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再三，陈茉还是选择去询问，毕竟万鸿卓的行踪不定，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了。
陈茉朝着巷子里走去，到了铁门前，发现万鸿卓刚好在窗边，眼睛看着外面的夕阳，手里拿着酒在喝。
万鸿卓的头发潦草，像是秋天枯黄的稻草，皮肤晒得黝黑，脸颊和眉角都有皱纹，头发遮了半张脸。
但依旧能够看出来他的眼窝深邃，鼻梁长而挺，不是想象中的丑陋，洗干净后可能长得还行。
“小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万鸿卓放下酒瓶，眼神中并无恶意。
“我............”陈茉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询问，纠结犹豫了很久才说：“我，我来这里找人。”
“找人？”万鸿卓的目光在四周游走，“这附近就住着我，还有一对老夫妻，你找谁啊？”
“对啊，刚刚才发现好像确实没有我想要找的人。不好意思，打扰叔叔了，我先走了。”陈茉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不敢再问下去，小跑着离开。
她不确定万鸿卓和祁清衍之间有何种联系，不敢贸然询问。
要是关系好就好办，关系不好，岂不是害了祁清衍，所以只能先试探万鸿卓本人。
经过今天的接触来看，万鸿卓不是坏人，长得不凶恶，浑身都散着中年一事无成的沧桑挫败感，那些关于他的传言，大概率是真的。
陈茉回去的时候就在想，祁清衍和万鸿卓之间的关系，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拿出拿出祁清衍的照片来比对，顺便回忆祁清衍那时的表情。
祁清衍长得非常好看，脸部比例完美，继承了母亲的一部分清丽，眉眼却不像母亲，眼睛介于桃花和丹凤之间，高冷中透出些许俊逸，应该是像父亲了。
人就算变胖发腮，显得眼睛小，但最起码的眼型结构应该还在。
然而盯着祁父的眼睛看了很久，就是典型的豆豆小眼，毫无美感，哪怕瘦下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顶多是普通。
普通长相的男生和大美女能生下祁清衍这种好看的孩子吗？
陈茉忽然冒出这个想法，身上瞬间就出了冷汗。
但她很快就否认了这个观点，总不能去怀疑祁母这个大美女。
长相就是基因彩票，普通人和大美女结合，也有几率生出大帅哥吧。
然而人一旦开始怀疑，就会持续性地关注，搜集各种线索，直到找到令自己信服的铁证，才会死心。
上课的时候，陈茉格外关注生物课本有关基因的知识，课后还会旁敲侧击地询问老师，而且翻阅各种资料。
查了很久，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祁父能和祁母生出这样好看的儿子。
祁清衍的颜值经得住条纹校服的考验，素颜状态下无惧镜头，无惧死亡角度，送进娱乐圈马上就能出道，在帅哥里面都算非常出挑的一类。
但凡他脸上有一点缺憾，不是硬帅的类型，陈茉都不会怀疑。
这几天，她还反应过来，祁清衍一直都是家里的司机接送，祁母每个学期最多来接他一次，甚至一次都没有。
虽然说高中生不太需要父母接送，但高一那天祁母来接祁清衍，他很着急地离开，早早地来到校门口等待，分明很在意母亲的爱。
像祁清衍这样优秀的学生，家长会上都会优先表扬。
高一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祁父祁母都没来，倒是个西装革履的高个子男人来了，听人说是祁父最信任的助理。
在陈茉多次路过六班的过程中，也没有看到祁父祁母的身影，家长会只有那个长相端正的助理。
外人眼里，祁清衍的母亲是模特，拍照走秀很忙，父亲是大商人，应酬更忙，鲜少出面也正常。
陈茉却感觉祁清衍没有生活在有爱的环境里。人在有爱的环境里，会变得活泼开朗，阳光自信，。
祁清衍根本不像有爱的孩子，他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心里应该很在意亲情，否则不会急匆匆地跑去校门口等母亲的车。
那么好的一个人，应该拥有有爱的家庭环境，应该天天开心才对。
陈茉为他感到不平，终于忍不住去六班附近徘徊。
今天的风不大，窗外的树林都没响，天色阴沉，海面呈现难看的黄灰色，并不好看。
祁清衍在望窗边的海，他眼底的忧郁浓得化不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又遇到心情不好的事情了吧，好希望能够帮他。
陈茉偷偷看了几眼，不敢再久待，迅速回教室。
陈茉在晚自习的课间还是忍不住去六班偷看，发现祁清衍在写作业，终于心安了。
晚自习期间没有老师的监管，学生自学，不会保持绝对的安静，总会有人说话，但声响都算小。
毕竟大部分人来到芷江中学，都会想努力搏个好大学。
陈茉正在写作业，前桌忽然传来声音，于是抬头去看。
苏丽压低头，用本子挡着自己，问她：“我刚刚听说，高一的时候，你被人表白过？”
提起这个，就会想到讨厌的方宏才。
陈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叹气解释：“恶作剧罢了，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苏丽警惕地盯着门口，避免巡游维持纪律的老师路过，声音压得更低，“上次月考，潇潇跟方宏才一个考场，他看到潇潇的考号，就问和你是不是一个班的，还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潇潇是同班同学，也是苏丽的好朋友。考号的排列顺序会显示班级，方宏才知道她在哪个班，遇到同班的，才会多问。
陈茉下意识用力，划开了一页草稿纸，小声骂：“神经！”
苏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他单相思啊，行吧，我懂了。”
陈茉怕她八卦，连忙按住她的手，“这件事你不要到处说。”
苏丽点点头，“好，潇潇当时也觉得他有病，所以没回答他。对了，我和你说个八卦。”
陈茉得到保证，顺势问她，“什么八卦？”
苏丽拿过她的笔，翻开草稿纸在上面画出一个蛋糕，还有几个小人，“潇潇有个暧昧对象就在六班，听她说，祁清衍的弟弟长得像爸爸，非常调皮。
祁清衍生日当天，他突然发脾气，推倒了一个桌子的甜品。爸妈要打他，还好有奶奶及时拦住。”
陈茉听到这里，总觉得事情不简单，跟着附和：“确实挺调皮的。”
苏丽再接着说，语气中已经出现不满和怒气，“可是，祁清衍生日的时候，他奶奶没有送任何礼物，反倒是送他弟弟一套金玉玩具。
他们那个圈子里都知道，奶奶不喜欢大孙子，只喜欢小孙子，感觉祁清衍都不是亲的。”
陈茉如遭雷击，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没有及时回答。
苏丽继续吐槽有钱人家里的关系复杂，为祁清衍鸣不平。她当然会偏向品学兼优，长相英俊的祁清衍，而不是一个被惯坏了的暴脾气小孩子。
陈茉跟着附和几句，心里猜疑的种子终于发芽，在瞬间长大。
网上关于祁父本人的经商经历，介绍的还算详细。
她之前查过，祁父早年间在北方做生意屡次碰壁，来到南方老家才风生水起，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
祁母的模特生涯在网上也能查到，一开始也是在北方工作。他们两个人，好像就是在北方相识的。
万鸿卓也来自北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城市，但总感觉三人之间有所关联，祁清衍才会出现在那个小巷子里。
陈茉惦记这件事，打算再多观察万鸿卓，应该会找到线索。
下晚自习后，天色完全黑下来，公交车上看到街景多是灯光通明的各种建筑。
车辆行驶中，漆黑之中，四周的亮丽颜色块迅速往后退去，拉出模糊的残影。
途径一段海，月亮撒下清辉，水面波光粼粼，像是破碎的镜子。
转入地铁后，人群变少了，漆黑的甬道里总会有嘈杂的响声。
陈茉提前写完作业，回去的路上没有背包，轻松自在。
进小区后，她在前面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高一矮，高的那个正在扶矮的那个，而且穿着也有很大的不同，高的穿着条纹校服，矮的就是普通短衫。
她太熟悉高的背影了，瞬间就反应过来是祁清衍正扶着万鸿卓，朝着巷子走去。
走近一点就能看清楚，万鸿卓喝了很多酒，脸全红了，音量比平时大，不断地挥舞手臂，“谁要你管了，我还要回去继续喝!”
刚说完，万鸿卓就往回走，祁清衍顺势松开手，让他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祁清衍看着躺在地上烂醉如泥的人，咬牙切齿骂道：“是，我就该不管，你酒精中毒死了才好！”
陈茉被他这样凶狠赌气的语气吓了一跳，她印象里的祁清衍总是温和淡漠的，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话。
万鸿卓在地上扑腾两下，眯着眼教育他，“哪有儿子诅咒老子的！”
陈茉惊愕，抬眼刚好对上祁清衍，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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