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叮当——
一连串清脆急促的门铃声，整洁的灰色风格卧室，江禾在楼上的卧室正在专心看书，暖色的灯光打在侧脸庞留下个温润的弧度。
铃声还是钻进耳朵里听的清清楚楚，像是一滴水滴入湖里荡起千层波澜。
门铃又响了。
他又来了。
透过窗户看到屋外狂风吹的树枝摇晃，暴雨的天气里还站在门外不走，要生病的节奏啊，江禾放下手里书，站起来走到窗前掀开一角窗帘悄悄透过窗户看。
早知道那天不帮他，直接走了就好了。
江禾穿书了。
穿进一本男主励志成长报复文中当上个颜值很高的花瓶路人甲，路人甲有路人甲的觉悟，江禾从来没想接近书里的主角改变他们的命运。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江禾一直对主角们敬而远之。
可能那天小孩太可怜了，像只被抛弃的可怜巴巴的小动物幼崽，垂头沮丧的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打湿衣服。
江禾刚要不停继续走的脚步顿住，心生怜悯，鬼迷心窍的转身，把伞轻轻递过去。
然后他便被书里的男主角秦墨寒缠上了。
书里秦墨寒父母被陷害惨死家中，他便去孤儿院，在孤儿院被同龄人孤立欺负陷害冤枉，像是风吹雨打的小草顽强的生存下来，弄死了所有欺负过他的人，完成夙愿后毅然赴死。
那本书草草看了一遍，细节江禾忘了差不多。
前期的男主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
惨。
正想着，楼下少年像是感知到似的，猛地抬头锐利的视线射去，像狼似的狠狠扒在江禾脸上。
少年张嘴说了几个字，江禾离得远根本听不见说了什么，但能从嘴形得分辨出来。
哥哥，开门。
叹口气，江禾踩着柔软的拖鞋去开门。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不让你来吗？”刚打开门，少年便立刻挤着门进来。
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江禾去拿了条干燥毛巾下来，只见少年仍然乖乖站在走廊不敢动，脚下汇成小小水洼。
“过来擦擦头发，天气凉一会冻感冒了。”
屋外依旧狂风大作，秦墨寒手脚局促低着头走到沙发旁边，抬头看了眼江禾又低下头。
江禾拍了拍旁边沙发的位置，“傻站着干嘛，过来坐。”
“脏……会弄湿沙发。”
秦墨寒身板很直很高，正在长身体却比他高出一些，头时常微低着，额前的刘海有点长遮盖住眼底的情绪，江禾分辨不出来眼前半大的少年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江禾倒是没想到这个方面，拽着秦墨寒硬坐在沙发上用吹风机吹头发。
“沙发是皮质的，弄不湿也弄不脏，放心坐，倒是你下雨了为什么非要来这，我这里有东西吸引到了你？你说出来我送给你行不。”
秦墨寒手指扣弄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沙发，温热的风吹过耳畔，仿佛身体都热了过来，垂眼沉默着。
见人不说话，江禾没觉得什么，他早习惯了男孩沉默别扭的性格，而且现在这个年纪的男孩都一个样。
难管，不听话。
江禾觉得早点把他送回去，最好再警告一番以后不许再来便说，“暖暖身子一会回去，院长不是说了不许擅自夜不归宿，你要听话，好不好？”
“不好，哥，我不想回去。”秦墨寒平静的陈述。
“为什么？”
“哥，你一个人住不寂寞吗。”
江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记得秦墨寒是个内向又有礼貌的孩子。
风缓慢温暖的吹着头发，秦墨寒眼中暗光闪过又道，“……他们欺负我，骂我，说我不要脸有钱了赖在院里不走。”
“哥，钱都给你，收留我住一晚，就今晚。”
江禾停下吹风机，看见少年眼里的希冀犹豫了，“你还是回去吧。”
少年眼里的光一点点破碎。
“今天，是我爸妈的忌日。”
“他们死的时候……”
算了，他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江禾放下吹风机，松口答应了下来。
带着人上楼留下人在客卧。
等重新躺在床上，江禾继续看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穿的身体家里很有钱，吃喝不愁，父母常年在国外，诺大的房子只有一个人住怪冷清的，突然来了一个人，就住在隔壁，反倒睡不着了。
想起看到的在书里，秦墨寒在孤儿院是被孤立霸凌敌对的状态，性格不讨喜，大人都不喜欢更何况口无遮拦的小孩。
清楚的知道寒秦墨过得很惨，他不能心软。
但是他拒绝不了寒秦墨。
字面上的意思。
就算他不愿意留下他，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反而像是被操控了似的，身体自动留下嘴里也会说出答应的话，还不如直接答应了。
或许是书中主角自带的主角光环。
放下手里的书叹口气，略带惆怅的望向窗外。
江禾想，这都什么事啊。
大概晚上九点大门被重重敲响，江禾吵得揉了揉额头，早已猜到了谁来了，熟悉聒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除了蒋之还有谁半夜来他家。
蒋之一只手拎着两瓶酒自己解开大门大大咧咧的走进家里，自来熟的掏出两个空杯子熟练的拉着江禾坐下。
“我又失恋了，这个月第三次，来！我睡不着陪我喝点解解闷。”
早熟知他的德行，江禾抿了一口，瞥眼看他，浅茶色的透亮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却满满的淡然，“这次又是人家小姑娘把你踹了？”
“什么啊，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钱吗！我踹的她，太烦人了，你不知道多么烦人，一天天的要这要那，每天必须接她下班，你看我很闲吗？！”
倒苦水的话一出，江禾忍不住道，“渣男别抱怨了。”
“我不是渣男，只是每个男人经历过的，你没谈过恋爱，不懂。江禾，你实话告诉我，你二十多岁不谈恋爱，是不是不行啊，还是说……你喜欢男的？”
蒋之来之前喝了不少，这会酒气上头，口无遮拦。
相对将之的紧张，反观江禾轻描淡写的喝一口酒，“我喜欢你个头，自己去猜。”
“你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要是真喜欢的话看我行不行？
后面半句话蒋之没胆量说出来。
咣当，二楼楼梯传来一声脆响，秦墨寒穿着略小的居家睡衣，睡衣是江禾的，露出男孩一截结实的手臂，抱着个蓝色抱枕，灯光洒在他的身上看不出神情。
江禾冲他笑了笑，忘了家里有个捣蛋鬼，他站起来踢了提还在喝的蒋之赶人，“喝完赶紧走，家里有客人。”
“喂，过来，嗝——陪叔叔喝点酒。”蒋之脸色坨红，冲寒秦墨招说。
江禾不管蒋之往楼上走，等蒋之酒醒了会自己走，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头也不回，“小孩子不能喝酒，你自己慢慢喝，秦墨寒，回房间睡觉。”
“什么小孩，成年了还小，我还小孩呢。”蒋之不停嘟囔吐槽。
寒秦墨脸上面无表情，眼睛仿佛比平时要更加大更加好看，抱着抱枕在灯光下暖洋洋的，哀求的看着江禾。
“哥哥，我一个人睡害怕，平时在孤儿院和大家谁在一块，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好恐怖的，我能不能和你睡。”
少年说完紧张的抿了抿嘴，满眼期待的看着江禾。
秦墨寒最讨厌在孤儿院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他的被子永远是潮湿的臭的，他们说故意尿的床，可秦墨寒最清楚不过是孤儿院该死的小孩干的。
“……”
江禾紧闭嘴巴，害怕自己一开口就自动答应了下来。
“不行！”蒋之摇晃站起来瘫在沙发上喊，“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和他睡觉，应该和我一起睡……”
江禾没功夫理发酒疯的蒋之，扭回头看可怜楚楚的秦墨寒，仍然紧闭嘴巴，已经开始心里劝导自己。
又不是没和人在一张床上睡过，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孩子嘛，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
男孩长得快，很正常，害怕也正常……害怕个球！
他房子里有鬼吗害怕。
说服不了自己，江禾打算不回答，转身离开。
“哥哥。”
秦墨寒在他路过的时候拉住他的手腕，“我打地铺，打地铺就好，在地上睡。”
张开嘴，江禾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吧，进来吧。”
躺在柔软大床上，江禾把书放到床头柜，平躺着，灯关了，屋外微弱的灯光照进来，旁边矮很多睡着秦墨寒。
已经很久，久到忘记上次和别人一起睡什么时候了，江禾有点不自在和紧张。
“墨寒，你睡了吗？”
秦墨寒声音闷闷的，像是把头捂在被子里，“还没哥哥。”
江禾微微撑起身子，见男孩真的整个躲在里面，“把头伸出来，不要闷在被子里，容易呼吸不上来。”
“嗯。”
这一声清脆很多，秦墨寒把头伸了出来。
闻言江禾重新躺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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