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总是在调动不可控的因素。
她好像被真真实实留在了昨夜,今早江予执再回想时,感觉有种很强的隔离感。
不知道她那边什么情况。
小吴从起床后就一直拽着他袖子,跟在他身后,不停地说,“哥哥,我想再去看看姐姐。”
房间的门从里面上了锁,两人无论是谁一拨就能开。
小吴偷瞄了好几眼,但又清楚记得前车之鉴,忍住冲动,试着争取他哥哥同意。
哪次都行,但偏偏这次不行。
看着小吴跟得越来越紧,每次求人的间隔变得越来越短,“哥哥,我就出去五分钟。”
“哥哥,你就同意吧。”
……
昨晚,当他和她交换眼神时,他想得不只是“悲欢离合”中的“悲”和“离”,还有或多或少的不解。
一切好像都太巧了。
巧到他认为他在别人的连续剧中扮演配角,还是必不可少的那种。
就像棋错一步,全盘落空。
他得按着剧情走,知道要给小吴挪下注意力,可这是他最不习惯的,轻拍了那孩子后背两下,“...小吴,想不想知道哥哥想念的人是谁?”
……
小吴的手还在紧攥着他的衣袖没松。心想,知道了他们分别前的平静,却始终没问过是谁。
见人半天没回话,本以为这次没戏。
江予执刚收回他拍在小吴后背的手,就听见小吴很轻地问了句,“...哥哥,他很优秀吗?”
……
他几乎只是本能地反应了一瞬,所有的记忆点在被加湿,他对他永远是真心的,“他很优秀。”
江予执的衣袖重新被人拉了下。
感受到的他低头去看那孩子,小吴说话的声音很小,又去看口型才能猜出个大半,他说得应该是,“哥哥,是因为喜欢吗?”
因为喜欢,所以觉得他很优秀。
……
江予执有点晃神。
但除了晃神之外,他越来越搞不懂那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昨晚开始就不是很对劲。
江予执刚想避开这个话题,结果他主动挑起的话题开始朝他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那孩子说,“我就是因为喜欢姐姐。”
“...所以才觉得她哪方面都很优秀。”
……
反过来,倒真像是他多情了。
可他主动挑起这个话题的目的是——帮小吴挪注意力。
从那之后。
江予执随便问了,几乎想到什么就是脱口而出的,“...小吴喜欢茉莉吗?”
那孩子认真答他了,“姐姐喜欢,还经常摘路边的送我。”
……
想到前几天在视频中的白茉莉。
他没怎么注意看,反倒关注点一直都在那个被打破的约定上。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很怪。
他对那小孩说,“有个很好的朋友帮忙在家里养了几支。”
由于视野的局限性,小吴认识得只有在路边开得灿烂的野生茉莉,还没见过专门栽种的茉莉,他想了会儿,开口,“家养茉莉比不上野生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自然环境提供的大抵是要比小寸方土好得多。
……
江予执静了会儿,他说,“都好。”
无论什么茉莉,都好。
就连南方的夕阳都像被镀上层水边,整个看起来雾蒙蒙的。
江予执手机响了下,有老王刚新发来的消息。
【老王: 这咋回事?那女孩咋被抓了?】
自然知道他口中说得谁。
收到消息,下意识抬眼去看小吴。
那孩子还是那样,贴着墙边擦泪,还时不时瞅他一眼,见他松没松口。
在此之前,他哄过,但没什么用。
跟在这条消息后传来个视频。
点开前,特意调成静音。
只有十来秒,也可能因为老王手机像素低,画面模模糊糊,像打了半屏的马赛克。
可硬是捕捉到那张淤青的脸,她涂了口红,像是在火葬中起舞,再用凋零到发紫的玫瑰汁调和。
她很漂亮。
又换谁都想不到,相与之适应的是她腕侧上晃眼的银手铐。
和手中干掉的泥巴笑脸。
警灯一直都在闪。
她被人带出来,每走一步,都是在火中起舞的油画,伴随着看客最刺耳最猛烈的鼓掌声。
可惜一个疯子怎么肯在意这些。
视线打量过每个看客,就像是死盯。没见到她最想见的人,抹过红的唇角稍向上抬了些,和泥巴笑脸一样的弧度。
她最后的视线落在老王的镜头上。
画面抖了两抖,其实更应该说是老王惊得手抖。
透过屏幕,她每一帧都是起舞的定格。
她眼底有了红。
小吴啊,别担心,我和别人不一样的。别人都是土埋,只有我是火葬。
视频播放到这儿后停住。
在他静默的几秒里,猛地想起了三年前,好像似曾相识。
一样什么都做不到。
他心疼夏裴言,心疼他们的成果。
可到最后,他连一支花都没能送出去。
不能掌控剧情发展的配角,却承担着多余的情绪。
小吴情绪没变,还是那样。等那孩子再次偷瞥他时,正和他视线撞上。
很快,有道视线想试着躲开。
结果却被江予执硬生生喊住,“小吴,过来。”
……
好久,没见那孩子动地。
低了头,本试着躲开的视线现在也躲开了。说实话,小吴没他想象中好哄也好管。
他吐出口气后起身,“那我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走得每一步都有点映射到她的身上,说准点是她眼中的小吴。
眼看那孩子用力吸了吸鼻子,又要哭。他只是顺带递张纸过去,“哭吧,等哭完了我们再谈。”
……
递过去的纸小吴没接,既然没接他也不强求,干脆又拿了回来。
直到冒出鼻涕泡来也拉不下脸找他要纸,全蹭在衣袖上,江予执看见后又把纸拿了过去替他擦,“真是,不嫌脏啊。”
给他擦完鼻涕的纸就在小吴自己手里攥着,有时他拿着擦擦眼泪。
“哥哥,姐姐是不是出事了?”
这句话小吴想了好久,才能说出来。
江予执听到后先是一愣,尽管这句在他意料之中。他没和小吴说过这事,甚至在之前谈话中,一直都在避免出现“她”。
给那孩子递过去张新纸,“怎么说?”
用过的纸被他扣出纸屑,可能哭久了声音有点哑,“之前就是这样的,她说让我不去找她,我听话了,可我再去时...”
6月22日,等他再去时,他看见得是她被打伤的右脸,发肿淤青。和她哄着自己说不疼。
小吴怕这次还会这样,或者更严重。
江予执看着他静默。
或许有时候两人真能精神契合,他心想。
不知道小吴想到哪了,“哥哥,你要不然把我留这儿吧。”
……
他说完这句话后,泪不断顺着往下滚。在江予执眼里,反倒真像个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留你一个人能干什么?”
……
“我得等姐姐。”
杳无音讯的背后,人们通常都会往好的方面猜。
他没想过要留那孩子一个人在这儿。
“小吴,我给你打三天的赌,好吗?”
小吴弱弱开口,“...要赌什么?”
江予执又递给他纸,“赌她三天不来找你,那你就和我回去。”
……
是人总要学会自救。
……
江予执伸手要和他拉勾,“赌还是不赌?”
可他自己明明知道,这个赌约不公平。
但没办法,他总不能真不管那孩子。
……
时间无声地在转。
猛然间,他小拇指被人轻勾住,“哥哥,我赌。”
赌约达成。
江予执作势把人拉到怀里,掌心从头顶摩挲发尾,很轻在他后颈揉了两下,他打心底里心疼这孩子。
小吴先是僵了一瞬。
后来就完全靠在他肩上,同时也注意眼泪鼻涕没蹭到他身上。
无声在转的时间好像在此刻静止。
有些人注定是要接受的,即使是被迫。
一阵铃声突兀响起,打破沉寂氛围。
小吴依旧没从他肩上起来,整个人像是虚脱一样,任由铃声响了几秒。
江予执才去看,来电显示人是夏裴言。
他没接,铃声又响了几秒。
“哥哥,怎么不接?”
……
这儿发生的事他还没信心让夏裴言知道,他的事情他能解决。轻拍两下小吴后背,并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吴看到后点点头,眼里还噙着泪。
要接着响得铃声在他接通后戛然而止。
不正常的安静。
一道熟悉的声音,“江予执。”
他轻嗯了声,直到再次听见夏裴言声音,江予执才感觉自己真活过来了。
“江予执,你说你想我,我看见了。”
……
心脏像被人刺进一刀,却还在鼓动。
听见夏裴言说,“你这算是在哄我吗?”
可他到夏裴言面前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什么都说不清楚。
“江哥,你再说几句来哄哄我吧。”
……
江予执喉咙一紧,“...要说什么?”
他不会,夏裴言也不介意教他。
“说你想我,说你想见我。”
说你想要我。
他没开免提,可他和小吴离得太近。
小吴睁着红眼好奇地看着他。
……
等了好久。
“江予执,你说不说啊?”
关键他还一直在诱骗,“给你个机会让你说。”
江予执知道他没机会说,他也不敢说。
他承认他认栽了,然后自暴自弃地挡住小吴的视线。
他的真心披露着他的机会,“我想你了。”
每说一个字,如同一浪接一浪, 无休无止,撞击在岸边,再鼓动到胸腔,“...我想见你。”
老式居民楼不隔音。
楼道不断有着人的脚步声,最近的脚步声停在他家门口。
夏裴言在电话里说,“我也是。”
然后停顿半晌,“江哥,我没拿钥匙,来替夏导开个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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