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也因此微微松了口气,安心扮演起学生的角色,配合地辅助穿针扎线的工作。
正埋头苦干着,忽然见对面的徐鹤来抬起头:“你去外邦游学过吗?”
“……”看来是器械用得太顺手,被对方瞧出了端倪。
谢行佯装无所察觉,含糊道:“……算是吧。”
严格来说,他不仅是外国人,还是外宇宙人呢。
对方闻言只又垂下眼帘,似乎也没有追问的兴趣。
两头血管结扎离断后,徐鹤来才又拿起小刀,不带犹豫地切断整段坏死肠道。
谢行颇欣赏地观赏着他利落的手法,帮忙递送器械的过程中,顺便扫了眼被切下的那部分人体组织。
被摘离的小肠部分长度约莫50厘米左右,堆积在一起相当骇人眼球,然而他很清楚,这个数字实际上并没有触及人体能够承受的生理极限。
能将手术精准地控制在安全范围内,证明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操作类似的手术。
而他接下来的动作,更验证了谢行的结论。
坏死部分切除后,下一步需要做的,就是将剩下的两边断端吻合起来,重新拼接成完好的一条小肠。
面对彻底断开的小肠,徐鹤来并没有简单粗糙地将断口缝在一起了事,而是细致地将肠壁边缘分为内外两层,分别细密地以针线缝合。
最后拉拢丝线时,原本不相连的两段肠体便对合得严丝合缝。
其纯熟的手法,别说是作为古人,就算是换了一般水平的法医或者外科医生,仅仅利用这种级别的手术工具,也未必就能做得更好。
谢行越看越觉得不虚此行。
原本以为是三个臭皮匠凑成诸葛亮,没想到主刀的水平意外地可靠,也算让他过了回眼瘾。
“只剩半刻时间了。”结扎好断口的丝线一被剪断,就听见旁边的沈常山出声提醒。
徐鹤来点头以应,再次检查过断口处的缝合无误后,缓缓直起背脊:“准备关合腹部。”
“等等。”
这回,配合他许久的谢行却突然出声。
徐鹤来抬起眼眸,没有因为他的干涉而愠怒,只以眼神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还没有找出病因。”回答他的,却是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嘶……”闻言,默然围观全场的沈常山马上露出纳罕的表情,“徐太医不是已经说了么?病因就是肠子扭在里头,烂死了。”
“这只是症状,或者说表因。”手术台上是真正的一寸光阴一寸金,谢行没时间和他打马虎眼,直接将问题的关键点出——
“问题是,病人为什么会出现肠扭转?”
如果让教科书来回答,答案大抵是——青壮年男性,饭后立刻进行剧烈运动,或姿势体位突然改变,常常是其诱因。
然而这位周官人身形瘦弱,肌肉菲薄,一看就是典型的书呆,很难想象他挥舞四肢拼命运动的样子。
且发病时间为深夜,这并不符合古人的饮食和活动时间。
再加上他是赶考途中一个人旅居客栈,店小二也未提及任何花边新闻,所以另一种运动的可能性也可以暂时忽略。
约莫是和他产生同样的联想,徐鹤来的眼神也略迟疑了一瞬,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停下动作。
“这件事,还是等病人清醒以后再问吧。”
这个回答却并不是谢行想要听到的。
“徐助教,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有因必有果。”他不依不饶地继续道,“倒过来,也可以说有果必有因。”
作为专业从事刑事案件的法医,谢行从不相信无缘无故这四个字。
就像这世上的犯罪动机千奇百怪,人体的一切表现,都必然有其决定因素。
“那又如何?”徐鹤来头也不抬,语气依然强硬,“为了满足一己好奇,而置病人生命安全不顾,这就是你想做的事吗?”
“先生说过,开腹断肠,是九死一生。”谢行也并不因这番嘲讽而翻脸,反而把对方的话又重新提了出来。
他注视着对方一动不动的眼睛:“一次是九死,那两次、三次呢?”
听到这句话,徐鹤来持刀的手终于停在半空。
“你的意思是……”
“如果不找出那个病因,再有发作时,先生能保证次次都能及时出手吗?”
有些没大没小的反问,从谢行口中说出,却并不含冷嘲热讽的意思。
相反,他眼神始终保持着相当的冷静与清醒。
一旁的沈常山有趣地挑了挑眉,像等着看好戏一般,没有出声干涉。
几乎一瞬窒息的沉默后,徐鹤来放下手中的器械,终于软化了态度:“你想怎么做?”
“继续探查。”谢行毫不犹豫,“一无所获,也胜过百密一疏。”
徐鹤来眼神微微一动。
“诶诶。”不待他回应,旁边的沈常山立刻皱了皱眉,抢先呼喊,“使不得,使不得,老夫的针气就要耗尽了!”
听他这么一说,谢行又低头看了看那几处穴道上的银针,横看竖看,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针气窜动。
不过,一个小时的开腹手术,对着这间并不算完全合格的手术室而言,也的确快到了极限。
这一点,徐鹤来显然也正在考虑,抉择中眉头深深拧紧。
见他陷入两难止境,谢行再次瞟了眼他手中的小刀,终于忍不住开口。
“如果先生觉得来不及的话,我可以帮忙。”
针刺麻醉是真的有哦,不过临床上目前还处于辅助的位置,小说有戏剧成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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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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