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人有旦夕祸福,事物变更也是难以预料。

若是放在几天前,如果有人告诉许愿安她会因为疫情和前女友隔离在同一屋檐下,甚至经过磨合,已经和好如初,她是万万信不得的。

可事情就是这么出人意料,正如她从未想过今天的自己会主动给这个人打电话。

“安安?”对面的人显然比许愿安更加难以置信,颤抖的低唤中夹杂着一丝惊喜和难以察觉的欣慰。

“嗯。”许愿安很久没主动给许肃璨打过电话了,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两人上次通电话是因为许肃璨知道了许愿安被隔离,所以主动打来电话,想要把她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小区,许愿安拒绝之后,也就再没联系。

这么多年的针锋相对下来,陡然失去了母亲这个中间人,父女俩好像就不知道如何正确沟通了。

好在许肃璨多年混迹商场,再差还是比许愿安好些,半晌后主动开口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哪怕是这样的询问话语,从许肃粲的嘴里说出来,语气竟都变的很低微。他再不像从前那样傲慢,生怕有哪个字说错,就触怒女儿使她挂掉电话。

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没有人主动开口,也没人开口催促。

“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在这样的寂静中,即使许愿安整理好情绪,开口仍然顿了一下,昨日信誓旦旦要将一切翻篇结果的豪言壮语犹如在前。

如此,她坚定下来,细声而清晰道:“我患上了抑郁症。”

牛头不对马尾的答案,却仿佛划开了对方的喉咙,时间就此停滞,对面再没一点声音,许愿安甚至怀疑手机是不是出了问题。

“喂,在听吗?”

“在,在听!”从巨大的情绪震惊中脱离出来猛的应了两声后,许肃璨又没了声音。

“好几年了,”许愿安想了想,还是不愿意过多回顾从前的事,只挑些轻快易懂的说,“不算什么大事,现在也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按时服药大约就会好的。”

“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许肃璨干涩重复着,想问的有很多,却全都挤在喉咙冲不出来。极大的惊诧与痛苦袭过的瞬间,他的内心竟隐隐约约有点这病的源头,但他不敢问,更害怕问。

他憋了半天,最后只干巴巴道:“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这通电话本是为了肃清往事,不存在谁原谅谁,说不准以后能和睦相处,说不准以后便只是比陌生人好点的关系而已。

许愿安没有什么需要的,更不愿意多索要什么,直接打算回绝:“没什么...”

陈木可不让,用眼神郑重示意许愿安马上闭嘴,并抱起药箱,从里面挑挑拣拣出三个药盒,小声强调:“这三个,快没了!让他买!!!”

“......”

见许愿安有些不情愿,陈木加大筹码:“现在这几个药很不好买,就算买了也很难送过来,但对于你那个恶毒后爹来说,只是说句话就能办到的事!”

“.....”

自从陈木知晓许肃璨对许愿安干的那些事后,提起许肃璨,只要提起,就骂他是后爹。尽管许愿安并不认为这两字有什么杀伤力,可陈木依然是乐此不惫。

“后...”

“你说!”许肃璨很是专心,生怕漏了哪个字。

“没什么。”天天听后爹两个字,差点真被陈木带跑偏,许愿安及时住口,瞪了眼无声笑开的陈木,赶快改口:“后天能让人帮我送几个药来吗?”

这根本就是小事,许肃璨恨不得把整个药房给许愿安搬去,自是直接答应。

许愿安按照陈木的提示,报上了自己现在缺少的三种药品。

“好,不用后天,明天就能到。”现在这个环境下普通人拿药,送药或许很难,但对于许肃璨来说,完全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谢谢。”

“不用。”

莫名办了件事,两父女突然罕见的客气起来。

无话可继续,许愿安颇为尴尬之余,也就想挂电话:“那我先挂了。”

“等等!”许肃璨下意识阻止,又在许愿安真的停下来等待的时候气馁了,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极度轻的,大约不会引起对方反感的问题。

“你现在住的那边,过的还好吗?”

许愿安顿了一霎,望着那位已经跑进厨房里忙前忙后的身影,难得柔和了眉目回:“挺好的。”

“好就好,好就好。”许肃璨微微低头,红了眼眶。

挂了电话后,他来不及沉浸于自责中,马不停蹄给秘书打去电话,除送药外又事无巨细的叮嘱了很多容易遗漏的小事项。

许肃璨将所有事情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处理完结,乍然转身,猝不及防又是一人独处于这巨大空荡的别墅空屋。这样孤寂的场景,年轻时尚且可以借口事业视而不见,到老了的时候,迷茫与脆弱重复出现,孤寂与落寞呈几何式增长,直至拖垮一个人的傲气。

他无可奈何的放慢了步伐,独身坐进寂静的宽敞沙发里,佝偻着脊背像个垂垂暮年的老者。

高墙上不远处悬挂的闹钟又在整点报时,展架上的壁画陶瓷早就换新,最新款的手机随意丢在茶几上,多年前被砸毁的死物早已恢复原状,甚至更胜一筹。

有什么是除了金钱买不到的吗?

没有,金钱是万能的这句话,在许肃璨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甚至不是许肃璨所说的明天,在傍晚时分,许愿安她们就接到小区通知,领到许肃璨安排送来的药品。

名义上说是送药,实际她们去领的时候又不止是药,一眼望去整整几箱的物资,补品,中药,肉食水果蔬菜,乱七八糟应有尽有。最后认真一翻,实际里面只有一小箱是许愿安需要的药品。

两人都不是多强壮的人,废了半天牛劲总算是搬回来。

“为什么他总喜欢做多余的事。”许愿安揉揉太阳穴,有些头疼该怎么存放这么多东西。

“不多余,”陈木热忱望着地上的食材,补,“一点的不多余。”

累的腰都快折了的许愿安,诧异看着几乎神采奕奕的陈木。

“???”

和每天早晨只会做煎鸡蛋和面包的许愿安不同,总是换花样尝试让许愿安多吃点的陈木,经过这段时间的食材消耗,再多想法也早已是江郎才尽。

她原本就在忧愁怎么多弄点食材,现在许肃璨送的这些东西,何止是雪中送炭,简直是直接送到陈木心坎坎上。

“你后爹还是大方的。”陈木一把搂过许愿安,盯着这些食材完全是摩拳擦掌准备进厨房的状态。

“对于这些虚的东西,他一向很是大方。”许愿安别开陈木的搂抱,朝客厅走。

陈木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己那个字又错了,追着许愿安。

许愿安坐在沙发上低着脑袋,五指有些颤抖。

“怎么了?”陈木摸摸许愿安脑袋,马上反应过来不关自己的事,赶忙跑回去把药拿过来,“先吃药。”

低潮一旦袭来,吃药至多只能缓轻一点,无法彻底解决。

与以往稍显不同的是,现在的陈木不用站在一边当个无助的陪衬木头。可以理直气壮抱着许愿安,和无数次想象中的那样,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尽自己所能的让她舒服点。

良久后,陈木捏扶着许愿安的后颈,低声问:“还是难受?”

许愿安窝在陈木怀里,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

“没事,等你什么时候舒服点了,再起来。”陈木安抚性的捏了下许愿安耳垂,想起许肃璨送来的大堆中药补品,笑着支开话题,“一会顺便去看看你爸爸送来的那些中药有没有适合你喝的,正好调理调理身体。”

许愿安猛的抬起头,与陈木含笑的双眸撞个正着,一下知道陈木是故意为之。

她忽然有了点力气,坐起捶了陈木一下,携着点孩童的稚气吵着:“那你也该喝点,一起调理调理。”

“好啊,”陈木握住许愿安作怪的手,用自己的前额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额头,“我们一起调理。”

态度过于温驯宠溺,许愿安有再多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与遥遥无期的升职加薪不同,陈木的食补加中药调养计划只实施一周了下来,肉眼可见的便是许愿安体重增长,脸颊多了肉,初遇时消瘦带来的阴沉气息少了许多,年少的温和气质又逐渐包裹在身上,整个人的状态开始偏向松弛。

“看什么呢。”陈木笑着走来,给许愿安递了杯水。

两人逐渐趋于平静的无聊日常,反而是陈木最乐意见到的。她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加上锻炼,让许愿安的体质也变好。

不过锻炼这件事,估计任重而道远。

因为许愿安连水都没接,懒懒就着陈木拿杯子的手喝了口,半仰着脑袋把手上屏幕里的通知内容提给她看:“明天小区就要解封了。”

“那不是很好,”陈木,“到时候正好带你出去玩玩。”

许愿安忽然把手机收了回来,神色不明:“我不太想出去。”

杯子里的温水在这样的天气下凉的很快,陈木一直以来保持的笑也于许愿安的这句话收敛下来。

她思考着,斟酌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熙着问:“为什么?”

“不喜欢外面,很吵。”这么一想,许愿安连带着表情都有些抵触。

“那就暂时不出去。”陈木几乎没犹豫的回答,然后许愿安喝剩一半的水一饮而尽。

继而在许愿安慢慢升腾起欢愉和惊喜的眼眸下,她把杯子往桌面一扣,话锋一转:“但你明天得陪我去医院一趟,我离开太久了,很多事情要重新确认和处理。”

去外面和去医院根本没差别,总是要出门的。

许愿安高高扬起的愉悦心情啪叽一下跌落谷底,没了笑脸生着闷气。

“去外面或是陪我去医院,总要选一个的。”陈木忍着笑,偷偷去看许愿安,勾勾她的小指试探道:“难不成你要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去医院?”

“你以前不也总是一个人去,怎么现在不一样了?”如此拙劣的苦肉计对于许愿安可没什么用处。

“对啊,现在不太一样了。”陈木握着许愿安的手,意有所指。

许愿安凝着的眉峰松动些,手也泄了力,问:“去多久。”

尽管没有确实的答应,这询问已经意味着成功大半了。

“不会去很久!”

陈木竖着三指,在许愿安的注视下,目光熠熠发誓:“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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