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的台球厅是开在杂货铺前面的,也没几个人来,一杆进洞。江予执在他身后的居民楼里待了很长时间。
他记得他来过这儿,可又什么也想不起来,杂货铺的老板站在台球桌旁边,“玩过?”
夏裴言笑了笑,“运气。”
之前他爸让他学摄影,拍累了就偷溜出去玩,他们楼下也有个类似这种的台子,但不多。
又是一杆,随着球滚动碰撞。只不过这杆不是夏裴言的,也不知道江予执是怎么走过来到他身边的。
老板不认识新来的小客人,但认识江予执,熟练地朝他吹了个口哨。
虽然同样都是不说话,但他明显能感觉到江予执的气场和以往不同了。
夏裴言腕侧被人用台球杆轻碰了下,视线自觉落在江予执的脸侧,然后听见他说了句,“走了。”
他跟上江予执的脚步。
二十块钱一个小时的台球还剩了十分钟 ,本着诚信经营的老板冲他们身影喊道,“常来玩啊,剩下的先欠着。”
夏裴言本能回头,结果腕侧被覆上来的温热狠拉了下,在低头愣神的瞬间,本就难留的温热又悄悄溜走。
但很难不注意到,江予执的手上受着伤,有的发红的地方看起来快要发肿。
在露天台球厅里,江予执把他的情绪隐藏得太好了,以至于他根本就注意不到。
夏裴言抬头看他,眼里浓郁的情绪几乎要化不开,“江哥,你手...”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夏裴言,别回头。”
听起来语气不太对。
可夏裴言说,“好。”
他始终没回头,陪着江予执走了一路。
门锁转动,门被打开。江予执先前一步进了屋,身上的不适感愈发猛烈。
他的信息素几乎在不受控地往外溢。
夏裴言能感受得到,手臂下意识支住旁边的桌子,“...江哥?”
窗帘忘记拉开,只有江予执的床边还漏点光,此刻,光影落在他肩膀。得不到安抚的苦茶信息素像织成得张密密麻麻的网。
味道又苦又涩。
江予执:“夏裴言,出去。”
他已经打了针抑制剂了,可往外溢得信息素丝毫没有减退,也算是对他内在情绪的最好诠释了。
O的本能告诉夏裴言他要往后退,可塑料包装和沾着血的针头被江予执随意扔到地板上,眼看着他撕开第二针的包装。
夏裴言:“江哥,你别再打了。”
窸窸窣窣响得塑料包装,无一声不是在挑动他紧绷的神经。
他想让江予执舒服,不想让他难受。
他看向还站在门边的夏裴言,眼里总算有了点情绪,指腹磨在针尖上渗出血来,躁郁不安的信息素被一抹捕捉到的花香安抚。
“...夏裴言。”
他体内的信息素一但撞到发泄口,就会想要试着索取更多。
血顺着指腹落到地板上,江予执的后背被人抱住,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去安抚他。
江予执不主动开口,那他就尝试给予。
他的鼻尖主动磨在夏裴言的腺体周围,轻轻嗅着,“抱歉。”
江予执好像真得在为自己失礼的行为道歉,但夏裴言不需要。
领子被他往下放,露出白净的脖颈,包括腺体,“江哥,你要咬吗?”
他把它当成一场限时的交易。
江予执偏过头,顺带帮他提了衣领,腺体又被盖住,闷声道,“不用。”
“...抱会儿就好。”
苦茶的躁郁总算被压抑下了大部分,易感期里的A会很敏感,他闭着眼躺在床上,再然后就是听到门锁轻轻转动的声音。
夏裴言出来时没披外套,然后又转回到了那条小巷,先把上午台球没打完的十分钟给耗完了。
他不太想去陪着易感期的江予执,特殊时期的A无论做什么都是本能。
夏裴言可以放任自己去给予,因为他太喜欢他了,但江予执不能。
他立起台球杆,随着最后一球入洞,说道,“老板认识江予执?”
老板正往不平的桌角下垫着硬纸板,开口道,“他之前是这儿的员工。”
夏裴言:“什么时候?”
他没怎么听到过江予执谈他的以往。
老板起身后,没看到和他在一起的江予执,接着说道,“很久之前了,已经记不清了。”
“小江来得时候也没问过他年纪。”
江予执什么都能干,只要给钱就行。给网吧的小兄弟带过煎饼,也修过摩托,老板一直认为他是把好手。
“待了差不多一年左右吧,小江走得时候一声没吭,那天我还在等他上班呢,结果到晚上也没来人。”
台球杆估计从那时候就没再换过,有点旧了,“走去哪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微信问过他,他也没回过。”
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在无光小巷里,也许对他算是种好的预兆吧。
球杆被平放在台球桌面,夏裴言下了台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动过地儿。
小巷的设施不止被翻新过一次,而夏裴言来得那年恰好赶上第一次翻新。
堆叠摆放的健身器械后面还有个小孩,锁骨处也有道小疤,这是小时候的夏裴言第一次碰到与他截然相反的小孩。
他没见识过大多数人的生活,所以在夏裴言的印象里,所有人的童年都应该是无限明媚的。
“你躲在这里干嘛?”
……
“我没躲。”
夏裴言:“你叫什么名字?”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夏裴言,起身跑开了。
很像现在的江予执。
他的烟刚点燃,就差不多与四,五个人擦肩而过,廉价香烟的味道,并不好闻。
夏裴言忍着恶心掐掉烟。
有个人的伤痕大多分布在鼻梁周围,发红又淤青,有的地方严重还包了层纱布,包得不牢有不断往外渗得药液。
夏裴言不确定他们看没看到自己,一个假设性的定义从心里升起。
路过旁边的便利店他还顺带捎了抑制剂和气味阻隔剂,换句话说,倒也算是欲盖弥彰了。
因为江予执不喜欢有人踏足他的生活。
等再次回到出租屋里,只剩江予执床上漏得那点光也没了,他还是同样的姿势没怎么动过。
江予执:“去哪了?”
他听到了门响,再然后就是各种带夏裴言信息素的物品都让他难受。
现在夏裴言身上又沾了不属于他的味道。
两人视线在昏暗中撞上,江予执也懒得藏自己的情绪了,夏裴言能看见他的反感,“我身上的信息素让你很难受吗?”
江予执没说话,也算是没否认。
他知道江予执难受,可他的外套就搭在江予执床边,他伸手就能拿到,上面有他的信息素。
夏裴言从衣服柜里拿了套换洗的衣服,走向浴室,“那我去洗澡。”
江予执搭在被子上的手紧了紧,最终什么也没说,半垂的眸子又重新闭上。
他本来以为夏裴言会放安抚信息素的。
信息素没放,反而夏裴言放在床上的手机铃声不断在响,吵得烦人。
两张单人床离得不算太远,手机被他捞进手里,也没看来电者,按下接听键,沉闷道,“谁啊?”
电话那头显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开口,“...小夏呢?”
……
估计是片场的人来催戏的,但江予执现在根本无心管这个,草草让他帮请几天假,说完就挂。
电话那头一阵忙音...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地响,夏裴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流顺着脖颈上的腺体滑下来。
知道江予执想要他的信息素,但江予执从来没开口求过什么,所以他也不想给。
昏暗中,浴室的光亮没能让江予执安下心,直至夏裴言带着凉意走出来,不动声色地上了床。
他还是什么也不说。
夏裴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一片寂静。好不容易听见他说了句,“夏裴言,以后别一个人出去了。”
起码在他易感期间不要。
曾经安抚过他的花香信息素,会让他潜意识地认为这就是属于他的。
花香走丢后,苦茶会陷入无限的恐慌。
江予执现在也是,他很难受,茶味的信息素让他又苦又涩。
夏裴言:“江予执,你嘴真得很硬。”
他是夏裴言过不去的坎,他投降了。
花香再次抚平刚露出头得苦茶,江予执一边被安抚着,一边又把自己情绪隐藏起来,“他们都叫你小夏吗?”
夏裴言愣了愣,“...不是。”
只有那傻逼导演骚扰他时才会这么叫。
江予执:“那你喜欢他们这么叫你吗?”
夏裴言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苦茶味又浓了几分,他不会喜欢别人这么叫他的。
夏裴言:“我不喜欢。”
他翻了个身,又重新和江予执的视线碰上,江予执很快接了句,“那我能喊你什么?”
夏裴言:“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感受到江予执情绪状态不对了,可越爱的人会越想从暧昧的话题中抽离。
江予执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夏,可到嘴边就成了,“没什么。”
又是这样。
夏裴言避开和他的视线,落到衣领口的那道小疤,“江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拍戏的?”
江予执:“...好奇吗?”
可能不只是好奇。
“十八。”
在江予执印象里,进组时刚过完成年的生日,没人认识他,就连他也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夏裴言没再说话。
一年前,那就是17。夏裴言还在早恋的年纪,曾多次被他爸威胁再早恋就打断腿。
今年他十九,江予执二十三。
他爸让他学摄影,艺术一点。但他喜欢江予执,想陪着他。
夏裴言:“江哥,你可以喊我小夏。”
江予执回了他一个问题,那他也要还一个。
江予执半天没说话,再开口就是,“你刚说你不喜欢。”
那傻逼导演喊他自然不会喜欢,但面对的是江予执,他怎么喊都可以,他都会喜欢。
夏裴言:“没关系。”
你喊可以。
这是夏裴言第一次想隐藏自己的情绪,昏暗的环境或许是对他最好的掩饰。
江予执只能看清他的轮廓,“好。”
无论是夏裴言,小夏还是花香,他都想要。
而夏裴言只会觉得今天暧昧过头了,不断鼓动的心脏正触碰着禁忌,因为这是A的本能。
一种易感期间控制不住的本能。
他转过身,然后用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江予执盯着他的背后看了好久,好久也没再说过话。
江予执能猜透自己的内心,而苦茶味道单一,还一直在被花香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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