定北世子，可答得出此题？”
终于决定好了的汤显，微屈身子，扶手行礼道：“学生天资愚钝，方才思索良久，只觉得两位殿下的回答词严义密。是以，学生无法定断马车改道与否。”
孙图戊听到汤显这般说，心中嗤笑：就算进了归一阁览书又如何，纨绔便是纨绔，纵使得以拥书百城，也是无用。
孙图戊心中的嫉妒与不悦，虽因汤显的作答平庸不堪而稍稍得到平缓，但他仍不打算就此放过为难汤显的机会，语气不满道：“定北世子这是在糊弄下官吗？下官这是让世子作答，不是让世子点评四皇子、五皇子答得如何！”
1012：【宿主，他生气了！不接受你打太极（抖...）】
汤显脑内颤抖回应1012，“我知道，伴读好难当啊喂！这位孙大人生气的样子，比我导批评我读书笔记写得差劲要恐怖得多。不！简直是两个极端，我突然觉得我导当时简直是和颜悦色。”
见孙图戊面带怒意，汤显忙收敛神色，满眼诚恳地望着孙图戊，一副怯怯的模样。
“学生不敢。四皇子殿下下令改道是心怀慈善，法外容情。人命关天，五条人命以数量度之，确是重于一女童之命，学生确不忍心夺之。但，五皇子殿下之言也不无道理。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1]若有法而不依，则法之不法，百姓见之而渐不遵，恐使国终失其序。且，世人皆说人命重。既如此，人命便可以数论孰更重？难道一命更比五命便？学生愚钝，前后思虑终不得其解，所以才无法断言。”
说完，汤显深深一躬，言真意切，“学生绝无糊弄之图，而是一颗赤诚之心求师解惑。”
孙图戊震怒，自己原本想让汤显当堂出相，却不料他竟抛出一个又一个致命问题。若自己答之不慎，一旦传出去，轻则名声受损，重则乌纱不保，误涉dang群之争，牵连家人。
半晌，孙图戊强行平息心中怒火，愤愤道：“世子殿下在下官授课之时，摆弄各式作画器物，不认真听讲便罢了。待到下官提问考核，世子竟一而再再而三以种种糊弄之言搅乱学堂！”
许心中愤意再次涌起，孙图戊话未说完，半道停下喘了几口气，继续道：“看在世子是初犯，便罚抄写《史纪·民生篇》十遍，三日后交！”
十遍《史纪·民生篇》，三日后交？
汤显立马看向桌面，只见那本B5纸大小的《史纪·民生篇》少说有五十几页，直接心态大崩：我手指抄断也没办法十遍，三日交啊！这孙大人被我气疯了？！不行，我要补救一下，这根本抄不来。
正当汤显准备开口，一旁不知何时睡醒的萧屹，清俊的眉眼微微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冰冷，散漫慵懒道：“这题有什么好答的，本皇子不需要伴读代答。马车既已失控，又谈何改道，此题错漏百出，无一厘作答价值。”
闻言，孙图戊差点一口老血吐出，这三皇子平日里不是都趴着睡觉不理事吗？方才见他对待定北世子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
是了，定北王府的十万兵马。没想到，这三皇子虽不得圣心，但这野心不小。
孙图戊心里不想得罪死三皇子，毕竟三皇子是宫里唯一的嫡出皇子，纵使不得宠又如何，风云难测。但又放不下自己的架子。
几番较量后，孙图戊一改强势态度，“三皇子殿下既于教书堂受学，便应乐而好道，怎可虚以度日，顶撞师长。”
“本皇子何时认孙大人为师了？”萧屹抬眸，淡淡望着孙图戊，似是在无声说道：我没有你这个老师，不要自个凑上脸来。
被打脸的孙图戊终是忍不住自己一再压下的气恼，“下官幸得陛下信任，受命教导众皇子，便有督学促进之责。三皇子殿下屡不听下官谏言，那便与定北世子一同抄够《史纪·民生篇》十遍，三日后交予下官。若不交，下官便只能向陛下请罪以治下官失职。”
见形势愈发严重，汤显暗道不好，这还了得？！闹到皇帝那，这对本就失宠的三皇子来说，不是雪上加霜嘛。这不是在变相给我的任务加难度吗！不行，这绝对不行。抄书而已，谁在中学时代没被罚抄过古诗词、文言文的，我抄！
不给萧屹反驳的机会，汤显忙低头扶手道：“谢先生教诲，学生领罚。”
一旁的萧屹全然没料想过汤显会抢他的话。在听到汤显满口应承下孙图戊的惩罚时，常年冷淡疏离的脸出现一丝破裂，动人心魄的眼眸更是十多年来第一次没藏住底下的错愕。
萧屹全身从上到下无不在问汤显：你是傻的吗？
1012虽知道萧屹看不见自己，但忍不住颤抖道：【宿，宿主，你感受到了吗？】
“你说呢...待会下学见到福安，我得先让他去给我找个搓衣板，连夜负荆请罪。”
1012疑惑：【负荆请罪？那不应该是让福安公公去找荆条吗？】
......
汤显沉默，呼吸一口道：“萧屹明显会功夫，他抽我一下，我可能得半个月下不来床。虽然说...他，他不太会真的打我。”说到后面，汤显止不住的心虚，眼神飘忽。
午时四刻，教书堂外，钟声响起，汤显终于结束了首日伴读工作，带着福安和一身的疲意，回到溪和殿。
回到东侧殿，汤显饭也不吃，径直去沐浴，换上轻便薄衣，躺在床上，同1012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
汤显双眼放空，静静地望着竹青色暗纹纱帐，“1012，大旭朝有我的同类吗？今天孙图戊问的那道题...”
1012努力搜索一番后，满是歉意道：【宿主，我的等级有限。没法查询大旭朝是否有宿主的同类...】
"没事！自力更生，自力更生，不能因为一道小小的'电车难题'而道心不稳。"汤显安慰1012的同时，不自觉地安慰自己。
似是想到了什么，1012试探问道：【宿主，那十遍《史纪·民生篇》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那当然是去找萧屹分工啊，这是多难得的破冰之机呀。”说着说着，汤显抬手侧身垫着头，眯着眼，语气疲懒。
之后，汤显的眼皮终是没忍住，不自觉阖了起来，喃喃道：“小学早八，中学早七，大学早八，研究生早九。到了大旭念书，直接早三。凌晨三点起床啊！将近两年，我都要三点……”
见汤显疲惫不堪地睡着过去，1012也不出声接汤显的呢喃之语，默默去充能。
经过大半天的高能经历，一人一系统都急需补充能量。
不知不觉间，墨色蔽空，萧屹自教书堂回来后，便一直在书房静坐。
忽然传来一道殿门被开的声音，打断了萧屹的出神，一身太监装扮的张念跪地禀报：“启禀殿下，定北世子回东侧殿沐浴更衣后，连午膳也没用就闭门就寝了，至今...仍未起身。”
正在擦拭短剑的萧屹闻言轻笑，“他到是能睡。拉着本皇子下水，还如此心宽。派人继续盯着，醒了便让他用膳，别让人死在溪和殿。”
刚心里想说主子的心肠自从遇到定北世子后好似变暖了，却不料下一句直接将张念的想法打散。
好的，还是熟悉的主子。
张念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见天色不早，萧屹将擦拭好的短剑锁回锦盒中。
更衣，躺shan g宽敞简素的紫檀木床，准备如往常一般一夜无眠。
不知过去多久，夜里秋风骤起，袭得溪和殿主殿内烛火摇曳，似舞似歌。
无人知晓，也无人敢靠近，寝殿内的萧屹难得入了睡，但也陷入了不可挣脱的梦魇之中……
[1]出自明代·张居正《请稽查章奏随事考成以修实政疏》
PS：啊啊啊啊！白天出门办事，好不容易回来想码字，没想到晚上八点临时被叫去参加生日，又是当npc的一天。实在是抱歉宝子们那么晚才更新，明天我争取提前码完，争取把小红花都点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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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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